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腐月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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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腐月黄昏-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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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与梓晴玩得愉悦,甚至出了杭州城,等他想起该回去时,他们两人要入城门,却被城隍鬼吏拦截,驱赶出去。梓晴与鬼吏理论,还被打伤了,两人无奈,只得在城门外游荡。也是他们倒霉,遇到了三位古时战事冤屈死去的甲士,这些甲士辨认出仲敏不是鬼魂,而是活人魂魄,便要吞噬仲敏。仲敏和梓晴只得与对方争斗,仲敏为护住梓晴,在胸脯被砍了两刀。眼见就要没命了,觐灵突然出现,帮仲敏挡下了一刀,但因为寡不敌众被刺穿了腹侧。

    “血流沿著刀柄流出时,是碧绿色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难以相信。”仲敏著重描述这件事。卿甫光听不做声,於是仲敏继续讲述:“我和梓晴的血都是红色的,正常人都流红色的血。不只我和梓晴吓著了,就是那三个捅伤他的恶鬼也吓得乱叫。之後,鬼吏终於肯放我们进城,然後,我们就回来了。”

    简单得说就是因为贪玩,而城门夜晚不得开启,使得他们两人被关在城外,还被恶鬼欺负,如果不是觐灵赶来,他们说不准已经入了那仨恶鬼的腹中了。

    对於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卿甫已经有免疫力,无论仲敏说得有多离谱,他也都不表示怀疑,内心中半信半疑。不过有一句话,他不得不说:“你适可而止,下次这类灵魂出窍的游戏就不要再玩了!”

    “知道。”仲敏应声,他此时敢说个“不”字,还不被卿甫用眼神杀死。

    车开进医院,卿甫怀抱觐灵站一旁等待,仲敏见挂号人多,便挂急诊号。挂号完毕,仲敏说自己也头晕,干脆一起瞧瞧。医生瞧过觐灵,说是夏日高温,体虚引发昏厥,无大碍,打两瓶点滴就行。卿甫不大信任这个诊断结果,不过也没其他法子,只得安置觐灵住院。仲敏也去找医生看了,古怪的是他没有什麽病症,根本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

    仲敏离开医院,他心思在梓晴身上,他在那鬼蜮里受过伤,但并无碍,是因为他是活人吗?而梓晴不是活人,会不会即使回来後,他的伤痕仍在呢?虽然说两刀都是仲敏去挡,梓晴伤的只是皮肉伤。

    卿甫守在觐灵身边,他握觐灵的手,目不转睛注视觐灵,沈睡中的觐灵,苍白、憔悴的脸有一种病态的美感,这样的模样,让人联想到寒冬中受雪寒凌虐的白梅。

    单人病房,并无其他人,卿甫凝视著觐灵,缓缓低头,去嗅觐灵的发丝与衣襟。属於觐灵的气味,是那麽的特殊,冬日未至,正值孟夏,这诡异的梅香,从何而来呢?为什麽这香味会让自己产生怀念的情感,甚至有时候,仿佛都要想起某些已被遗忘的事情,但却怎麽也想不起来。

    打了一瓶点滴,觐灵醒来,睁眼见到坐在他床沿的卿甫,卿甫还捏住他的手不放。被刺穿腹部的疼痛感还在,但觐灵没有去拉衣服察看,因为他知道,不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仲敏说你被刺伤了,有哪里疼吗?”卿甫见觐灵醒来,急忙将觐灵从床上扶起。觐灵摇头,没有回答。他即使醒来,身体仍很虚弱。按说他是活人的魂魄,进入属於鬼魂的世界里,在那世界里受的伤本不该携带回真实的世界,但觐灵跟仲敏不同,他也跟梓晴不同,他没有携带伤口回来,但伤害仍在。回城後,梓晴的伤痕存在,没有消失,因为他生活在鬼魂的世界里;至於仲敏,一点伤害都没有造成。

    “腹部……有些疼痛。” 觐灵斜靠在卿甫肩上,喃喃低语。卿甫抬手摸上觐灵的脸庞,低低说:“我检查过你腹部,没有伤痕,这处刺伤,该怎麽治疗呢?” 觐灵虚弱一笑,缓缓说:“我没事,卿甫,你送我回家吧。”

    卿甫脱下风衣将觐灵裹好,再搀觐灵下床,觐灵脚步发虚,站不稳,卿甫将觐灵架起,扶搀他出病房。

    卿甫将觐灵安置在过道长椅上,他去窗口办理退院手续,手续办好回头,却见觐灵躺在椅子上,手捂住腹部,额头有冷汗。

    觐灵感受得到疼痛,可是医学无法医治他,那不是寻常的刺伤。卿甫将觐灵轻轻抱起,觐灵倦得很,偎依在他怀中,十分安静。

    仲敏开车来医院时,开的是卿甫的车,因此他将车钥匙留给卿甫,自己搭车回去。

    卿甫将觐灵抱进车厢,让觐灵枕靠在他肩上,他一手揽觐灵,一手握方向盘,慢吞吞前往觐灵家中。

    路途上,卿甫问觐灵有什麽法子治疗他的伤,觐灵说他以前也曾在鬼蜮里受过伤,歇两天就行。

    “可惜我进不去你们能进去的异域中,要不陪你去。”卿甫心里自责,这种没有伤痕的疼痛,想来十分的折磨人,他甚至宁愿是自己挨这麽一刀,而不愿意觐灵去遭遇。

    觐灵微笑,将头枕在靠垫上,卿甫单手去握觐灵的手,大力握住。

    两人没再做交谈,一路到家,两手相握。

    暗香浮动月黄昏 第九章

    下车时,觐灵想下地行走,卿甫按住他,低声说:“我搀你进屋。” 觐灵没有拒绝,而卿甫也不是搀,更像是揽抱,觐灵没花一点力气,脚都没怎麽沾地。别看卿甫外貌斯文,力气不小,他抱觐灵,连喘个气都不用。深夜,路上无行人,要不觐灵就算身体再不适,也会坚持行走,这里不同医院,毕竟是居民区,难免会有传言。

    卿甫将觐灵安置在寝室,想到觐灵一夜都没有食物入腹,便问觐灵想吃点什麽,他去买。觐灵躺在床上,额头上有薄汗,轻声说:“吃不下,不用去。”卿甫在床沿坐下,看著觐灵,满眼担虑。

    “卿甫,谢谢你送我回来,我没事了,睡一觉就会好。” 觐灵不希望卿甫为他担心,甚至因此去自责,毕竟如果自己小心点,就不会受伤。

    “我睡大厅,夜里有个照应。”卿甫没打算回家,觐灵独自一人居住,又受了奇怪的伤,没人照应他也不放心。

    虽然说卿甫没有照顾他的义务,而他也不应该与卿甫再有过深联系,不过此时,觐灵心里还是很高兴有卿甫陪他。

    被刀刺伤时的疼痛感,记忆在身体上,即使没有伤痕,被刺穿的疼痛还没消失,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忍受。这种无助与绝望感,以前也曾经历过,而那时候,觐灵独自一人承受,甚至没有一个倾诉的对象。

    “你还是吃点东西,才能快些恢复,况且我也饿了,稀饭吃吗?”卿甫问觐灵。

    因为光顾著照顾觐灵,卿甫连晚饭都没吃,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他饿极了。

    “这个锺,附近没有买吃的地方,厨房里有些食材,卿甫,你想吃什麽,自己烧点。”觐灵平时自己烧饭,冰箱里食材一直很丰富,如果卿甫手艺好的话,自己去烧两三盘下酒菜,不成问题。

    卿甫关上门窗,开启空调,给觐灵拉上被子,这才外出。

    觐灵躺在床上,想到有卿甫陪他,心里的不安才消散。

    梓晴携带仲敏去的是鬼蜮,那不是活人魂魄能抵达的地方,只有很特殊的情况才能进去,并且十分的危险。觐灵极少进入鬼蜮,虽然觐灵能轻易进入各种叠合的时空,见到曾经生活过人们的形影与残念。

    第一次进入鬼蜮,觐灵的父亲去世,觐灵恳求鬼魂携带他进入,在鬼蜮里,觐灵没有见到他的父亲,鬼吏告诉他,并不是所有的鬼魂都由他们索去,觐灵的父亲不在其中,或许回南昌祖地去了。觐灵没有见著父亲,却反倒被一些恶魂围困,他被抓扯,撕咬,遍体鳞伤,也是那时候,觐灵知道他的血在鬼蜮里的颜色是碧绿色,也正是因此,恶鬼们不再攻击他,他也才得以活著返回人间。

    那一次伤得实在太重,在家中躺了半个月,也因此留下了心理阴影。在仲敏家中,见到仲敏额头乌气缠绕,觐灵就猜测仲敏是进了鬼蜮,即使如此,他还是决心再进去一回,将仲敏带出来。

    觐灵并没有什麽舍身为人的精神,只不过因为仲敏是卿甫的朋友兼合夥人。

    为什麽自己的血液在鬼蜮里呈碧绿色呢?觐灵不明白原由,先前也不甚在意,直到这次再次在鬼蜮里受伤,再次因为这碧绿色的血液而逃出生天,觐灵才意识到,他是个异类。

    梓晴与仲敏在鬼蜮里的血色都是红色,即使是那些恶鬼的也是。

    我到底与他人有何不同?

    小时候,觐灵曾这样问过自己,多年後,当他受伤躺在床上,因疼痛而无法入睡时,他再次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还记得,当年父亲带他去庙里见住持,住持说觐灵本不应该在人间,又对觐灵的父亲说,父子间只有二十二年的缘分,好好珍惜。

    觐灵由此在父亲去世後想,是不是因为他而使得父亲早逝,他自出生就是个异类吗?

    想到往事,觐灵内心凄然,泪水划落而不自觉,直到一双温柔的手擦去觐灵脸庞的泪水,觐灵才从回忆中醒来,见到站在床头,低头正注视他的卿甫。“我煮了粥,烧好两个菜,不保证好吃。”卿甫扶起觐灵,拿枕头垫在觐灵背後,让觐灵靠床坐起。“你随便吃点吧。”卿甫一转身,变戏法般手里多了一只碗,一双筷子,碗中盛的是米粥。

    “谢谢。”觐灵捧住瓷碗,又是吃惊又是感激。“多吃点,你太瘦了。”卿甫的手指掠过觐灵的发丝,笑容如熙阳。

    卿甫没问觐灵为什麽落泪,卿甫认为,如果觐灵想告诉他的话,自然会告诉他。

    凌晨,觐灵在寝室中睡去,梦中偶现魑魅,仿佛又处於鬼蜮,但他并不再恐惧。梦中,他滴落於地上的血液,像碧玉一般,散发著光泽,驱散了想撕碎他的恶鬼们。

    卿甫睡得死沈,虽然说今天发生了好些事,虽然说今天他对觐灵又搂又抱,虽然说今天他睡在觐灵家中,但这一切,仿佛都是天经地义一样,有理所当然的感觉。

    第二日正午,觐灵醒来,卿甫人已离开,留下一厨房的狼籍。觐灵身弯捡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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