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位置,又是这样的时候,是多好的机会啊,海浪那么大,带着可以摧毁万物的趋势,席卷着蓝洞周围的一切。
这个愚蠢的女人,一定要看什么比蓝宝石更美的蓝洞,那么死亡对她,同样会是很美丽,让她葬身在她喜欢的蓝洞下,她真的该感激自己。
这抹蓝对她,不过是死神的召唤。
天堂有路,她不选,地狱无门,她自己送上来!
安沐云的心底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开心到,她的眼底也掩不去这瞬间的灿烂,她的手准确的,在辰颜准备跳到礁石上时,突然在她背后用劲一推,然后,辰颜就象一个笨重的木桶一样,咚地砸到海浪里,溅起的浪花被海浪瞬间消融
而她的手,在这瞬间伴着喊出的话变成想要拉她的手势:
“司徒夫人……”
可,她什么都拉不住,拉住的,只是辰颜的几根头发,拽在手心,带着狠狠的力度,此刻,飘荡在海风中,丝丝缕缕的牵缠,都该停止了吧。
她得不到的叶风,也不会让给别人,谁和她抢,那她就要这个人死!
她甚至在那一刻,听到辰颜因为呛进海水,无力抵抗海浪所发出的声音,她胸腔内的空气被抽干时最后无力的喘促,但喘促只会让她呛进更多的海水,腥咸海水充斥她的整个胸腔时,她是否会为自己曾经的矫揉卑鄙所忏悔呢?
但,安沐云没有来得及再多一秒体味这种浸淫在想象中的快感,她听到一个身影从眼前掠过,接着,“扑通”一声响起,白浪的暂退间,她看到辰颜的手死死抓住光滑礁石的下沿,而司徒霄的手已快要抓住她。
司徒霄和辰颜的手还差那么一点点距离,可,辰颜只是抓在凸下的岩石缝里,一动不动,而,海浪的暂时退却,带来的,将是更磅礴的冲击,等到冲击再来时,辰颜会连那一块下沿都抓不住。
也就是这时,她绝望地看到,在湍急的海浪中,叶风的身影出现在辰颜的身后,他用他的手努力把辰颜的身子往上托,司徒霄尽可能地侧俯下身子,也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心,因叶风这一举动,仿佛沉到蓝洞的底端,那里,看不到任何蓝光,有的,仅是死寂的绝望。
耳边听到导游喊来了救援人员,救援人员用英语在说着什么,带着焦灼的语气,后来,她才知道,救援人员说的是,危险,海浪,海浪!
那个时候,她听不到救援人员说的是什么,她满脑子,都被看到的景象占据着,满满地,失去辨别任何感情的能力。
所谓报复的快感,刹那,烟消云散。
海浪以更可怕的力量席卷过来,叶风的手在托起辰颜,让辰颜的手够得到司徒霄的手后,似乎放松了所有的坚持,他的身子,如同一片没有一点份量的树叶一样,被海浪卷走,顷刻没顶。
而,司徒霄,紧紧抓住辰颜的手,他们相握的手形成最最牢固的保险反扣式。虽然,有那么瞬间,翻滚汹涌的海浪快将两人也一并吞噬,但,司徒霄哪怕自己身临险境,整个身体的重心全部压在礁石上,还是不肯松开辰颜的手,就这么抓着,直到,海浪渐退下,他用尽全身力气一拽,将辰颜提到礁石上。
叶风的身影,再也没有看到,安沐云站在岸边,一动不动地矗立着,当救援人员将司徒霄和瑟瑟发抖的辰颜接到岸边时,叶风,还是没有回来。
他会游泳,不是吗?所以,他一定在和自己开着玩笑,憋住气,故意在水底不肯上来,非要看到她急,看到她难受,他才开心吧。
“我很累,我想好好地休息一下,安静地一个人休息一下。”他最后对她说的话,回想起来,蓝洞的底部怎么会安静呢?他怎么可以选择一个人在那休息,怎么可以?!
她不会让他安静,至少现在,她不允许他安静!
她发狂地抓住导游的手,尖利地喊:
“快救他!还有一个人,没有上来!快救他!”
“小姐,刚才的浪太大,救援人员都下不去!但,我们会尽力搜救的。”
一边有一个救援人员用英语轻轻说了句:
“蓝洞很深,直通西太平洋,冲下去,就难了。”
虽然很轻,但安沐云还是听得很清楚,清楚到,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这句话。
随着这句话,她无力的瘫软在地,叶风,你就用这样的方式,来做出选择吗?
你就用自己的命,去换回那个卑鄙女人的命吗?
如果要死,死的该是那个卑鄙女人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蠢,蠢到比猪都不如呢?
她不是假想敌,是真正的可怕的敌人,为什么,你要这么蠢地去救这样一个女人呢?她是别人的夫人,和你再没有关系,你却蠢到放下你真正的妻子,把生命交给毫不相干的人?
安沐云好想笑,笑叶风的愚蠢,也笑自己的愚昧,愚昧到,竟然以为幸福,会牵系在这个愚蠢男人的手上。
而,此刻的辰颜,脸色苍白,浑身都被海浪打湿,腿上,手上到处是伤,站在哪里,脚下都会是一滩血水,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司徒霄试着用导游递过来的温软大毛巾替她擦拭身上的海水,以防伤口感染,一边的医护人员也迅速进行简单的伤口处理。
辰颜的脑子有点发懵,刚刚,在生死的刹那,她拼尽全力抓住礁石的一处凸起的地方,十指因过份用力,到现在,都还在流着血,可,依然没有办法再往上够一步,身体随着海浪的扑打摇摇欲坠,她快要放弃,没有办法再坚持的刹那,是谁的手将她的身体使劲地托起,然后,她的手腕就被人用力的抓住,她的手反射性地抓住那个人的手腕,形成保险扣,迎接着又一轮海浪的冲袭,但,托起她的那双手,在她的手够到抓住她的手时,却再没有感觉到存在。
直到她被猛力拽上礁石,她看到,抓住她手腕的是司徒霄,他的眼底,有着最深的惧怕和担心,在她扑到礁石的那瞬,他用很大的力气抱紧她,大到,让她出血的伤口一阵疼痛,他都不肯松手。
她下意识地回望身后,那里,是一片澄蓝的海水,那么蓝,那么美,泛出旖旎的蓝光,她头上戴的那朵凤凰花被吹落在海浪中,随着白色的海浪一个翻滚,完全淹没那一抹红色。
礁石的边沿,是一种暗紫的朱红,仿佛凝固的血一样,触目惊心。
在那一刻,她的心,是从未有过的慌乱,有什么在蚕食心底某处柔软的脆弱,让她浑身寒冷地开始瑟瑟发抖。
直到她被救援人员护住她,返回平台,她依偎在司徒霄的怀中,目光搜索着,只看到安沐云瘫软在地上的身子时,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她颤抖着嘴唇,问:
“风,风呢?”
她只问得出这三个字,感觉到司徒霄的手紧紧地抱着她,还没有回答,导游走过来,接口道:
“刚刚那位先生为了救夫人您,被海浪卷走了,由于这里连通着太平洋,浪又急,现在已派搜救的船只到附近去搜救,一会等浪稍缓,也会有专人潜到蓝洞附近去找寻,一有消息会立刻告诉夫人。”
辰颜的脑子里,轰地一下,仅听到被海浪卷走这五个字,剩下的,什么都听不到,四周,变得很寂静,只有礁石边的朱红,烙进她的眼底,嘶嘶地灼刺着瑟瑟发抖的心,她的喉口腥甜得堵住些什么,再说不出一句话来,身子越来越冰,终于,撑不住,思绪幻为空白地倒在司徒霄的怀中。
水土不服加上被海浪冲袭,伤口的复发感染,让辰颜开始高烧,她烧得迷迷糊糊,司徒霄陪在她身边,除了问搜救工作的进展,每一天,他都陪在辰颜的身边,握住她的手,握到的,是不正常的烫热。
“风,风……”她反复地喊着这个名字,在高烧的梦中,她的嘴唇因脱水蜕皮,脸也迅速的消瘦下去。
直到两日后,她从昏迷中恢复清醒,大大的眼睛无神的凹陷在苍白的脸上,失神地望着他,第一句是:
“风呢?”
他看着这样的她,突然有种不可名状的哀伤,难道,她心底还是有着那个男人的存在?所以,当那个男人,不顾自己的安危跳进水的刹那,托起她的身体,让他得以抓住她的手时,他的心中涌起的,就是关于恐惧的念头。
而这个念头,在现在看起来,并非是空穴来风。
一个为自己付出生命的男人,总会让女人更加地动容,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
司徒霄不会忘记,当年,他第一次遇见辰颜时,她满脸的甜蜜和期待,都是关于那个男人的。
他更不会忘记,他得到她的心,有多么地难,他用尽所有的巧合,费尽所有的安排,甚至不惜提前去见沈傲,才得以让她嫁给他,在这当中,搭进了他的心,让他不可自觉得陷进对她狂热的爱中,所以,现在,他完全不能容忍她的心地还有一丝一毫分给别人,可,在触到她失神的目光时,他彼时所有的嫉妒和微愠都化为更温柔的话语:
“颜,你的烧还没有退,现在觉得饿了吗?想吃什么?”
“风呢?”她还是执意地问。
她望着他,目光中,湮出一丝纯粹深刻的痛苦。
“他——到现在,搜救队还没有找到。”
“几天了?”
“两天。”
她不再问,眸底的痛苦迅速地积蓄,可,却没有哭,她一动不动地靠在枕上,失神的目光变成,深深地绝望,这种绝望,也一并沾染了他。
“颜,我们还会继续找的,不会放弃!”
“先吃点东西,好吗?你昏迷了两天,两天中,你没有吃任何东西,全靠着吊水供给。”
她摇头,薄毯下的身子,在瑟瑟发抖,他的手去握她放在毯下的手,摸到的,是一手的湿冷,再摸她的手腕,也是出了很多冷汗。
虽然发高烧,出汗是好的,但她现在的汗,更多是虚弱导致的,他怕她再不吃东西,就靠吊水撑着,没多久,身体先拖垮了。
“颜,为了我,吃些东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