“……”许舟瞪了野兽一眼,怒道,“转过去,开车的人不准转来转去”
“哼——”陆过摇了摇头,指甲片磨着包着方向盘的羊皮,闷闷不乐了,为什么这几天老是不理我,难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青年扶着额头,这只野兽的脾气越来越磨人,顺毛越来越困难,上次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扑到他身上,亲他的嘴巴。
亲嘴……
许舟心里恼怒,你好好的亲什么亲,不亲会死啊。然而当他看着那深邃如刀刻俊美非凡的五官,他却连生气的理由都没有。男人,他根本就不懂亲吻是什么意思。这么想着胸膛里乱跳的心声变得有些让人难以接受的尴尬。
许舟撇过头,看着无聊玩着手指头的少年:“对了,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少年仰头,笑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我叫贝斯诺埃克斯顿?让?雷克……”
“对了,我记起来了你说你叫小九。”许舟揉着太阳穴,打断少年十分长的名字,“我稍微睡一会儿,待会儿,陆过要是玩云霄飞车,一定要把我叫醒。”
“哦。”少年有是一瞬失望,随即又扬起笑脸,“我会看好他的。”
陆过撇撇嘴,看着后视镜里的少年,磨着牙脸色很臭,伸出的长指甲把小羊皮戳出一个洞,我不过飞了一次,只有一次。
弗兰克州对于每一辆进入的车子管得很严,但好在在弗兰克州的西北部还有一个叫约克的小镇子,那里是与丧尸相交的边界地,但那里盛产石油和一种巨仙人掌,成为一个人流颇多的小镇。
在末世日后建立起来的城镇,只有处于中心地段的区域是绝对安全的,出了中心区域,随时有可能被碰到丧尸。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多数人们情愿在贫民区混日子也不愿意去外围城市过活。
高高的铁丝网,瞭望台,巡逻的特警。
他们到达弗兰克州入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许舟告诉那里的检查警员,他们是去约克镇签订新一年巨仙人掌供应的人员,拿着通行牌混进了弗兰克州。
由于天色已晚,他可以在弗兰克州住上一个晚上。
许舟揉着太阳穴,这是一段三十公里的路程,天边大团大团的火烧云,簌簌的风声,他咬咬牙,道:“弗兰克州占地不大,但地下挖得很深,驻扎了三个师的兵力,据说拥有许多先进的军火,如果西北的约克镇暴动后,这里就是防御丧尸的第二道防线。”
“弗兰克州不允许外来人员闲逛,也就是说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我们必须离开。”许舟事先做了功课,此时认真道,“小九说他是从F门出来的,我们晚上就从那里进去。”
至于那扇门,少年眨着大大的眼睛,豪迈地拍着胸脯说,自己动动手指就能开了。
其实三人此行荒唐之极,没有严密周详的计划,只有许舟一个简单的想法,而这个毕竟刚成年的青年从小就被兄长保护的很好,哪里真正做过这样的事情。
索性的是陆过和小九都非普通人。
出门前,三人考虑过带什么武器,其中陆过和小九都表示,他们是不需要枪械徒手党,只有许舟带了两把枪,所以被刚才检查的时候,特警对这些枪支没有看在眼里。
毕竟现在在外边晃得,没有不带两把枪防身的。
第七监狱附近的警戒是十分钟轮班的,陆过一手把许舟搂在怀里,他的肌肉非常发达,只有一千米的路,愣是跑出法拉利的速度。
青年抓着他的衣领,淡淡月光下,男人的下颔微微扬着,充满了不羁的野性。
F门是一条暗门。
他们还有九分钟的时间解决这扇电子门。
许舟看着少年。
少年把手放在公用电话亭的听筒上,慢慢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睁开浅蓝色的眼睛。
过了三分钟。
许舟局促地看了看四周,急道:“门还没开吗?”
小九低着头,脸红红的,声音如蚊:“不是,我我……我没电了。”
“什么意思?”
“那个……”小九不好意思地抬头,呜呜,我又在美人哥哥面前丢脸了,“前不久把电都用光,我不能控制电流了。”说着,他抬起手,指尖簇簇冒出几朵蓝光,瞬时又灭了,噗嗤留下一股可怜的青烟。
月色下,许舟脸色白得吓人,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他深吸了两口气,可依旧像个孩子一样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声音一时间尖利得几乎能刺破人的耳膜:“你不是说你能行的,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美人哥哥……”少年几乎要哭出来了,“对不起,我我,呜哇……”
陆过拨了拨青年的头发,侧脸的弧度深刻而温柔,用极其认真道:“别担心,舟舟,我把它砸开。”
现在知道到底谁有用了吧?踹掉那个小鬼!
夸我吧,夸我吧,男人的嘴角偷偷的孩子气的上翘。
18、第八阶段
经济旅馆,标准间,桃红色的壁纸糊的墙壁,两张分开并放的单人床,带着一间简陋的卫生间,水龙头滴答滴答地漏着水。
许舟垂着脑袋坐在床尾,他捂着面孔,声音从指缝里露出来。
“从小到大,哥哥没让我吃过苦。”青年的肩膀细细颤抖着,像承受不住冬天寒冷的小动物,努力的缩紧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自己什么也不会,只会拖累哥哥。”
“我小时候身体很差,哥把好不容易弄来的食物都给我吃,我那时候不懂,以为理所当然。”青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什么,他只是觉得心里难受的要命,非要说些什么才能缓解些疼痛,“我一直都很差劲。”
陆过从后面抱着青年,他可能不懂这样的拥抱代表什么,但身体相触传递的温暖是任何物种都喜欢的。男人深深地吸着从青年身上传来的味道,淡淡的汗味钻进鼻孔,血管里的血液都像暴动了起来,他迫切地想让青年把眼光注意到自己身上。
为什么老是要想着别人呢?
“我不想怪你们的。”许舟慢慢抬头,少年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扭着自己的手指,时不时地看着自己,却又不敢进来。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背后的温暖让他好受了些,“可我忍不住骂人,你们对我已经很好了,我不应该这样的对你们的。”
不是每个人都会因为你一句话,愿意为你跋山涉水日行千里,愿意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
明明应该为这样的朋友,姑且称他们为朋友而感动,却因为一个可笑的错误,将一切变得复杂而阴暗,那些扭曲的带着感激的厌恨像藤蔓一样牢牢扎根心底,于是还是任凭冲动大败理智,还是忍不住责备你。
每个人心底都有这样的阴晦,哪怕只是几句仅仅只是让自己好受些的迁怒。
这个十年如一日被兄长护在强壮温柔的羽翼下的青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并没有真正长大,依旧依恋着兄长的保护,依旧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那些突如其来的情况。
“美人哥哥……”美少年眼眶里全是眼泪,他小心地挪了两步,手心被自己掐得红红的,几乎哭出来的语调,“我我,我可以去充电的,只要电力够了……我一定可以打开门的。”
许舟抿起嘴唇,眼帘低下:“我们没有时间了,进入第七监狱五天之内,人犯都是被关押在Zero区,五天之后,谁不也知他们究竟会把哥哥关在哪里?”
“呜呜,都是我不好。呜呜……”小九小心翼翼退了两步坐在地上,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别吵,出去哭!”陆过像一头矫健的猎豹一样跳了起来,他的野性气质就像一把丢了鞘的利剑,懒洋洋的拨出雪亮的光芒,而他在青年面前弯下健硕高大的身躯,“找不到就把每块地都挖开来,今天找不到,就明天继续。”
青年诧异地抬头,男人犀利的五官藏在黑暗中,一双幽绿的眸子亮得惊人。
陆过低下头,有些笨拙地轻触青年被咬得湿润的嘴唇,那样连亲吻都算不上的碰触让他全身的血液冲上脑顶,浑身发热。自从上次以后,他就一直想要再亲一次,身体本能地想要接近青年,那种头脑迷醉的感觉简直让他痴狂。
男人单膝跪在硬邦邦地床板上,把呆住的青年圈禁在怀里,动作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小心温柔:“我陪着你。”
“你、我……”可怜的青年被吓坏了,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这么尴尬的时候,电话响起,许舟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扑过去,心口还在突突地猛烈撞击着,让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音:“……韩哥?”
“你在哪里?”声音冷静沉稳,可以想象说话应该是怎么样性格的一个人。
韩略靠着门口,看着那幢毫无半点灯光的别墅,手里的烟扔在地上踩了踩,冷声道:“现在就回来。”
“不行——”许舟看了看陆过又看了看小九,深吸了口气,“我不回去,你知道,我哥……”
“你哥不在那里。”韩略的声音些许拔高,黑色的风衣裹在他身上,竖起的衣领贴着下颔,显得整个人像一座沉默的雕塑,“你马上回来,我告诉你我知道的。”
“韩大哥?”许舟沉默了很久,“我哥,他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里不能多说。”韩略伸手把口袋里的烟盒拿出来,轻轻一摇,咬住一根香烟,盒子放回衣袋里,点了火,微微呼出一口气,“我不会骗你的。”
韩略挂了电话,靠着门站着,食指和中指间夹得烟,烟丝慢慢燃烧,青烟一圈一圈地向上飘,他在冬日未过的风里静站了许久,直到那根烟燃到尽头。
用脚踩灭最后一点火星,韩略裹着黑披风乘着夜色里离开。
“嘟嘟嘟——”许舟静静地看着手机,许久才道,“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