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做？杀了我？还是把我变成和你一样的……”贝诺的声音响了些，他低下头，痛苦的咳嗽起来。
“你有冰块吗？你的体温有点吓人。”
“哼，抱歉，我不是什么有钱人。”
少年看了一眼地上打翻的水盆，一瞬间已经端着新的井水走了过来，他将帕子浸湿，然后覆在了贝诺的额头上。
“如果你想要做点好事，给我点让我舒服的药。”贝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好的。”李苍昊点了点头，“不过我以为你喜欢清醒着。”
贝诺笑了，“你好像一直都很了解我。”
“……”少年沉默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喂进贝诺的口中。
“你或许想要知道。”贝诺轻轻的笑着，“我没有怪你。”
“嗯。”
“我一直都知道安吉想要什么……但是，有的时候，你爱的人要的，往往是你怎么都给不了的。”
“嗯。”
“安吉怀孕了，但是孩子不是我的。”贝诺喃喃着，他像是感叹的轻轻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好朋友。”
“我试着去做，因为你是少数看到我不管我脸长得什么样的人。”李苍昊淡淡的道。
贝诺睁开眼睛看着他，笑了，“你总是这么自大吗？”
“如果你活得够久，或许你可以自大一下。”
“我从来没问过你你到底多大了？我猜应该不止你看上去的那点年纪。”
“我活得够久了。”
“看到过什么好的东西吗？”
“没有，这块大陆的人已经活得够糟糕了。”
“很好，那或许死亡也是一种解脱。”贝诺呢喃着，“不过，对我来说似乎也没有太多的选择了。”
“……”
“艾萨克会接管我的研究，那小子脾气不怎么好，而且很固执，如果不介意的话，帮我照顾他一下。”
“我会的。”
“他会变成大人物的，如果你对数学感兴趣，他会是个不错的老师。”
李苍昊握紧了他的手，“我是个大夫。”
“好像你见证的死亡还不够多一样。”
贝诺微弱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当一名大夫，能够很容易的弄到血？”
“……这是对另外一个人的保证。”
“一个什么样的保证？”
“我会做完他没有做完的事，完成他所有的研究。”
“听上去像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我没有很多朋友，所以……我不想再失去一个了。”少年垂着头，轻轻地道。
贝诺笑了，他伸出手揉了揉李苍昊的脑袋。
“你会没事的。”
“既然你是我认识最聪明的人，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如果我对另一个人不嫉妒感到生气，这是不是有点没道理？”
“你真的应该问我这个问题吗？”贝诺有闭上了眼睛，“你觉得我会知道你和你那个跟班之间有什么问题？”
“你是个科学家。”
“是啊，我研究的是科学，不是吸血鬼和吸血鬼之间的关系。”贝诺痛苦的低声道，“你就不能让要死的人稍微安静一会吗？”
“……”
“我不知道你们的择偶标准是什么，但是，如果有人愿意为我这么做，我会到死也不放他离开。”贝诺低低的道，“现在走吧，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死在这里的摸样。”
“你确定？”
“走！我很快就会没事的，还有别再让什么陌生人跑到我家里来！”
李苍昊就这么被赶了出去。
回伦敦的时候，街上下起了大雨，一时间没有带伞，李苍昊躲在一处农舍的茅草屋下面，看着屋顶上淅淅沥沥落下的雨水。
“对不起。”他忽然轻轻的开口了。
一切依旧是安静的。
“我知道你跟着我，别躲了。”李苍昊转过身，看着站在茅草边的人。
法布里奇奥的脸上多少有些尴尬，他咳嗽一声，走近了些。
“我们没事？”
“我只是想要说……你没必要担心我会离开，”李苍昊轻轻的道，“你是我可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我不想失去你。”
“我……”李苍昊轻轻的扶住了他的脸，然后温柔的吻了上去。
只是轻轻的一触，不带任何欲｜望的。
法布里奇奥无奈的笑了，“为什么这么讲道理了？因为贝诺开导你的那些话？”
“你不该偷听的。”
法布里奇奥轻轻的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想要跟我一起离开这块大陆，我不能跟你走，你必须要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需要知道。”
“你需要知道，”侍卫苦笑，“我真的不想这么做，但是，如果你要决定和我在一起的话，我想你也许会想要知道。”
“我已经知道你以前最糟糕的事情了，还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李苍昊笑笑。
“不是以前，是以后……”法布里奇奥叹了口气，“我的休眠期快到了。”
“什么？”少年疑惑的看着他。
“这就像是吸血鬼的冬眠，恢复力量，排出体内堆积的有害物质……就像是西泽尔亲王殿下一样。在……一段时间里，我们不吃不喝，然后一直保持无意识的状态。”
“……”
“我已经活了一千年，先生，我的休眠期在离开意大利之前就到了。”
“……你要进入休眠？”李苍昊看着他，“多久？”
“五百年，也许三百年，我不确定。”
李苍昊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如果你不休眠呢？”
法布里奇奥耸耸肩膀，“我不知道，没有人试过，但是，阿维安说……如果一直不休眠的话，我会越来越弱……然后，我也许会死。”
“你说的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一样，”李苍昊深吸一口气，一字字道，“你要我来决定，你是活下去，还是去死？”
“这是你的选择。”法布里奇奥轻轻地道。
104、休眠 。。。
“选择？你的选择是什么？你已经决定了要去大睡一觉，然后过来问我是不是要分开？！你问我，是不是愿意等你等上五百年！？”
“不，”法布里奇奥握住了他的手，低低的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我不想不失去你。”那双淡紫色的眼睛静静的凝注着他，“一点都不想。”
“……”
……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伦敦的天气看起来一直都不怎么好。
李苍昊没有回去，他来到了码头附近的破房子外面。
和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房间里收拾的很整齐，他环视一圈，然后将手里的酒瓶放在了桌上。
“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这里了。”阿维安似乎正在打扫屋子，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你还是把这瓶酒拿回去吧，我最近不打算喝酒。”
“听上去你选择了一个新的生活方式，大夫？”李苍昊挑挑眉。
“我只是准备进入休眠期，所以，收拾一下东西，然后交给我信任的朋友，将其他的事情安排好。”
“听上去你快死了。”
“休眠只是一个过程罢了，几百年的时间对我们来说并不是那么长。”阿维安微笑道，“我们会变得更强壮，速度更快。”
“你们谁的速度都没有法布里奇奥快。”
“也许陛下可以追上他，不过，我猜他也没有试过。”阿维安温言道，“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的吗？”
“如果不休眠，真的会死吗？”李苍昊直接的问了。
“我不知道，从来没有人试过。我猜你是为了法布里奇奥来的。”阿维安淡淡的道，“而且他已经做了什么愚蠢的决定。”
“他……让我来决定着一切。”
“这是残忍的选择。”阿维安叹了口气，“我没有想到法布里奇奥会对一个人这样……”
李苍昊抿了抿嘴唇，轻声道，“我不想让他死，但是……”
“五百年的时间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长。”
“我能不能……和他一起……”
“你是说一起进入休眠？不太可能，孩子，他的年纪比你大太多了，现在你就算进入休眠也只会是短暂的几十年。”
“也需药物可以剪短这些时间。”
“我知道你是个大夫，”阿维安淡淡的道，“但是，休眠是血族最古老的传统之一，几千年的时间里，我们保护自己的方式，也是为什么没有血族会远离自己的同类独居。”
“……”
“如果你真的关心法布里奇奥的话，就让他去休眠，如果你真的爱他，五百年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久。”
“五百年也足够改变很多东西了。”李苍昊淡淡的道。
说完，少年转身走了出去。
“等一下。”阿维安有些无奈的叫住了他，李苍昊转过身的时候，侍卫走了过去，“听着，费奇诺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他因为这个而受伤……我有一种药。”
“你有药？”
“别太高兴了，这种药能够缩短休眠的时间，但是能缩短多少取决于不同的血族……在上次大战的时候我们试过，但是也会让他的休眠阶段变得短些，他的下一次休眠可能会在两百年之内……但是，已经足够和你的时间协调了。”
“多短？”
“通常会在一百年之内。”
“……那么，我可以跟他一起？”
“休眠是一种血族的意识状态，只能在一段时间里，如果你现在休眠了，可能在未来的五六百年时间里都不能进入植物状态。”阿维安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很难，但是，抱歉，一百年是我唯一能做的。”
“……”
TBC
105
105、辞行（附通知） 。。。
一百年的时间。
李苍昊坐在黑暗中，手里拿了一杯威士忌，呆坐了很久。
他想要说服自己。
说服些什么呢？没有什么结果会改变，或许他们现在就已经在浪费时间。
时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