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又不是我什么人”她握着药瓶的手忽然顿住,目光触及他的眼,才发现靠得这样近了。
不过是转瞬间,她便被他压倒在榻,连怎么发生的她都反应不过来。
沈英低头亲她的脸,散发蹭得她痒痒的,孟景春竟然笑出了声。
“不许笑。”沈英今日心中有愧又有气,结果还轮到她来闹小脾气,不治一治简直要无法无天了。
孟景春被他这般压着,咯咯咯笑着:“阿、阿英”
沈英眼底遽黑了黑,似是不高兴地问:“你如何知道的?!”
孟景春只顾着笑,末了底气很足地回道:“我就是知道!”
沈英当然猜到是沈时苓那丫头说的,当真是没大没小!他仍黑着脸问孟景春道:“她还与你说了什么?”
孟景春恶趣味地笑了笑:“唔很多”
沈英恨不得现在冲出去揍那丫头一顿。
孟景春笑得愈发开心,全然不顾沈英现下心底的难堪与怒气。沈英看看她那张脸,因方才笑得太开心有些微红,又因被他压在身下而有些气喘,顿时气消了些,再次低头亲了上去。
孟景春被堵了嘴,想笑也笑不出声。沈英亲了一阵,她倒变得安分了。唇离了她,两个人互相看看竟沉默了一阵,孟景春稍稍别过了脸,轻咳一声:“相爷好重。”沈英不理她,左手轻握她下巴,唇移上去亲她鼻尖,又渐渐下移,吻到她脖颈。孟景春觉得痒痒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沈英本握着她下巴的手便抬上去挡她的眼睛:“又笑!”
话这般说着,唇便又移下去,忽轻忽重地吮着。孟景春有些难受地哼了一声,抬手就抓住他手腕:“疼的啊。”
她费力移开沈英覆在她眼上的掌,略有些气鼓鼓地看着他。
沈英很是狐疑地看她一眼:“当真疼?”
“当然”孟景春这样说着,脸却有些微红,她连忙吸口气道,“我要走了,相爷早些歇着。”
沈英却翻身躺至外侧,什么也没说,也不让她走。
气氛陡然间有些沉闷。孟景春想了想,问道:“今日来的这一位,当真是相爷的长姐?”脾性看起来却差了许多的样子。
沈英蹙眉:“是妹妹。”
“啊?”
沈英道:“莫听她胡说,那日明明是我先出生的。”
孟景春反应了一刻:“难不成是龙凤胎?”又接着道:“谁先谁后,产婆不知道么,这个也用得着争?”
沈英不理她。
孟景春叹一口气:“相爷好些年不回家了罢?今日看长姐”她看了一眼沈英眼色,连忙补充道:“她年纪与相爷一般大,我是得叫姐姐的。她似乎很多年未见到相爷的样子,现下特意找来,相爷不该同她好好叙叙旧么?竟这么丢下客人跑来卧房睡觉,不好罢?”
沈英虽不言声,心中却已是百转千回。他侧身,伸手将她揽过来。孟景春却道:“我好像鞋子还未脱”
沈英皱皱眉,本想忍下,结果实在受不了,就又起了身,将她鞋子脱掉扔下去。
他刚躺下,孟景春便将头埋了过来。小丫头伸手揉揉他心脏的位置,矮着声音道:“我母亲在的时候,我总嫌她对我太严苛,有时赌气便不同她说话。她身体一直不好,对生死看得很淡,说也不知道哪天早晨就突然醒不来,日子总是越过越少的。我那时候觉得她消极,可她真的就悄无声息地走了。那天我在书院,几日前还因为小事情和她起了口角,都没有同她道个别,她就真的擅自走了呢。”
她缓了缓,贴得更近去听他的心跳声:“我过了好些天才想明白这件事。当时念到‘精神居形体,犹火之燃烛矣;烛无,火亦不能独行于虚空’,才知道什么都没有了。那时候缓过神才大哭了一场,很懊恼以前为何还嫌她对我太严,抱怨她对小事斤斤计较。我后来想,若时光倒流,我定会对她更好,可终究是不能的。以前书上说父母在不远游,走得远了,兴许会错过许多重要的时刻。家人病了不能在身边,难过时得不到安慰,开怀时不能一起庆贺”
她深吸一口气:“其实方才听长姐说起相爷父母健在,我很是羡慕的。若真是像我母亲那样说的,我们都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亦不知对方能活到哪一日,那就更该珍惜眼下还在的人了。过去的事情已经都过去了,我们也不是为了过去活着,没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啊。”
一个人十余年不与家人联系,在孟景春看来不可思议。她猜想沈英有心结,又想起之前在书房翻到的那封被涂得一塌糊涂的家书,觉着他迈过这个坎就好了。
沈英不言声,心跳声缓得不得了。孟景春听着听着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到案桌上那烛台都熄灭,沈英这才轻轻摸了摸她脑袋,像是自言自语道:“确实该回去看看了呢。”
孟景春便往他怀里又蹭了蹭。
*
五更天时,孟景春被更鼓声吵醒,下意识挪开他的手爬起来,拍了拍他,哑着声音道:“相爷不起来么?要迟了啊。”
沈英却卷了被子赖床,没好气道:“不去了,没脸见人。”
孟景春捧着他的脸看看:“我看还好啊。”
沈英拉起被子埋住了头。
孟景春猜想他肯定是故意做给沈时苓看,发虚装病,算什么好汉!这般想着便也不理他,下了床匆匆趿上鞋子,便开门出去。
然她刚出门走了几步,就看到沈时苓站在走廊里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啊?竟起得这般早的!
沈时苓不急不忙道:“孟大人早啊。”
“早”孟景春低了头,试图打哈哈混过去,没料沈时苓却道:“孟大人不是住东厢吗?现下怎会在这个地方?”
孟景春忙说:“我起得早,没什么事便在府中随便转转。”
“恩。”沈时苓淡笑笑,“清早走走也好,但孟大人鞋子都未穿好能走得舒服么?”
孟景春咽了下口水,连忙将鞋子穿好,道:“我还有事,先去吃早食了。”便一溜烟地跑了。
沈时苓那般聪明,定然是看穿了她的把戏。孟景春自知已是给这位长姐留下了坏印象,不由哀叹一声时运不济,狠狠啃完了手中的馒头,甚是惆怅地出门去。
她跟没长眼睛似的,看到门口有辆马车便踩着脚凳要上去,却猛地见帘子一掀,一张熟脸便出现在眼前。她一愣,忙跳下脚凳,定了定神,道:“严大人早、早啊。”
严学中瞧她一眼,也不问她为何在这里,只寡了张脸道:“沈时苓可在府中?”
“啊?”孟景春都快明白不过来到底是什么事了。
【五零】做媒
严学中见她一脸茫然;自知问也白问,便径自往府里走。牛管事正要出门,见又有客到,赶紧迎了上去。
孟景春站外面愣了愣,由是时间不早,也来不及细想怎么回事;只好匆匆忙忙赶去衙门。她刚到衙门,便同僚与她嘀咕说;大理寺卿果然是定了严学中,好日子这就过到了头;往后要苦了。
孟景春脑海中顿时浮现了严学中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心中一咯噔,抓住那同僚便问:“你上回说严学中那夫人姓什么来着?”
那同僚想了一下:“姓沈罢那夫人家似乎是楚地首富;跟上面的人交情很深。”
孟景春:“”
那同僚见她愣得一句话也说不出,竟觉得有些好笑:“孟评事你不至于罢?”
孟景春忙回过神,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去忙了。”
想起早上严学中来府中找沈时苓,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若沈时苓往后经常来府中,那恐怕也得经常见严学中。这么一想,以后在府中的日子估计不会好过了。本来她在相爷府都快住得肆无忌惮了,这么一来竟得学着收敛些。
等等!方才那同僚说什么?楚地首富?!她回过神来吓了一大跳,沈家家底竟然殷实至此?那沈英爹娘岂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念至此孟景春一阵怅然,越发觉着往后的日子不大容易。
下午时她去御史台送完卷宗回来,本打算收拾收拾就回去了,不料她正埋头收拾着,同僚却说:“你要走了啊?一道走啊。”
她不喜欢与人结伴,但又实在不好意思一口回绝,便锁了柜子与那同僚一块儿往外走。然刚走到门口,她却忽看见严学中的身影。那同僚也看见了,便与她小声嘀咕:“不会罢,严大人今日就来啦?”
孟景春不回应,装没看见,继续往前走。然严学中却看到她,冷淡开了口:“孟评事。”
孟景春背后顿生一阵寒意,旁边的同僚闻声亦停住了步子。严学中不急不忙地走过来:“孟评事要回相府么?一道走罢。”
旁边那同僚惊了惊,这孟景春何时与严学中攀上关系了?
孟景春进退维谷,低着头道:“严大人前面请。”
严学中便走到了前面,到衙门大门口时,他上了一辆马车。孟景春犹豫一番,看了一眼那同僚,硬着头皮上去了。
孟景春上车后不吭声,严学中亦不同她说话。车内气氛沉闷非常,好不容易熬到马车抵达相府门口,孟景春暗吸一口气,猫着腰便急忙下了车。
严学中走在后面,亦是进了府。
孟景春四下看看,觉着有什么不对劲,天啊,相爷府从来都没亮过这么多灯笼,真是铺张
牛管事匆匆忙忙过来,孟景春碍于后面跟着严学中,便极小声地问牛管事发生了什么事情。
牛管事压着声音说:“昨日来的那位要在府里长住了,今天白日里在府中转了一圈,各处均指点了一番,说这般冷清怎么行,将来还要多添置些东西,还打算多雇几个工。”他瞅瞅四下这灯笼:“这灯笼也是那位吩咐着全点起来的。”
孟景春步子走快了些,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一眼严学中,又悄悄问牛管事:“难不成后面这位也要在这府里长住?”
牛管事皱眉,小声抱怨:“可不是嘛,难为死了。”
“有什么好难为的?”
牛管事无奈摇摇头,声音已是低得不能再低:“孟大人也知道相爷素来节俭的”
孟景春瞧牛管事这模样,便一直憋着笑,安慰他道:“莫担心,依我看,相爷还是很听那位话的。”她想想今日沈英早上不是不想出门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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