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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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哪里跑-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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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歌——”他望着,声音破碎,眼底的悒郁如同常年散不去的沉沉暮霭。

    裹起锦被,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胸口却剧烈地上下起伏,喉头憋着一股血腥气几乎要冲口而出。可不愿再面对他,宁可把满嘴血沫子再咽回去,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睡到半夜时候,眼前忽然映出许多残破的画面。从五年前自瑶镇醒来,到宣城外被纥雷追得躲无可躲,与秦璋朝朝暮暮的相伴,如今都历历目。

    其实有很多事,不是不懂得,也不是不明白。

    一个男胸怀国家社稷,未必是坏事。但权力这种东西,总是会让失去些什么,或许是曾经迷恋的温情,或许是埋藏深处的柔软。

    必须承认没能抵抗住命运给带来的所有苦难,就算是战场上经历过无数的生死,也没能从丧子之痛中释怀。何况,这本就是一个不该发生的意外。陷对所有的不能原谅里,苦苦找寻着一个属于的出口。

    曾经以为和秦璋经历那样许多的伤害与背叛后,还能够相守这剩下的半生岁月,但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不适应于尔虞诈的宫闱朝廷,纵使已面对着这种生活许久,但始终无法从中寻求到任何生者的乐趣。

    秦璋数次打压安家,却不动安家根本,这件事情上,也能够懂他的用心良苦。

    但即便安木金和安丰祈能够避开现朝廷里的漩涡,偏安一隅,可日子长了,心都会变,往后会怎样,谁也不能预料。疲于周旋这样复杂的斗争里,实是怕岁月蹉跎,蹉跎于无谓的生中。

    相伴相守,不如相望相知。

    八月初九的夜里,桂子飘香,很早便歇下了。

    秦璋一贯睡的晚些,睡到一半时,才感觉到旁边的锦被塌陷了下。

    他躺身侧,探身过来轻手轻脚将收怀里。

    闻着他身上清爽微凉的味道,没有睁眼,心底一下一下地酸疼。几个月来,两个似乎已达成某种默契。

    他总是睡着时才来,醒来前又离去,根本不会清醒时来见。

    “阿歌,一直盼望着能给一个解释,可又不晓得该从什么时候的哪件事开始。”他的手指缓缓描画过的眉毛、鼻梁、嘴唇,微微颤抖着,“强行把留下来,不知道是对是错。可这样对待很残忍,对不对?宁可看着面前慢慢被仇恨所包裹,也不愿承受放离去后的孤独和寂寞,唔,如果醒着,会骂自私吧?是啊,很自私,这二十多年来,一直都这样自私地想要拥有。”

    深吸了口气,转了转眼珠睁开眼来,望着他一时讶然转瞬又淡然的神色,“醒了。”

    拢了锦被挣开他的手臂坐起来,偏了偏头看着他说:“已经体谅了的自私那么多年,也差不多到了该体谅的时候。秦璋,两个就像是不能交错的平行线,硬生生扯一块,只会让彼此痛苦。放了,也放罢。”

    太央殿里忽然蹿起一高的火苗,笑望着秦璋紧锁的眉心,道:“的退路,已替想好,的死因,不劳再费心。”

    秦璋一把箍住的手腕,怒道:“怎能这样胡闹!”

    “不是她胡闹,而是要带她走。”

    花花清清爽爽地站火光里,看得心惊胆颤,他怎么就不怕一时被火燎了袍子?

    掀了锦被就要滚下床去,却被秦璋一把捞住,他扣住的腰身搂着站花花对面,扬眉道:“这不可能。”

    挣扎了下,没挣开,可下一瞬眼前一花,花花便与秦璋电光火石间过了几招。

    他两打得酣畅淋漓,殿内大火滋滋地烧着了重重帷幔,而则被两遗忘角落。

    宫们外面哭爹喊娘地提来水灭火,却被大火阻住,不能进来。

    扶着胸口剧烈地咳嗽,噗地吐出口血来,很凄凉的模样。

    花花与秦璋总算停下交错的身影,爬了两步,凑到花花跟前,赶秦璋动手前花花腰间摸了一把,抽出那柄软剑。

    说了一句从话本子里面看来的台词,说:“秦璋,要是再逼,就死面前。”

    可他只是咳了几声,温和地笑着,他说:“也好,死了,就来陪,欠的,等到了幽冥司再来还。”

    垂下手里的那柄剑,倚着花花的肩膀,抽着肩膀笑道:“算了,也知道不会说出什么踏着的尸体走过去这种话。但还是要走的,打算怎样呢?”

    秦璋望着,但笑不语。

    晃动的火光里,眯了眼看不清他的神色。

    翻转了提着剑的手腕,平平一剑送出去。

    秦璋没有躲,站那儿生生受了一剑,伤右胸口。

    浓烈的血顺着伤口蜿蜒而出,他笑得很惨淡,却释怀,仿佛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花花一弯身,手臂穿过的肩背、膝弯将打横抱怀里。

    冲天的火光中,最后看了秦璋一眼,他扶着胸口的伤跪倒光可鉴的地上,唇边犹自扬着凄楚的笑。

    就这样吧,从此天涯是路。

    这样一个静悄悄的夜里,一把火烧了太央殿,如同五年前安府里的那场大火。烧了,就什么都干净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周一直在外奔走~~没能及时更新,对不住各位童鞋了~~

    赶紧补上~~

 93第九十章 无望

    没想到会再见着安丰祈;但实际上;确实见着他了,就均州城外东边的护城林里面。

    沉寂的月华下,安丰祈负手立眼前,脸颊消瘦,望着的眼里盛着满满的忧虑。

    他问;“阿歌;就这样走了?”

    喘了口气;倚着花花的肩膀吃力地站着;“不这样;又要怎样?”

    安丰祈叹了一声,“对于他秦璋这个,实不能用对或不对;好或不好来评价,但总归,他是向着的。”

    花花圈了的手臂紧了紧,压不住胸肺间翻滚的血气,猛地咳了几声,半晌才顺过气来,抚抚胸口道:“他若向着,今日就不会站这阴森森的树林子里同说这些话。”

    “阿歌!”安丰祈低斥了一声,“明明就该知道,他大张旗鼓救下李贵妃就是为了不让李鹤抓到的把柄,抓到咱家的把柄,为了这事就要闹到这个地步?那么多次背水一战的坚持,都上哪儿去了?”

    听了他的话,禁不住哧哧笑起来,边笑边咳个不停,肺里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活像是抽风箱。

    花花揽着,抬手一面轻抚着的后心,一面拧着眉头看,神色很怅然。

    “背水一战的坚持?哥是说哪次?呵,如果说这个心里头还存有些能够称之为柔软的东西,那也是这么多年从师父他老家和两位师兄那儿攒下来的。没错,对于秦璋,曾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过。也曾说过,懂得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舍不得现实里的温暖,所以甘愿被他利用。

    秦璋要站那个位置上,能给他的,都给了。可他为什么连的孩子都要夺走?

    领过兵,打过仗,却没练出一副铁石心肠来,真正是要命。看着帐下的将士们一个个眼前死去,敛回来的军牌上,都是洗不掉的血渍。纵使已离开军营多年,可眼前也总是挥不去那些血淋淋的军牌。二叔常说不适合战场,也不适合朝廷,他说作个农民就挺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就要去种地了,那才是的归处。

    哥,来为送行,很高兴。”

    安丰祈颓然地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

    对着他挥挥手,由着花花将扶上马背。

    花花翻身上马,将箍胸前,热腾腾的气息自他身上度过来,忍不住向后靠了一靠。

    安丰祈苦笑一声,“阿歌,秦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花花拨转马头,眉峰一扬道:“有,没能将阿歌怎样。这话,也请转告安将军。”

    遂以一种敬仰的心态偏过头望了花花一眼,却见他连嘴角都紧紧绷着,干咳了几声,掉回视线对安丰祈说:“哥,与安平要各自珍重。偏安一隅并非是坏事,争不来的东西,趁早放手也算种解脱。”

    安丰祈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到底也没说什么,道句珍重便转过身踏着月影往林子那头走了。

    与花花目送他的身影隐匿黑漆漆的树林子里,忽然想起一事,于是转头问花花,“咱们这算不算是要亡命天涯了?”

    花花低头看,温热的气呼的额头上,他似笑非笑,“顶多算是带领失足少女回归正道。”

    重重咳嗽一声,望着他无语凝噎。

    花花对说,他先前蜗居邓县的时候,就已伺机要将捆回若虚山去,但又唯恐被捆回去后因不甘心再跑下山来,于是他只得将一颗拳拳之心隐藏了,默默期待着能等来要等的。

    后来,果然等来了要等的和一个属于的结局,却没料到这个结局是个惨淡的悲剧。

    所以说,生总是多变,很难说下一刻到底是活着还是死去。

    再后来,安平将的两句话带到若虚山上,花花方才大彻大悟,于是协同一把火烧了秦璋的太央殿,算是撒气并泄愤。

    与花花离开均州城五日之后,终未见有追兵踪迹。于是两个纷纷释然,以为秦璋是重伤身,无暇顾及们,遂俩便大摇大摆沿途的客栈打尖投宿。

    此期间,花花自动自发地养出了一个不大妥当的习惯。他用一根丈余长的布带子捆的腰间,就这么日夜拴着,与同桌而食,同房而居。

    据说这整件事的起因是某一日日上三竿时,正房里睡得不省事,花花勤勉地来喊启程,他喊了许久不见应门,便抬了抬腿从窗户里翻了进来。

    于是他开始以惯用的手法来敲打,可就是闭眼睡着动也不动,直到他狐疑地摸摸的脉象,这才惊觉那脉已弱得如同一根颤巍巍的蚕丝,仿佛随时会嘣地一下断开一样。

    花花大概被这个情形吓得狠了,从此再不让离开他跟前三步远。

    至于后来是如何被叫醒的,花花则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任如何询问,他就是不肯开一开尊口。

    思量,不问便算什么都不晓得,也免得那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添上几个血流如注的大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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