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兰西斯,爹可不是乱叫的,你难道还不知这老淫‘棍也曾对你的潘希利亚动过心思?这个时候一剑废了他,才是爷们该干的事!你不动手,我可要替你啦!”
是伊菲斯。此时,他褐色的短发被风微微吹起,握着剑轻巧落地,帅得让人想吼。果然,我看见正在和天界的砸碎乒乒乓乓的路西法还忍不住偷个闲向这边瞟上那么两眼。
德兰西斯瞟了一眼伊菲斯,笑道:“我这么叫他,是为了馋一馋你。”
被人当成调笑的对象,这对宙斯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暴怒的雷神张开了双臂,终于亮出了自己从未使出过的真本领。
一个巨大的能量球被凝聚在了他的怀中。
德兰西斯和伊菲斯对视一眼,飞速撤退。我还在一旁支撑着结界,却突然被一双手带离了原地,急速后撤。原来是是德兰西斯。想到要对付宙斯的人明明是我,可现在的我却还要仰仗德兰西斯的力量保护,不由得有点气馁。不过,既然与他建立了这种关系,保护我便也是他分内的责任了,以后我也应该渐渐学会放下那死要面子的本性,凡事多和他分担才是。毕竟,只要能活下来,日子就不只是我一个人的。
伴着一阵惊天的炸裂声,凝聚在宙斯手中的能量球顷刻荡平开来。
真是没有想到,宙斯竟连自己人也不放过,但凡没有来得及逃走的手下,全都在近距离被碾成了粉末,魂飞魄散;而剩下的人,除了宙斯自己,全部负了伤。没错,包括我在内。
我感觉自己的脸上湿热热的一大片,用手一摸,一巴掌的鲜血把我吓得半死。可是,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比我自己受伤更令我感到恐惧地事情……德兰西斯……
我看见德兰西斯的手定定地平放在我的身边。
我清楚地记得,在被那如水波一般荡开的巨大能量击中的刹那,德兰西斯抱着我迅速地调转了身体,用他自己的身躯紧紧地保护着我……
我赶紧撑起上半身,然后迫不及待地用那只沾满了鲜血的手去握住德兰西斯的手,却发现,那只手是如此的了无生气,而且,渐近冰冷……
“德兰西斯!”
我惊叫一声,立起上半身,沿着他的手去看他的人,结果,顷刻间呆滞——
没有什么样的词汇可以去形容我那一刻的感受……真的,没有……
那里没有德兰西斯,有的,只是他的一条胳膊而已……
泪水顷刻间就漫过了我的眼眶……
就在这时,一个听上去因伤痛而颤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站起来,亲爱的。”
一只温暖的手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紧紧握住了那只手,被他依旧坚实有力的臂膀从地上拉了起来。
德兰西斯的右臂,断了。纵然用简单的魔法就封住了流血的伤口,但是他的脸色却因那无法免除的伤痛而刷白。
但是,他依旧笑着,对我笑着,笑得云淡风轻。
所有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却惟独他伤得最重。原本凭借他的身法是可以轻松全身而退的,但是,他必须带上我一起,并且义无反顾地保护我……
难以形容的悲痛中我中我忍不住唾骂自己:“真是谁爱上了谁倒霉!”
可德兰西斯却道:“你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
抑制不住心中的万顷狂澜,我突然紧紧地拥他在怀,却又在他刚刚陶醉之时轻轻地把他推开。
我抽出了腰间的血炎剑,发疯似的向着宙斯跑了过去。
“潘希利亚!”
我听见德兰西斯在大吼我的名字,可是受了如此重伤的他,再也追不上我了。
愤怒像洪水决堤般从我的心口涌了出来,我胸前的五角星刻印闪动着异样的光泽,而我的周围,则在一瞬间银光流转,漫天飞舞。
我还记得在玛利亚学园混课的时候,伊菲斯一本正经地给魔族小孩讲着晃人眼的功夫在实战中有多么的重要,还拿德兰西斯和米迦勒的战斗举例子。
而今天,我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血炎剑纵然削铁如泥,却也本应该像德兰西斯的星魂剑一样,伤害不了透宙斯神性加护的身体;可是这一次,在我强光的冲击下,宙斯的神性加护居然失灵了!
我一剑刺在了他的胸部,却不知是不是要害。
就在这时,尤利纳斯突然在我的脑海里小声说道:“我之前可能是没有告诉过你……宙斯全身要害只有一处,那就是他的头颅……”
什么?!
就在这一瞬的惊诧中,气急败坏的一记重拳近距离地击了过来,重重地落在了我的腹部,使我整个人都弹了出去。
我落在几步之外的地方,不停地吐血。
此时此刻,双方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没有人还有余力在战斗了。紧张地气氛之中,竟连风声都有感应一般地止息下来,四下静得出奇,唯有我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腹部艰难地喘息。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我,却没有人敢于上前一步,因为此时此刻,宙斯拔出了我插在他胸口的宝剑,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我。在宝剑抽离他身体的刹那,他胸前的伤口便消失无影了。此时的他完好无损,而我却重伤倒地……
看着自己眼前的,那属于自己的一滩血迹,听着耳畔响起的,那属于敌人的脚步声,想着德兰西斯断落的手臂,我从没有如此地悲痛和绝望过……最后的一搏,全力的一击也失败了,现在的我还能做什么?!
宙斯用我的剑对准了我自己的脖子。
我深知,当命就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已经没有了选择认或不认的权力。
可是,就在宙斯挥剑砍向我的脖颈、剑划破空气的同时,“嘭”的一声突然响起,一瞬间,剑竟从宙斯的手中弹了出去,落在了数米之外!
我惊诧地抬头望去,这个在我向厄运屈服之时将我拖出了深渊的人,果然是德兰西斯。
硬硬地用手中的剑弹开了宙斯的攻击,此时此刻,身体失去平衡的他跪倒在了我的身边,不停地喘息,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我忘情地想要保住他的肩膀,却发现他的整个身体都颤抖得让人感到可怕!
可是,就是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状况下,他还不忘示意紧跟上来的伊菲斯,让他把我拉到安全地地方……
他说:“不拼到死,一切,就都还没有结束……”
他拯救了我的信念,却也同时做好了为我赴死的准备!一时间,我的心头万般滋味,眼前泪水弥漫,可是,受伤的身体也已经不由得我使唤,伊菲斯稍一用力,便强硬地将我抱走了。
我看见德兰西斯咬破了嘴唇,在失血过多伤势过重的颤抖中奋力地撑起了身体,踉跄了几步,再次用剑对准了宙斯。
而宙斯,只是不慌不忙地站定在他的面前,仰仗着自己高大魁梧的身体,对德兰西斯睥睨而视。
他问:“怎么,这样的你还想和我继续战斗吗?”
德兰西斯不语,却在无言中一步步向他逼近。
宙斯冷笑了一声,道:“你是个好男人,我儿没有看走眼。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了你,让随他一起去死吧。”
宙斯抬起了手臂。其实现在的他一动不动地就能毁灭一切。
被我伊菲斯一把丢进了伤势并不严重的路西法怀里,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不要命地往回冲。
这一刻,我的神经终于全线崩溃,泪流不止。
潘希利亚啊潘希利亚!你何德何能让这样两个人为你到如此地步!
悲伤与绝望中,我选择了最后的、那个我一直不愿采用的卑鄙手段。
“路西法,你不想眼睁睁看着伊菲斯死吧?”
路西法有些呆滞,但还是本能地点了点头。
“好,那么放开我……”
紧紧箍着我的手松开了,我顺势抽出了他腰间的剑,向前冲,却不料却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因为伤势而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不过,我索性借势翻滚,当我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毫无防备且同样因刚才宙斯的冲击受了伤的赫拉面前。
纵然我的伤势比较重,但赫拉还是敌不过我这男性的蛮力,在我的剑锋下束手就擒。
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低着她的脖子,我对着正要展开攻击的宙斯冷冷说道:“住手,快!不然我杀了她!”
可没想到,宙斯却只是冷笑了一声。“潘希利亚啊,如果今日在这里能干掉你,我会介意失去一个让人厌烦的女人吗?”
我感到赫拉的身体在颤抖,不住地颤抖。
赫拉虽然刻薄又善妒,对宙斯却是绝对的忠诚。可是今天,她的忠诚与爱,换来的,竟是宙斯“让人厌烦的女人”这样一个评价。
宙斯的这句话,使得原本就逐渐改变中的气氛,顷刻间出现了质变。就在他正要对德兰西斯进攻的时候,一瞬间,我听见有一个个声音在喊:“不许你再伤害他们!”
我不知道是谁发出了这勇敢地声音,但是如同电流传导一样,这种精神力量顷刻传遍了四方,鼓舞了所有人。四周,那些有伤在身的人、一直惧怕着宙斯的人,此时此刻都在这种气氛的鼓舞中向着这风浪的中心聚集起来,命令一般地大声疾呼着:“不可以再伤害他们!”
面对着如潮水般涌上前来的人群,宙斯终于展现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就连之前忠诚于他的人,此时也已经看透了他的嘴脸,在正义的气氛鼓舞下做出了属于他们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