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工程的进度。」双眼注视着前方道路,他平稳的操控着方向盘。
施工现场的声音十分吵杂,阿土师不由得加大音量:「木工的部分先进场,差不多完成五、六分了。」
「木工差不多还要几天?」木工结束就是冷气管线,那可马虎不得,要是出了差错,不是墙面漏水就是龟裂,他得算好时间才能联络管线师傅。
阿土师搔搔发。「欸……大概两到三天吧!」天气热得要死,施工现场又没有冷气,只能用大电风扇吹个凉,因此现在的他浑身都是汗,感觉很不舒服。
「很好。」他正准备收线,耳机突然又传来阿土师的声音。
「对了,那个屋主袁小姐有来捏!」阿土师恰好转身看见袁婉绿小心的踩过满地木屑,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不禁对着手机喊道。
「袁小姐?」心下打了个突,他的心微微悸颤了下。「她……现在在现场?」
「嘿啊嘿啊,她说来看看进度啦!」阿土师探头看了眼厨房,小声地问:「啊你要不要跟她说一下话嗄?」
跟她说一下话?!
夏至纶感觉心跳越来越快,指尖不由得收拢,紧握方向盘。
「头?」阿土师等不到他的声音,狐疑的将话筒拿开了些,确定没断线后才又将手机附上耳际。「要吗?」
夏至纶轻咳了声,佯装镇定的压低声音:「也好,你把电话拿给她。」
「好好好!」阿土师连忙把壮硕的身躯移往厨房。「袁小姐,偶们家设计师找你啦!」
那个大嗓门!夏至纶翻翻白眼,将阿土师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
「喂,我是袁婉绿。」清嫩的声音宛如一道清流,由耳机传过来滑过他的心头,吊诡的抹去他的烦躁。「夏先生吗?我在工地啦!」
「嗯。」他当然知道她在工地,不然他跟鬼说话喔?「你的伤都好了吗?没有在发烧了吧?」
「伤口都结痂了,也没有发烧了,谢谢你的关心。」袁婉绿轻笑,对于他的关心真的很感激。
「我不是说过不用说谢的吗?」他懊恼的眯了眯眼,由前座置物箱里拿出太阳眼镜戴上;这秋老虎真伤脑筋,太阳这么打,反光严重教人这么开车。
「嗯哼。」她不置可否的轻笑着,身后吵杂的声音丝毫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这么巧,你来电正好我也在这里。」
「哈!对啊,我也觉得很巧。」闪过前方的乌龟车,他利落的让车身回到原来的车道。「那你会在工地待多久?」
「其实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只是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可以马上走,也可以待很久。」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她的时间向来很自由。
「这样啊……」他思索了下,决定延长这个难得的巧合。「既然我们都觉得这通电话的时机很巧,那么不如一起吃顿晚餐吧!」
袁婉绿的双颊泛起两朵红晕。「夏先生,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是约会?还是……她咬咬下唇,感觉自己越来越厚脸皮了。
「是啊,请问袁小姐愿意赏光吗?」他大笑,欣赏她的坦率。
感染了他由手机里穿透过来的笑意,她也跟着扬起嘴角。「OK啊,夏设计师亲自邀约,小女子哪有拒绝的道理。」
午后的阳光依旧炽烈,工地的现场也依旧吵杂,可却丝毫阻止不了热线的传递,让两人紧紧相系……
第四章
驱车到工地接袁婉绿,夏至纶自然被工地的工人们调侃了一番。
「头,把妹哦?」全身脏兮兮的木工阿财咧开一口黄板牙,嘿嘿嘿地笑道。「这个小姐不错喔!」
夏至纶翻翻白眼,颧骨不由自主的微微泛红。
幸好刚才阿土师说袁婉绿去楼下的便利商店买东西,不然要是让她听见了,可就真的糗大了!
「看起来脾气不错的样子,不错啦,这种吼,可以娶回家水某的啦!」阿土师也跟着附和起来。
「没的事,你们别乱说,要是让袁小姐听见了不太好」夏至纶满脸无奈,不知该怎么跟工人们解释才好。
他之所以会约袁婉绿吃饭,是因为自己对她颇有好感,相处起来轻松愉快;况且这机会来得巧,自然得把握良机,怎知会遭此调侃,害他莫名的感到有些尴尬。
「别怕啦!追女孩子脸皮就是要厚,一皮天下无难事的啦!」阿财猛地用力拍了下他的肩,把他整个身体都给打偏了。
「……我跟她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啦!」
虽然他谈恋爱的次数肯定比现场这些师傅们还要多,可是他都还没弄清袁婉绿对他是否也有同样的感觉。这样贸然接受师傅们的调侃,万一她对自己不是那么回事,以后见了面一定会很尴尬,所以他不假思索的反驳。
「哎哟——想不到头儿脸皮这么薄捏!」阿土师朗声大笑。
「这样不行啦!大胆的挟去配,脸皮太薄会追不到女孩子喔!」阿财不怕死的又补了一句。
他都还没开始追求她,这些人就这样诅咒他?!吼——真是有理说不清耶!
「我跟她纯粹是设计师和客户的关系啦!」他恼火地吼道。
「夏先生,我想整个社区都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你不必再大声澄清。」袁婉绿的声音霍地响起,而且显然也听见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原本吵杂的工地突然变得安静无声,仿佛连猫走过都会发出声响似的。
「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尴尬的搔搔头,他以眼角瞪了眼噤声不语的阿土师和阿财。
刚才的话不是很多吗?现在是怎样?舌头被猫叼走了?
「刚到。」她浅浅的吸了口气,平静的凝着他身后的两个男人。「师傅,我跟夏先生就如同他所说的,只是单纯的设计师跟客户的关系,请你们别再误会了,那会让我觉得很困扰。」
一群乌鸦飞地阿土师及阿财的头顶,两个率直的粗犷男瞬间臊红了脸,半句话都吐不出来。
铿锵有力的声明,澄清了夏至纶一直想跟师傅们解释的真相,理论上他应该松了口气,甚至是感谢她的帮忙。但不知怎地,他突然感到一阵反胃,肠肚反常的翻搅着。
让师傅们误会她和自己之间有暧昧,会让她觉得很困扰?难不成他是缺了胳臂还是少鼻子,否则她怎会说得这般委屈?
说不出口的郁闷让他寒了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轻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袁婉绿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旋身把视线定向他。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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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发生的插曲,让原本该是轻松愉快的晚餐变得沉闷,尤其是袁婉绿,她根本食不知味。
原以为他对自己这么关心,体贴,是双方都互有好感,但当她听见夏至纶对着师傅们吼的那些话,她终于体认到那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也令她备觉难堪。
她一个女孩子,误会男人的心意就算了,还让他在师傅们面前澄清得那么大声,显然他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她又何必对他心心念念……
心心念念?!
她被自己突然窜起的念头吓到了!
她不否认,自己常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他,但似乎并没有到心心念念那种程度,她怎会用到这么严重的字眼?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夏至纶不经意发现她脸部潮红,不自觉的关心问道。「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吗?」
袁婉绿深吸口气,自觉不能再放任自己无限制的接受他的关心,于是客气的回答:「夏先生,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既然我们只是合约之间的关系,我想我们还是保持适当的距离就好。」
夏至纶闻言眯了眯眼。「朋友之间就不能有所关心吗?」
「不是不能,而是应该有适当的分际。」她不愿自己再沉溺于他没有道理的关爱之中,那会令她迷茫,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态度和心态来面对他。
「你的意思是我逾矩了?!」感觉往下沉了些,他的脸罩上一层寒霜。「所以我也不应该关心你喽?」
这是什么世界啊?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到底还有没有天理?真他妈的不爽!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说来又显得自己太过小气了,她不觉语塞的吞了下口水。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个容易发脾气的男人,但他现在真的生气了,为她那莫名其妙的推拒。
「我……」她梗着声,突然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驳。「或许以后,我们只需要维持公事上的联络,像今晚这样的饭局就能免则免……」
明明这餐没有任何一道菜有鱼,可为她的喉咙就像哽着一大块鱼刺,连吞口水都觉得疼痛难耐?
夏至纶凝着她,口中全是苦味。
这家餐馆的菜色原是他爱吃的口味,可今天却全然走味,滋味形同嚼蜡。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家。」他轻轻推开面前的餐盘,已经失去多吃一口的食欲。
袁婉绿委屈的扁扁嘴,眼底吟诵着无辜的水液,低着头乖乖细嚼那几乎吃不出滋味的食物……
明知这事双方都有错,但她却感到内疚。
毕竟她是受惠的一方,先前已经接受他许多付出,现在才这样责怪他,算起来确实是她错得比较多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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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纶是很生气,但气归气,他仍绅士的送袁婉绿回到她租赁的住所,然后才猛踩油门加速离去。
光从他驾车离去的速度,袁婉绿便不难知道他有多愤怒,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无收回的可能。
回到家洗个澡,原想会舒服一点,但沉闷的心情却怎么都振奋不起来。
她换上睡衣,在床上躺了许久,始终无法入眼,只发起身走到书桌前坐下。
打开电脑后,习惯性的先开启收件匣,发现陈姐有留信件给她;她点选信件,看着陈姐留给她的留言发呆。
可爱的婉绿,因为你的图稿大受好评,所以公司为你举办了签名会,时间未定,待时间确定之后,我会再通知你,请努力加油喔!
看着陈姐的鼓励,要是以往的她,八成会雀跃的又跳又叫吧?或许还会兴奋的坐在电脑前工作,但她今天却一点心情都没有,双手连移到桌上触碰滑鼠都懒,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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