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甫炎手上」说着语声一低,杳不复闻。
孟逸雷一揭门帘,闪身而入,面现苦笑道:「魑魅魍魉今日到得不少,觊觎金鹰镖局暗镖者除皇甫炎,恐尚另有其人,究竟是何物,现在何处?」
梁镇北目光向孟逸雷暗示谨防被严晓星听到,道:「我等食用既饱,不如回房商议,孟大侠睿智远谋,必有万全对策。」
病金刚孟逸雷哈哈一笑,陡然一个翻身,扑向另一席坐定一双商贾模样五旬老者而去。只听一蓝袍老者冷笑道:「孟逸雷,别有目无珠,我等既非觊觎暗镖而来,亦非皇甫炎门下,与你一般路经偶过,正好撞上此事,你说该怎麽办?」
孟逸雷倏地身形沉住,似为老者的话僵住,淡黄脸色上泛现赧红羞愧之色,怒道:「就凭你们两位偷天双鼠,焉有不动心之理。」
那蓝袍老者桀桀怪笑道:「就凭你孟老师这句话,老朽两人明晨亦在黄河故道上相见,但老朽绝不趁人於危,俟皇甫炎过後再行动手。」说着偷天双鼠丢下一块白银,扬长外出。
梁钟北暗暗责怨道:「他为何多附强敌,岂非徒增困扰麽?」
孟逸雷已察知梁钟北心意,淡淡一笑道:「孟某若不将双鼠激走,恐三位身怀暗镖今晚难保,不翼而飞。」
辽东三鸟不禁暗暗惭愧,差点错怪了人家,徐化义道:「今晚我等必须谨加提防,说不定」
孟逸雷手掌一摇,笑道:「双鼠生平只有说话算话的好处,不但必不来偷,而且暗中须防护落在别人手中。」说完同着辽东三鸟走入内面而去。
严晓星暗暗纳闷,忖道:「究竟金鹰镖局所保的暗镖是何珍异宝物,值得江湖凶邪如此大动干戈。」不禁动了好奇之念,换来店伙,取出一锭白银,道:「先存柜上,我出去探望友人,不久必回。」店伙喏喏称是。
严晓星慢步踱出,冒着狂风涌雪,走出大院往左顺着街檐而去。地冻天寒,街市冷落凄清,几乎全关上店门,只有些丝灯火从门隙中射出。他意欲前往黄河故道口探视,料定贼党必留有伏桩,仗着细小灵巧身形便於隐蔽,或可在贼党口中窃听真象,走出未十数步,忽见街小现出两条身影,迅快如风疾掠而来,心中一动,闪向壁角隐住。
只见来人正是方才离去的偷天双鼠,两人一进天祥客栈,身形立时放缓,听了下来。严晓星在乾坤八掌伏建龙府中无意闻知偷天双鼠来历,暗中注视一双来人,青袍老人名天丞鼠吕鄯,灰袍老人名地灵鼠姜大年。他们两人拥有神偷之名,相中之物,从无失手,性情虽乖僻,行事介乎正邪之间,却劫富济贫,一诺千金,从无更改,故白道中人对二鼠多半并无恶感。
只听吕鄯道:「觊觎金鹰镖局暗镖的,并不止百足飞蜈皇甫炎,尚有甚多黑道知名凶邪意在趁火打劫,我等原定明日动手,看来非改弦易辙不可。」
「你想今晚动手麽?」姜大年摇首道:「我俩既向孟逸雷声称明日动手,岂可与你我一诺千金,从无改悔大相违背。」
吕鄯轻叹一声道:「姜老二,你道我真个欲得手这宗暗镖麽?邓严晓星虽与我有过节,但君子绝不乘人於危,即使我俩不出手,这趟暗镖也不能保全,不如由你我先下手为强,将暗镖偷去,将风声放开,辽东三鸟可幸免杀身之祸。」
姜大年怔怔地望了吕鄯一眼,道:「原来你是想藉这宗暗镖,清偿多年的宿怨过节。」
吕鄯点点头道:「回忆前尘,愚兄与邓严晓星均是意气用事,说不上谁对谁不对,这些年来邓严晓星挣得金刀孟尝之名亦看着不易,我等如推井下石,废之一旦未免可惜。」
姜大年目中神光闪动,道:「就依你吧。」
吕鄯道:「你我得手後,分途而逃,在云龙山下草亭会面,不见不散。」
只见双鼠倏地潜龙升天拔起,落在天祥客栈内屋面上,风雪茫茫,月黑无光,只见两条身影闪得一闪,便自不见。严晓星想了一想,只觉无能为力,自己奉命投师,途中不能生事,但一股好奇之念猛然泛起,便向街头走去,遇上过往路人,问明云龙山方向路径後,身影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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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将残,云龙山下风狂怒号,大雪纷飞,草亭外积雪没径,这天气又是深夜,别说人踪已无,就是鸟兽也是绝迹。蓦地,风雪浓密中只见一条飞鸟般身影疾掠入亭,隐隐可见正是地灵鼠姜大年,左臂残破一处,微微见血,又伸手探囊取出一粒丹药吞下,默默运功调匀真气,显然偷窃暗镖遇上拦阻负伤。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姜大年长吁了一口气,目光炯炯似在等候吕鄯返回。
须臾,只听一个闷音唤声传来道:「姜老二。」
姜大年神情一振,道:「老大,得手了麽?」
吕鄯身形奇快地跃入草亭内,挥拂身上积雪,笑道:「愚兄施展声东击西之计,甩开了追踪之人,并留下书信与孟逸雷及辽东三鸟,嘱他们天明之前赶来此处见面。」
姜大年神色一惊道:「老大,这不是画蛇添足麽?」
吕鄯摇首笑道:「追踪黑道凶邪无不知你我偷天二鼠已将暗镖劫去,风声已是传开,此刻必送入皇甫炎耳中,辽东三鸟与孟逸雷必然无虞。」
突然双鼠只觉身上一痛,同时耳边传来阴冷声音道:「二位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後,老夫亦赶来此地麽?」
珠光一闪,只见一四方脸膛,浓眉虎眼,领下一绺浓须老者,气宇标悍英鸷,手执着一颗雀卵大小明珠在亭外树丛中走了出来,跨向亭中。偷天二鼠不禁色变,已知中了暗器,但不知何物,急忙中阻气闭住穴道,右臂蓄势待敌。
皇甫炎含笑道:「老朽此次劫镖,意在向邓严晓星讨回昔年一场过节,再则此物於老朽有莫大用处,二位既然得手,老朽绝不愿强行索取,此物譬如瓜果之生,摘者不适於口,於二位已有何取焉?」说着又是一笑道:「老朽以掌中明珠向二位换易,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吕鄯淡淡一笑道:「皇甫当家,此物吕某亦有大用,何不待吕某用过後交回邓严晓星,阁下再行出手劫取也还不迟。」
皇甫炎神色一冷,沉声道:「二位中了老朽的绝毒暗器天蜈针」说着面色一变,脸朝亭外喝道:「让他们过来。」
珠光映照下,亭外不知何时多了七个手执兵刃皇甫炎手下高手,各守方位封住草亭,只见人影纷纷疾闪,风雪茫茫中掠出病金刚孟逸雷及辽东三鸟,怒容满面跨入草亭。孟逸雷冷笑道:「两位为何言行不一,将金鹰镖局暗镖窃去了?」
吕鄯面上一热,赧然笑道:「吕某有不得已苦衷,日後定然明白,即使我俩不出手,今晚暗镖必不能保全,待吕某与皇甫当家印证後再说如何?」
皇甫炎哈哈狂笑道:「二位绝动不了手,老朽那天蜈针厉害无比,二位虽然强行封闭穴道,但天蜈针在两个时辰後即化,慢慢渗入肌肤,使全身筋络逐渐麻木僵硬而死。」
吕鄯冷笑道:「暗算偷袭,岂能算得英雄行径,此物并不在吕某身上,皇甫当家岂非枉费心机心?」
皇甫炎冷冷一笑道:「有两位在还怕此物找不出麽?看来两位敬酒不吃吃罚酒,莫怨老朽心辣手黑了。」
陡然偷天二鼠双掌一出,同施一招「推波助澜」劈向皇甫炎胸前。皇甫炎面色一变,单掌封接迎出。两股暗劲方接,轰然大响,皇甫炎双肩撼摇,偷天双鼠却倒出一步,喉头发甜,眼中金花乱涌。显然双方均施展了十二成真力,但二鼠却被「天蜈针」伤,妨碍了真力不能匀聚,威力与平时一比无疑相差悬殊。
皇甫炎哈哈大笑道:「两位孤注一掷,无异自速其死,奉劝二位,连领老朽去往藏处将此物取出,决以掌中明珠相赠。」
蓦地,亭外诸匪徒发出惨嚎,纷纷倒地气绝毙命。皇甫炎面色大变,暴喝道:「是哪位朋友,何不现身出见?」
只见树丛中走出蒙面少年,一步一步向草亭走来。病金刚孟逸雷及辽东三鸟均目露惊异之色,瞧出这少年虽以纱巾蒙面,但从看上去辨识出是同住天祥客栈的严晓星。皇甫炎亦瞧出严晓星年岁甚轻,目露骇然神光。只听严晓星用生硬水冷语声道:「皇甫当家何不高抬贵手,放开金鹰镖局这趟暗镖,如蒙赐允,在下不胜感激。」
皇甫炎不禁一怔,猛然哈哈宏笑道:「老朽生平吃软不吃硬,就凭朋友这两句话,本应放手卖个人情,无奈朋友伤了老朽两名手下,这笔债该如何清结?」
严晓星道:「暗算皇甫当家两手下之人并非在下,被在下惊退,但昏夜之间,恕在下无法辨识此人貌相来历。」
皇甫炎目中精芒一闪道:「这话老朽如何能信?」
严晓星淡笑了一下,探囊取出一物,道:「就凭此物,皇甫当家应该相信在下之言是实。」
皇甫炎凝目望去,只见严晓星手中是一只木球,面色骇惊,渐转肃然。这时偷天二鼠及病金刚孟逸雷、辽东三鸟倏地面色严肃无比。只见皇甫炎抱拳躬身道:「原来少侠是神木尊者传人,令师可好。」
严晓星正欲恭言,忽瞥见吕鄯目中泛出忧急神光,心中一动,微笑道:「皇甫当家请不必多问,就凭神木尊者当年信物,皇商当家不知可否卖个交情。」
皇甫炎心头一凛,道:「老朽怎敢不遵神木令。」当即取出两粒丹药递与偷天双鼠,道:「此乃天蜈针解药,望二位见谅。」
严晓星又道:「今晚之事,在场诸位不得泄露半点风声,在下希望在场诸位日後仍然健在武林。」在场诸人都是老江湖,哪还听不出严晓星弦外之音,均感凛然震惊。
皇甫炎抱拳一揖,道:「老朽尚要召集手下速返原处,以免风声外泄,少侠保重,日後容再相见。」身形穿出亭外,冲空腾起疾杳。
严晓星向偷天二鼠抱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