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都好几天不搭理我了!我去跟谁说呀?我又不敢直接跟娘说,怕娘不信我家里的情况!”
二夫人咳了咳,“你娘家的事情,你怎么就不敢我说!都是亲家,你说出来,我们康府不会不管的!但话又说过来,帮急不帮穷!我们康府虽家大业大,可也不能没完没了地往里添!还是要靠你娘家自己努力,来挽回这个败局!”
福桂芝乖乖地点着头。“娘,桂芝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第一次这样做,桂芝就已经后悔死了!”
二夫人叹了口气,“还好你是初犯!不然我可不能念什么婆媳情分,饶你这次!”
我看着他们合伙演戏,很明显,二夫人说了这些,不过是想从我这里讨个意向,让我也跟着应承他们的说法罢了,这也显得,他们没有一点轻视我和子恒这一房的意思了。
更有一层,这样下来,福桂芝的事情也过得去,并不会影响福桂芝在府里掌权。而她私底下如何整治这个不听话的儿媳妇,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见我闷头不做声,二夫人终于主动提问了。
“素素,你怎么想?怎么一直不出声啊?”
“二娘,素素不敢。”
“素素,你有什么不敢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子恒呢,他是个糊涂人,家里的事情,二娘我不能跟他讨意见,可你是个聪明孩子,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必想那么多。”
“二娘既然如此说,素素就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
二夫人微笑着,“说吧,说吧。”
“二娘,三弟妹这件事,在咱们家的屋子里说,并不算太大的事情。俗话说,皇帝还有几门子穷亲戚呢,谁家又没有个作难的时候?可是,三弟妹送过去的不是金,不是银,是布!”
我还没说完,康子俊突然嗤笑。“布有什么稀罕的?”
二夫人瞟了康子俊一眼。“子俊!听你大嫂说完!”
我看了看康子俊,“这布,确实没什么稀罕的。只是,三弟岂会不知道,但凡是自家染出来的布匹上,布头一尺处均会盖有染布坊名字的朱砂印!”
说到这里,我看了看福桂芝,“我想,三弟妹不太可能把那‘康泰’的朱砂印给剪掉吧?”
福桂芝咬了咬嘴唇,瞪了我一眼。
“三弟妹不这样做,当然是有原因的。一则。麻烦。二则,若有那朱砂印,拿出去卖的时候,也好让买家看见这是咱们康泰的布,并非什么没名没姓小铺子染出来的地摊货!是不是啊,三弟妹?”
她不说话。
我接着道,“而且,还有一点。三弟妹你的娘家三代为朝卖力,是簪缨世族,也享受惯了的。他们打仗可以,论政可以,却做不来生意,吃不得那‘等鱼上钩’的苦。所以,急功近利,为了快速收到银子,很可能把咱们康泰的布匹给贱卖了!不是吗?”
福桂芝气愤道,“我,我是初次做这种事!还谈不上你说的什么贱卖,不贱卖!”
我的声音更大了几分。
“三弟妹,你有预备好的运布货车,有指派好的运货伙计,连运货的路线,都令人匪夷所思,不易想到。在那公堂之上,你的那几个伙计连台词都说得井井有条,滚瓜乱熟!说什么替三少爷运布!谁知,三弟一到,他们就露了馅了!还有!据说,那运布的货车,有七八成新,若是租来的货车,岂会这样新?若是新造的货车,初次使用,又岂会只有七八成新?三弟妹,你怎么看?”
“你!”福桂芝哆嗦着,喘着粗气。显然词穷了。
“桂芝!你究竟做过几次?!”二夫人问。这时,那张老脸立刻变得阴气腾腾了。
“二娘,就三次,三次!”福桂芝怯生生地举起三根手指头。
我望向二夫人,慢慢说,要让她一字一句都听得分明。
“二娘,其实,三弟妹做过几次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康泰的市场已经被她的娘家人给搅和乱了!您想想看,她娘家人低价售出咱们康泰的布匹,而又挂着咱们康泰的牌子,这一传十,十传百的。还不都觉得咱们康泰现在的定价高了?觉得,咱们这些铺子有欺诈的嫌疑!这种事情如果被咱们的敌人捏在手里,在市场上扩大了,对咱们康泰的影响可是不容小觑的!”
二夫人点点头。
“素素,那事到如今,你看,这事,可怎么收场?”
“素素不知,二娘,是想把这件事作为家丑来做呢?还是作为康泰的大事来办?”
“当然是事情越小越好了!我看就让桂芝她大哥把布送回来,表个态,道个歉就算了吧!娘!”康子俊插嘴。
二夫人叹息道,“子俊,你大嫂说得不错,这事的确影响太坏了!”
不等康子俊插话,我忙道,“既然二娘,是这个意思,那就只有委屈下三弟妹了。”
福桂芝警惕地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我并不看她,淡淡道。“二娘,如今这事,要定为家丑,影响自己就会变得小很多了。只需要三
弟妹的配合,明日一早,您就亲自带着三弟妹去查封弟妹娘家人的所有私贩康泰布匹的铺子。而
且要闹得动静要大,越大越好!只把这事说成是三弟妹一时糊涂,把布匹交给娘家人卖就是了,
娘家人不懂经商,胡乱卖的。也别说什么接济布接济的。这样世人看来,不过是家里的糊涂事,
不会往更深了去想!更不会影响了咱们康泰的名声!二娘,这件事不能拖太久,最好明天就着
手!赶在咱们康泰那些敌人前头!”
二夫人点头,“素素,你说得不错。”
“不过,这事,终究是三弟妹惹出来的。如果二娘您只是封了她娘家人开的店面,惩罚了参与此
事的掌柜和所有伙计,恐怕很难服众呐。就是为着以后三弟妹依然能理直气壮地管理咱们康府的
家事,二娘,该做做样子的惩罚,也还是要的!三弟妹她也是一心孝顺,才做了这样的糊涂事,
还请二娘不要真地惩罚才好!”
我微笑着看了福桂芝一眼。
福桂芝狠狠回瞪。“谁用你猫哭耗子假惺惺!”
“住口!桂芝!你大嫂在为你说好话,帮你出主意,说好话,你倒好!胡乱喳喳什么?!”
“娘啊!她分明是在落井下石!”福桂芝拉扯着二夫人的袖子,装可怜。
二夫人扯回袖子,斥道,“行了!桂芝!你也是大家闺秀!这都什么样子?连这么点风波都经受不住?人要知错就改!你大嫂没说错你!”
“二娘,素素不怪三弟妹。怪只怪,素素娘家没能力。即便当初知道,三弟妹的娘家有这等揭不
开锅的难事,就是想伸手帮忙,可也是有心无力!不过素素,也实在没想到,三弟妹娘家那般的
家底,几辈子都吃不尽!如今竟没落到要偷拿店铺里的布匹去贱卖!这事情若被人知道,再联想
到我身上。而素素的娘家跟三弟妹娘家就更没法子比了,那还不被人家怀疑,我要把整个康泰都
偷了去给娘家开饭?”
二夫人脸色极其不好看,狠狠地盯了福桂芝一眼。
我想,我的话,足以让二夫人对福桂芝怒气升级。
“衣素素!你少在那幸灾乐祸!”
福桂芝的鼻子都气歪了!呵呵!
“三弟妹,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心里觉得奇怪,从心里,感叹一下。二娘也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我这才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若是别人,我还懒得理她!”
二夫人叫我拿主意,对福桂芝实行怎么个惩罚法,效果才能最好。
我想了想,福桂芝向来以名门出身自倨自傲,习惯了目中无人,要挫她锐气,就得从她的面子上做文章。伤了面子,她自然心里最难受。
我想了想说。“二娘,既然作为家事处理,只要三弟妹肯跪在祖宗牌位前面认错,并能做出改过
的决心就可以了。只不过,要让府内上下都心服口服,也必须不能少了他们在。这样以后,三弟
妹也不至于让人觉得没规矩,更不会对三弟妹产生知错不改,改了再犯的嫌疑。还有一点,这事
虽然作为家事处理,可也得让咱们店铺的掌柜来参与。不然他们兴许还觉得,三弟妹以后会到他
们铺子里偷运布匹,这对整个康泰的管理,可就不是太好了!”
福桂芝立即可怜兮兮。
“娘啊!她这不是扇我的耳光吗?叫我当着祖宗牌位认错可以,表决心,起誓也可以!可是让那些下人和掌柜的来看什么热闹啊?这不是让我丢人吗?以后我可怎么再做人呐!”
“三弟妹,圣人说‘知耻近乎勇’啊!人非圣人孰能无过?做错了就改,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你碍着面子,找的那些借口,我们家里人可以听,可以体谅你!但外人呢?三弟妹,你这样,可对你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二夫人在旁附和着,“桂芝!你大嫂说得没错!她就是为了让你以后在府里能够好好做人,才帮你想的这个主意!”
“娘啊!她这明明是在坏我!让我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的事情,你已经做过了!”二夫人脸上一沉,啪地拍响了桌子。
福桂芝再不敢说话。
我心里明白,二夫人表面向着我,心里不定怎么想找着机会收拾我。我现在用她的手,来对付福桂芝。而她,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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