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你也不怕师傅知道了罚你,我可还记得我每次被师傅捉住时的惨状呢。”微微低着头,穆华絮没有让云祀看到自己的神情,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
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划过穆华絮攥得发白的拳头,沧沅又仔细观察他们之间的氛围,那份温馨默契定然是天长日久才得以积累出的。沧沅觉得自己似乎完全无法进入到那两人之间,这个认知令他隐隐有些烦躁,莫名地觉得云祀的存在有些碍眼。
“我跟你一同受罚的次数还少吗?”想起了那段时日帮着穆华絮抄书,在对方被关禁闭时偷偷跑去探望,云祀眉眼间不由染上了一丝怀念的笑意,往昔的一幕幕都还历历在目。
曾经那个孩子初来门派时,因过于努力修炼而病倒,他日夜不眠地照顾着;师弟儿时玩闹摔伤了腿,疼得眼中直泛泪花,他小心翼翼地为他疗伤;师弟被师傅训斥后,委屈得扑在他怀里大哭,他就闻言软语地安慰着……曾经那个孩子转眼就已长成了翩翩公子,不再哭泣也不再闹着他讲故事,却仍旧占据着他心头最软的那一部分。长大后的师弟有时会惹是生非,但总是把度把握得很好,也经常找来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事,把那肃穆的修仙之地搅得鸡犬不宁,却也更像是个家了。
只有这个小师弟,他无论如何也不忍心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这有一个比较悲哀的事实,那就是关于某方面生活他们总是难以达成一致
虽然平时油嘴滑舌,但作为一个被正规修仙门派养大的人,穆华絮对于双修这种事的尺度真的不是很大
但是妖类就不同了,光是双修的姿势就数不胜数,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妖,一个年纪很大的妖,沧沅在这种事上妥妥的不♂要♂脸
这就造成了如下对话:
“等等,这个姿势太过了,正常一点好吗!我觉得我们快缠住了!”
“没什么不正常。”
#为何他总说那些姿势不行,明明很正常##为什么我娘子双修时比我豪放,画风不对啊#
☆、知(ji)己 (you)难得
云祀忍不住抬手轻轻拥抱了一下穆华絮,叮嘱道,“照顾好自己,这储物袋里有几枚传令符,有事就用它联系我。我可就这么一个小师弟。”说罢,云祀便松了手,将储物袋交给穆华絮后转而面向沧沅,神情中不复方才的温情,谦和稳重地拱手道,“师弟性子活泼,望前辈多加关照,若是师弟日后有何冒犯之处,在下愿代其受罚。”
“本尊为何要答应你。”不近人情地回了一句,沧沅看上去很是不快。
还未等云祀蹙眉,穆华絮便笑着拍拍沧沅的肩,对云祀眨眨眼,“师兄莫怪,沅沅向来是这般冷淡的性子,实则这一路帮我解决了不少麻烦,若没有他在,恐怕我现在可就要狼狈得多了。”
沧沅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否认。
云祀颔首,修真之人怪癖繁多,他也不甚惊奇,既然知道对方并非恶人那就够了,“上次是晚辈冒犯了,当时有他人在场,晚辈不得不做些表面的样子。”
“那些事就别提了,不过师兄你这次来是做什么的?”穆华絮好奇地问道。
“前段日子门派有人在这镇子西边的树林中发现了一处洞府,师傅便叫我来查看。不过那洞府外设有强大的禁制,非寻常之法可破解,自然也无从进入。本来今日便要回去门派了,却不料感知到你的灵力,我便让其他人先走,自己寻来了。”修真界偶尔会有人发现前人留下的洞府并不稀奇,这些洞府有的设有强力禁制难以入内,这一类的大多都会弃之不管,毕竟不是每一个洞府都像沧沅的那么有价值,甚至大多数都是没什么好东西剩下的。
穆华絮点点头,“那师兄你便回去吧,若是停留太久受人怀疑可就不好了。”
显然云祀也有此顾虑,纵然是不放心也没有办法,但在离去之前云祀仍犹豫地说了一句,“师弟……莫要恨师傅,他应当也是有苦衷的。”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了,哪来的这么多恨。”摆摆手,穆华絮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无奈,似乎是弄不懂怎么师兄就总是把他当个孩子哄。
“嗯,多保重。”似乎是松了口气,云祀微微颔首,随即驾驭着飞剑离去。
目送云祀御剑离去,当那抹玄青色的身影终于从视线中消失后,穆华絮面上的悠哉才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笑。
不恨?说来简单,实际上又谈何容易。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道理穆华絮当然懂,师傅于他恩重如山,他不应对其心怀愤懑。但人们之所以常说旁观者清,便是因身处其中之人纵然心中再清楚,也难以控制自己的心绪。
短暂的沉默之后,沧沅率先向前走去,感觉到穆华絮并未马上跟上,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别愣着,带本尊去看别的地方。”
“嗯?”沧沅以前还没主动表露过对世俗界的兴趣,现在忽然主动说这样的话着实令穆华絮一时反应不过来。
见他还没跟来,沧沅的脸色更是冷得如同要结冰一般,但依然没有回过身,“之前说过,在你失去用处之前本尊自会保证你的安全,别让本尊重复第三遍。”
感觉到背后射来的充满探究和兴味的视线,沧沅不知缘由地感到颇为不自在,随即便听见身后那人似乎心情很不错地开口道,“承蒙关照,不过下次关心我不用这样拐弯抹角也可以的。”
蓦地有种被看穿心思的尴尬感,沧沅猛然转身反驳,“胡言乱……”到了嘴边的话又倏然停顿,他看到了穆华絮此刻的笑容,并非平日那般的随意,而是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比那骄阳还要温暖耀眼。这是头一次,沧沅体会到了为什么人们常执着于外貌,至少在看到这个笑颜的一刹那,他几乎忘记了自己刚才想要说什么,脑中在一瞬间完全空白。
“沅沅?盯着我看什么?”穆华絮见他像是忽然就开始发呆似的,纳闷地在他面前摆摆手。
“……没什么。”
不明就里地跟上匆匆离去的沧沅,穆华絮心道难不成鲛人都是这么情绪多变?怎么忽然就脸红了?
在镇子上逛了一天,临近黄昏时二人才回到住处,进了院门就看到柳青愁眉苦脸地捧着一个明黄色,约有成人拳头大的果子,如同吃药一般一口口咬着,时不时可怜兮兮地看一眼坐在一边的风离,期望对方大发慈悲允许他不用吃了。
穆华絮此时心情正好着,见了他这模样就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柳小公子怎么还像个孩子,吃个果子便这般难受?”
这摆明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言论引来柳青的瞪视,“这东西难吃死了,比药铺里最苦的药还要苦!你倒是来吃给我看看!”
眼睛一转,穆华絮对柳青嘿嘿一笑,看起来很是不怀好意,“这有何不可,不然这样,我不用御剑之术,你若是能抓到我,我就替你吃了那东西。”
这个提议可是正中下怀,柳青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先是偷眼看了看端坐一旁的风离,见他并没反对,当下眼睛就亮了起来,然后冷不丁地冲着穆华絮扑了过去。他自然是没注意到穆华絮眼底计谋得逞的得意,还有风离哭笑不得的叹息。
正当柳青的双手差一点就要抓到穆华絮衣摆时,刚才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却一下子消失了,柳青一个猛扑根本什么都没抓到,还差点撞到沧沅。柳青对于沧沅还有些畏惧,所以见到那一双金瞳不带情绪地看过来,当下就吓得浑身一抖,硬是在撞到对方身上之前停住了脚步。
柳青站定后连忙左右寻找穆华絮的身影,就看到对方正悠哉悠哉地半靠在院墙上,笑眯眯地冲他招手,“柳小公子怎么了?我在这呢。”
这次先是谨慎地观察了一番,待确认了穆华絮的确就在那里后,柳青才迅速冲上前,结果狠狠地撞到了墙上,疼得一阵龇牙咧嘴。柳青捂着脑袋,还未等从疼痛中缓和过来,脑袋上就又被人用手指左右各弹了一下。愤愤不平地抬起头,柳青却震惊地看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穆华絮站在自己的两侧,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就像镜子的两侧般一模一样。
“怎么愣住了,要认输吗?”
眼看着柳青再次不信邪地冲上前,风离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孩子何时能稳重些。”穆华絮毕竟是元婴修士,即使不御剑也不是柳青能捉住的。
沧沅坐在他对面,抿了口茶水,对这说法不置可否,只偶尔抬眼看一看院里那两个打闹的人。夕阳散落在这小院里,晕染开一片温暖的橙红,使人心情惬意。
没有得到回应也是在意料之中的,风离也并未感到尴尬,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很是自得其乐,“前辈很在意穆兄啊。”
这次终于得到了沧沅的反应,只见他眉间一蹙,“本尊岂会把那种轻浮之人放在眼里。”
如此回应也算符合这人的性子,风离轻笑几声,指尖慢慢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前辈大可不必如此排斥,人生于世难得一知己,切莫待万事休矣之时,才悔不该当初。”风离目光柔和地望着那边仍玩闹得高兴的两人,“况且穆兄的确是个值得结交的人,有他陪伴左右,前辈想必也不会寂寞。”
并不太能理解他的话,沧沅平静地道,“寂寞不过是弱小之人的借口。”
“呵呵,想来前辈也应是不曾有过寂寞之感。”风离轻晃着手中的茶杯,任由浅绿色的茶水在杯中荡漾出波纹,“然前辈可知,这寂寞一物最是神奇,总是要当失去了什么珍贵之物后才会有所察觉。”
这一次沧沅没有回话,只因风离所说的他并不理解,寂寞?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就算是再如何稀有的东西,失去了也不过是稍觉可惜罢了。
还不等沧沅进一步思考,一个横冲直撞的人影就已经撞进了风离怀里,原来是被穆华絮用幻术骗得晕头转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