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处,命名为宜园。
整个园子,无一株杂花,入目的,只有蔷薇花。
而亭子,园子,溪湖,却无一处以蔷薇来命名,亭子无名,时间久了,便被称之为无名亭。
而宜园,在恭亲王府,虽是风景最美的一处地方,却也是一处禁地,任何人,无恭亲王叶迹翎的批准,不得擅入一步!
雨幕斜织中,顶亭淡黄色的纱幔,如波浪般翻滚,纱幔后,一道颀长单薄的身影,静静的矗立,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出神的望着远方,久久不曾眨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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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雨夜有命阻婚事
男子生的极美,一袭锦衣玉带,玉肌丹唇,弦月眉,桃花眼,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直挺的鼻梁,优美的下颚,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俊雅中,一股高贵的气质淡然而出,身形虽瘦,那双凛然的眼神,却是极具威慑力量,令人不敢小觑!
有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来人刻意压轻了步子,生怕打扰了正在沉思中的男子,然而,男子听到响动,已轻蹙了俊眉,缓缓侧目,波澜不惊的开口,“有事?”
“王爷,下雨天凉,奴才带了披风,给您披上吧!”管家张毅趋步上来,自男子身侧站定,躬身行礼,语带关切的说道。
“好。”
简短的一个字,令张毅却感到微微的诧异,王爷寡言,从来都是有事说事,不多言一句废话,而通常在无名亭独思的时候,他若敢扰,必会受到一番斥责,哪怕平日也如这样的雨夜,也如此刻这种情况。
惊讶间,将雨布中包裹的披风拿出,小心的为叶迹翎系上后,张毅退后一小步,拱手道:“王爷,奴才还有一事回禀,日前我们派往大周打探消息的人一刻钟之前传回口信,大周南阳公主婚事已昭告天下,招大周左丞相之长子为驸马,婚期定在下月初十!”
“什么?”
叶迹翎一惊,倏的扭过头来,琥珀色的眸子,瞬间划过道道冰寒,令张毅本能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从袖中抽出一卷布轴,高举过头顶,惶恐的答道:“回王爷,传口信的阿三还呈上了大周国君公告百姓的谕旨诏书,请王爷过目!”
伸出去的大手,轻颤了几下,才缓缓接过布轴,再缓缓打开,依着亭中石桌上宫灯所发出的光亮,叶迹翎垂眸看去,心脏骤然紧缩,“婚期”那两个字,尤为刺目,令他大脑有好一阵子的呆滞
张毅一动不敢动,忐忑的胡猜乱想间,只听头顶叶迹翎清冽的嗓音,空洞的响起,“吩咐下去,不惜一切手段,阻止南阳公主婚事!”
“王爷!”张毅震惊,立刻抬眸道:“这是大周国事,与王爷迎娶平阳公主并无关系,若是恶意破坏,万一”
“出什么事,自有本王担着!”叶迹翎睥睨着他,眸光森冷,薄唇轻动,“为准驸马制造问题,比如受伤、病重、行为不检,迫使大周国君退婚,如果这些都办不到,那么驸马意外身亡,公主自是不用下嫁了!”
“王爷”
“听着,行事小心,谨慎为上,若连这点儿小事也办不好,叫他们提头来见!”
语落,叶迹翎已迈出修长的双腿,沿着楼梯而下,身后,张毅瘫软在地,冷汗涔涔,刺杀大周左丞相之子,这得担多大的风险,若闹不好,便是两国邦交失和,为了一个南阳公主,竟
“溪边有三株蔷薇,该修剪了!”
隐约有淡淡的嗓音飘上来,张毅一惊,回过神来,立刻站起跟下楼梯,在叶迹翎即将迈出无名亭时,将伞撑在了他头顶,并低头道:“王爷放心,奴才会办好王爷交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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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木雕寄情悲中来
临窗听雨,心境微凉。
今夜,宿在令州城驿馆。
望着潺潺雨幕,傅筝秀眉轻拢,目无焦距的静立着,心中只盼这大雨,下的再大些,时间再久些,最好连下一月,将她的婚期误过
“公主,厨房送来刚熬好的热姜汤,您趁热喝了祛祛寒吧!”诺妍推门进来,将手中的小托盘放在桌上,含笑说道。
傅筝回身,粉唇微倾,浅笑道:“我又不冷,也没淋雨,不用祛寒了!”
“公主,这是肖将军交待,一定要让公主喝下的。”诺妍皱眉,指着汤碗说道。
“我不想喝,你端给肖将军吧,他和护卫们都淋雨了,该他们每人喝一碗的。”傅筝走近,坐在桌前,端起一杯热茶,“我喝茶就好。”
“公主!”
人随音到,海静抱着棉被进来,朝傅筝微一福身,脸带欢喜的笑道:“公主,肖将军说,明日若还下大雨,令州县令会为我们准备油布,这样盖在马车上,就不会淋到雨了!”
闻言,傅筝有一阵子的恍惚失神,她的这桩婚事,大周上下,无不心向往之,能与天朝大邺联姻,是多么的荣耀,能为大周带来多少年的安定,谁不盼?
闭上眼,父皇希冀的眼神,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记得那一日,父皇欢天喜地的告诉她,大邺恭亲王在大周三位待嫁公主中,独独挑中了她,要娶她做恭亲王妃,犹记得,当时所有人望向她时羡慕嫉妒的眼神
“父皇,儿臣不想嫁!”她跪下,低头轻轻的说道。
“什么?放肆!”大周国君一拍龙椅扶手,怒叱道:“婚姻大事,父母作主!何况你贵为公主,你的婚事牵扯着大周社稷,岂由你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既然恭亲王选中了你,你便非嫁不可!”
“是啊,二皇妹,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听说那恭亲王一表人才,手中权势滔天,有多少女子眼巴巴的想嫁给他都轮不到呢!”说话的,是南阳公主傅婕,一脸的讥诮与愤恨,将手中的帕子绞的死紧。
“傻孩子,快别惹你父皇生气了,这天大的好事能轮到你头上,是你的福气啊!”端妃,她的生母流泪相劝,以渴盼的眼神乞求她,让她委曲求全。
母妃,在父皇面前是极不受宠的,因为好歹为父皇生了她这么一个女儿,所以被封为妃,在宫中勉强度日,被皇姐的生母皇后,百般排挤,举步维艰。
她的婚事,可为母妃带来无上的光荣,可令母妃在父皇面前挺直腰杆,在皇后,在后宫其它得宠的妃嫔面前,谋得一席之地
其实,不论她是否为母妃着想,终其结果,都是她必须嫁!
从随身的小箱子中,取出一个小红布包,一层层打开,看着躺在手心,那方精致的木雕,傅筝突然落下泪来
一块木头,雕刻着一位少年的模样,他曾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有活着,人生才有希望
只是,她嫁了,一朝成为他人妇,这希望,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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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策马南山邀君行
拂晓时分,叶迹翎从睡梦中惊醒。
额上,竟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随手捻起枕旁的锦帕,拭汗的当口,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掀帘帐,轻喊道:“来人!”
后半夜当值的,是贴身侍婢瑾珍和玉珍,两人匆忙从外间进来,福身道:“王爷,奴婢在!”
“更衣!”
“是!”
早膳未用,叶迹翎匆匆出府,乘了轿子往皇宫而去。
雨后的空气,是极其干净的,掀了轿帘朝外看,有路边桃花的香味儿扑鼻而来,混着泥土的味儿,怡然清新,令叶迹翎烦燥的心情,得到些许的舒缓。
今日,本是休沐之日。
入宫,直奔崇文殿,那里是当今大邺皇帝的寝宫。
刚刚下朝归来,便听到恭亲王已等候多时的消息,叶迹舜漆黑的眼眸,浮起一抹晦暗不明的幽光,在殿外稍顿片刻,而后负手迈进门槛儿,笑容如沐春风,“皇弟!今儿不用上朝,怎么也晨起了?”
叶迹翎从椅上立刻起身,上前两步行礼跪下,嗓音清淡,“臣弟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叶迹舜微笑着,一袭明黄色绣着金龙的龙袍,轻轻扫过叶迹翎的衣角,越过他,缓步走向上座的龙椅。
“启禀皇上,臣弟晨起入宫,是想邀皇上去骑马,春季的天气,温度刚刚好,赶上昨夜下雨,空气犹为清新,正是散心的好时辰!”叶迹翎低眉颔首,拱手道。
“哦?皇弟竟有这般雅兴,如此说来,倒也给了朕放松一下的借口了!”叶迹舜一听,俊眉上扬,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朗,“哈哈!好,朕昨夜批折子太晚,的确有些累,我们就到南山溜一圈!”
叶迹翎抬眸,轻轻一笑,“是!”
一棕一白两匹骏马,欢快地飞奔在南山的林间,因昨夜的雨太大,山路有些滑,马蹄上绑了粗糙的麻布,身后跟着两队御林军随行保护。
群马奔腾,惊起了林中无数的鸟儿,扑腾扑腾乱飞一通。
“皇弟,大婚在即,王府里准备的如何了?”叶迹舜放慢了马速,扭头笑问道。
“回皇上,按规矩准备,由王府管家全权打理,臣弟落个清闲。”叶迹翎轻笑着,缓缓回道。
叶迹舜眉角上扬,眸中笑意深浓,“呵呵,你现在清闲,成婚了可不能怠慢大周公主,两国安定才数十年,百姓们都盼着能永久和平共处呢!”
“是,臣弟不会亏待平阳公主,皇上放心吧!”叶迹翎淡淡的笑,将手中的缰绳捏的很紧,隐隐有青筋突起。
叶迹舜却蹙眉,“朕哪能放心得下?你不好女色,这侧妃入府三年,皆无所出,先帝逝时,可是遗憾的很,朕要盯着你,让你赶紧开枝散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