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没有想到吴仪会突然提到苏北,想了一想,道:“苏北大人虽是体弱,但却也并没有大人所想象中的那般虚弱。不过是需要一些静养罢了。好在现下朝中文武官员各司其职,很多事情还不需劳烦苏北大人操心。不过朝中若真是有事,苏北大人自然也就不会坐视不理。”
吴仪连应了几声,喃喃道:“这样就好,我昨日拜见苏北大人,也看大人气色很好。不过因为一直听闻大人身体不好,所以虽然相谈甚欢,却也不敢久扰大人。如今太子既说大人无碍,这我也就放心了一些。”
苏离心下忍不住有些嘀咕,秦使团昨日才刚刚进城,吴仪就去见过苏北,而今天又在她的面前提了出来,却也不知道是何意思。
苏离不知吴仪心意,也就不再说话。
两人再走了一段,便到了一个小型较场。
苏离远远便已看见子忧、子沉两人就在较场中比武,待到走近的时候,正赶上子忧长枪一个斜挑,子沉为避长枪一下失了平衡,子忧见机飞起一脚,正将子沉踹出圈子,滚在苏离脚前。
苏离赶紧蹲下身去扶子沉,口中问道:“子沉,怎么样?没事吧?”
子沉在地上缩着躺了半天,才爬了起来,气若游丝的说道:“没事,就是疼。”
苏离瞥了子忧一眼,又弯下身去摸摸子沉刚刚一直在捂着的地方道:“哪疼?这吗?”
子沉忍着几乎已经浮出了眼眶的泪水,点了点头。
子忧在一旁有些闷闷地说道:“我没有伤他,不过是一些皮肉伤罢了。”
苏离听出子忧地话中有些不快,默默的点了点头,暗寻两人都是相识,她这样去查看子沉,子忧看在眼里,指不定要以为是她护短,偏心子沉。然而想了一想,却也终于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化解子忧不快,便只得问道:“怎么会突然比起武来了呢?”
子忧冷冷的瞥了子沉一眼,淡淡道:“不过是被他缠得没法,陪他玩玩罢了,算不得比武。”
子沉闻言咬了咬唇,却没有说出什么。
苏离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拉了子沉地手,一言不发。
子忧见了,瞥了一眼,道:“太子既已见过公主,若是没有他事,子忧便送太子回去吧。”
苏离点了点头,又听吴仪说了几句客套的分手话,然后拉着子沉跟在子忧身后回去。
苏离默默看着子忧背影,想起从前子忧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丝毫不愿越的样子,突然想到,现在的子忧似乎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总是刻意的将自己的情绪和存在淡漠化了,这应该算是一个好的现象吧。
第六十三章 楚宫新旧人…
日过后,楚国的内廷之中举行了一场婚典,将宣和公宫。当晚在大殿之上又举行宴会,以庆宣和公主到来。宴会上,楚王端坐在正中,滕姬和宣和分坐楚王两侧。下侧两翼为首者乃是弹越、燎洛、悕以及苏离四人,燎洛、苏离一几,同样都是好久未见的弹越及悕则是同用一几。
同第一次见到弹越的那场宴会不同,此次弹越明显收敛很多,张狂不再。而因为护王有功而地位急剧攀升的悕却也同样低眉顺目,丝毫不见得意之态。至于燎洛、苏离一边,苏离本就安静,燎洛也并不多话,结果倒使得这正对的两几就像在比着哪边更安静低调般,显得很是诡异。
而在苏离、燎洛这一边之下,坐的便是以吴仪为首的秦国使团官员,另一边弹越、悕的下首坐的则是顾青瑞以及裴仲等一干官员。
苏离自来这里之后,短短半年时间,大小宴会倒是参加了不少。不过苏离本就好静,是以对于这种宴会却一直并不热衷。哪怕参加也不过是安静吃喝,吃饱回去罢了。
宴中时候,玩乐正欢,楚王向秦使问道:“诸位护送公主,一路远来,甚是辛苦,不知可有想要之赏赐?”
吴仪代表秦使离席答道:“能为王上护送公主前来,得以瞻仰我大楚风度,已是下臣人等的荣幸,再不敢讨要什么赏赐。不过临离秦国时候,我王上却交代下臣一样任务。要下臣务必办到,还望王上成全。”
楚王微微一笑,道:“哦?说来听听,是怎样任务?”
吴仪恭敬答道:“我王上一直听说前韩公子苏北大人文韬武略,有治世之才,于是特命下臣来请苏北大人出任国相,还望王上成全。”
苏离闻言一愣,怎也没有想到吴仪会提出这样要求。不仅苏离。周围楚国权贵也都是静默了一下。之后顷刻间议论成了一片。现下各国纷争。天下士子则四处游说,谋求权势。各国的朝中气氛也已不像当初那般禁用他国之人,甚至也有国家最好启用他国名臣,也有士子自以出任多国官员为己之荣耀。除各国世家仍坚守各自土地势力,绝不离土外,策士游侠早已遍布天下。真真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而至于各国花费巨资前往他国挖角之事。也是已经极其普遍。一人今领一国犒赏,明又领另一国犒赏之事也已并不新鲜。然而这种挖角之事,毕竟都是首先私下秘密协议,商量妥当之后,才或是明目辞官,或是干脆私走,另赴他国。而像吴仪这般,当面请求一国之王同意其治下令尹另赴他国为相者。却真是闻所未闻。
吴仪说出这样话来。听在楚国权贵耳中,不免张狂,是以已有不少人露出怒容。然而楚王却只是淡淡地一笑。仍以他平日之缓慢语调懒懒说道:“苏北确有治世之才,却是可惜体弱,不过他若是有心远赴秦国,寡人心中虽有不舍,却也必定厚礼以送。只是寡人不知苏北心意,无法代他答你。使者若真是有心,便去亲自问问他吧。”
吴仪静默片刻,徐徐施礼答道:“如此吴仪便自去亲问大人,谢王上成全。”吴仪话毕回席。
苏离细细思过楚王话中的意思,又想起前几日的时候吴仪还状似无意的在他面前提过曾去见过苏北,这才终于明白,这吴仪根本是无心真的邀苏北赴秦,所以才在楚王面前将挖角的事情挑明说出。吴仪若真是有心邀苏北去秦为相,便该小心口风,而将此事先与苏北商量妥当。然而他却偏偏先是将见过苏北的事情透漏给她这个太子知道,后又将此事摊在楚王面前,分明就是想要借她的口让楚王在事后便以为苏北有意叛楚,而除掉苏北,好让他不致赴
|国地挑拨离间之计。
不过听楚王话中之意,倒似是洞察了吴仪用意,所以才不怒不恼,只淡淡地要他自去询问苏北。苏离一方面因此而心下稍安,另一方面却又不禁暗叹楚王老练比她不知高出多少,日后究竟要如何从楚王地眼皮底下逃出安逸,却还是个大大的问题。
宴会结束之后,大家各自退席,苏离同燎洛一起出了大殿,走了一段后,燎洛道:“离儿,你这是要马上出宫去吗?”
苏离不解,道:“是啊,不出宫的话,还去做些什么。”
燎洛淡淡笑道:“那你就一个人先行出宫去吧,我还要到母亲那里去看看。”
苏离道:“哦,好久未见如水夫人,不知她身体可还安好。”
燎洛笑道:“母亲身体倒是一向很好,不过今天这种时候,大概心情却不会好到哪里去吧。其实就算宫中不添新人,母亲也已再无可能重得宠爱,可惜她却一直不知认命。其实又是何苦,就算她一个人在宫中气苦愁闷,也是除我之外,再无人知晓。”
苏离总是不知该如何劝慰他人,只得轻轻的点头,道:“那你就去陪陪她吧。”
两人分手之后,苏离想了一想,却也没有马上出宫,而是去了楚阳宫的滕姬处。自苏离搬出之后,便再没有进宫拜见过滕姬,哪怕刚刚在大殿之上见了滕姬,苏离也没有多放心思在她身上。如今想来,她今日怕也不会开心,而她又只得楚离一个孩子,现下两人尽管并不亲近,却也总该去看她一看。于是苏离便改了道路,往楚阳宫去了。
进了楚阳宫,苏离被菱倪领进滕姬房间。滕姬仍是礼服加身,似乎也是刚刚回宫,还没有来得及换身衣服。
苏离请了安,向滕姬问道:“不知母亲近来身体可好?”
滕姬懒懒的瞥了苏离一眼,不回答,却先问道:“好些日子也没见你了,怎么今日却突然想起进宫来见我了?”
苏离想了一想,道:“今日在殿上见了母亲,也没有机会说些什么,便过来给母亲请个安了。”
滕姬笑了一笑,道:“我看,是燎洛去看溺境了吧,所以你也就想到了要来看我。这倒是大可不必,我同溺境可是不同,更何况,那个宣和丫头进这宫来,不过是讨个名分,这楚宫里面的浑水可是难搅得很,她还太嫩,怕是一点波纹也掀不起啊。”
苏离默然。
滕姬道:“对了,今日那吴仪所提起地苏北一事,你是怎么看的?”
苏离想了一想,觉得依照楚王殿上反应,这件事情也应该不致掀起多大风浪,便回滕姬话道:“父王刚刚不是已经回了吴仪,既然如此以后事情还是要看苏北大人心意的吧。”
滕姬冷冷一笑,哼声道:“是吗?那就等着看吧。”
苏离皱皱眉头,滕姬的这话倒要她略略紧张起来,再说了一些闲话,苏离便告辞出来准备出宫。走到宫门口时,苏离问了守卫燎洛是否已经走了。守卫回答没有。苏离想了一想,便在宫门处等了起来,想同燎洛一起回去。
大约等到天快黑时,燎洛才远远走来。
苏离迎了过去,即近时,却见燎洛脸上现着两道血痕,似是被指甲所划。
苏离愣住,嗫嚅道:“怎么弄的?”
燎洛笑了一下,轻声道:“过几天就会好了,不碍事的。”
想起从前燎洛所说如月夫人会打他撒气的话,苏离不知说些什么,只得挨着燎洛一同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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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罪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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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狐媚天下
她,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