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高一级的,那就是对战着一魔一仙,各施本事,你看着他们是东倒西歪,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几个来回那法术是不施展了,直接撸起袖子抱成一团开打。
顿时,昆仑仙境一片狼藉,混乱不堪。
三界众生皆有亡命终止之时,仙家殒命,魔物溃散,妖族百骸凌乱,一时之间,万众于刹那间尽堕于地府,挤满了奈何桥,更有甚者于兵戈相接时魂飞魄散。
岸上彼岸花丛,冥君背手而立,在他身前,翠色的珠子浮在半空中,莹莹碧光若隐若现,冥君轻轻一笑,眼眸之中的肃杀不容忽视,他轻轻的摸了摸那珠子,它似是觉得亲昵,竟晃着身子撞击了他的手里,那层碧色的光越发的柔和。
冥君面色一暖,抿紧的薄唇微微勾勒出一丝笑意,说出的话却没了半点地府冥君该有的风度与悲悯:“今日之战所消弭的三界众生皆是你的陪葬品。”话音才落,整个人便消失了。
昆仑巅,少康周身仙元动荡,束好的长发不知何时尽数披散,随风飞扬,自眼眶出渐渐晕开的红艳冲击着眼中的浅绿色眸子,眉梢鬓发透出一股幽幽的黑色。
触目所及的皆是混乱,他看着云涧眼也不眨的手刃着挡在他路上的仙家,敌不过的就手足断裂,艳色的血水喷涌而出,一时之间将那个影响中眉清目秀的少年喷洒了满脸的血色,周身魔息蠢蠢欲动,更家衬得那个一脸血色的少年宛若修罗。
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是到了这个地步?
少康不语,原本混沌的仙元此刻像是被浸入了寒冰之中,只觉得周身发冷,千年来不知冷为何物的仙人此刻全数体验到了,眼眶里的红色迅速褪去,一时之间只觉得天地混沌,不知身在何处的荒谬感油然而生。
本是属于他的劫难一时之间拉下这么多仙家陪葬,未免是个笑话。
少康幽幽的看着,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面目全非的少年那边去,妄图来偷袭的低等魔物被他迎面劈来的一掌打的魂飞魄散,遥远的帝王记忆里的杀戮正一点一点苏醒,天际的残阳一如多年前一样,带着血色。
昆仑巅,地府的彼岸花迎风而开,一片一片的在半空之中,东岳帝君盛装以待,像是万年之前那场仙魔大战一样肃穆一样孤独。
少康仰着头看的清楚,火凤之下的王母面容已然看不清楚,但那炽热的赤火却足以将天宫之母的怒意一丝不少的传递出来。
她发怒了,在瞥见云涧淡漠的面庞上浮现的一丝满意的笑意时,接下来的事情似乎都有了可以解释的原因。
帝君……是做为魔族一方。
一月之前的寒冰地狱,帝君对祭司所表现出极度厌恶又会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放下了进而选择了与魔为伍?
天端所有仙家震惊于昆仑之巅惊天动地的斗法之中,更震惊于那个与王母敌对的竟会是东岳帝君。
两个可以媲美天地之力的上神之间的斗法绝对是力动乾坤,天地变色。飞沙走石与一瞬之间划破天际,夹杂着仙力的劲风宛如一道惊雷劈向昆仑的山脊之上,劈裂的山体像是零散的肢体支离破碎。
为首的仙家从震惊之中脱离出来时都带着出离的愤怒,本是有意无意的留有余地的斗法在此刻就带着生死绝对的孤注一掷。
杀意冲天,不成神则成鬼,破腑而出的怒意似乎有了可以宣泄的理由了。
跻身于伐魔之战中,天界的武神都卯足了劲,手段粗俗果断。满脸凶狠的举着擦得锃亮的兵器捅入了妖魔的身躯,刀戟之下的残魂败魄又积攒了近乎是一个山头的数量。
少康本是无意灭杀,单一执着的低级魔族似乎笃定了他素衣仙人是个好欺负的角色,硬是不要命的横冲直撞的赶来赴死。
手中断绝了一条魔族的性命,少康抬眼便瞧见几丈远处不甚熟悉的武神就举着渗着灰败魔息的刀戟破空劈向对面那个墨紫色的人影。
胸腔内的那颗心砰的一下险些破胸而出,少康浅瞳孔极速收缩,情不自禁的整个人就到了武神的刀下,冷硬的刀刃砍向了肩膀,艳色的血迅速侵染了整个肩膀。
余光瞥见身后人安然,少康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半个身子都是疼的,火辣辣的。
武神震惊的圆瞪着硕大的眼,孔武有力的虎躯被这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场景惊的笔直,似是试探又似是惊悔的道:“酒仙?你这是……”
察觉到身后人气息动荡,少康再次情不自禁的挪动着痛到极致反而麻木的的右肩探手就把那人的手紧紧的握着,少年的手腕透着丝丝的冰凉,却带着沁人心脾的安稳。奇迹般的,原本不安分的少年鬼使神差似得静静的站着。
肌肤之亲的触碰感使得须臾之前煎炸了数遍的心得到安慰,少康脸色苍白,却是笑得温和,浅绿色的眸子里荡着一丝丝的笑意,他冲着对面一时呆愣的武神道:“下官一时大意,被妖族偷袭一时不慎退到上仙的刀下,还望上仙不要介意就是。”
他其实不大记得那个武神究竟是谁,但是依着官衔和脑子里少得可怜的关于那个武神的记忆,叫他上仙总归是错不了的。印象中,好像听老君说过这位武神下界诛魔,一口气把魔窟给端开了锅。有着这么厉害过往的武神若是找上了他还视为弱肉的凡人的云涧那就真的不妙了。
武神从震惊中回神也不过是须臾之间,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少康半晌,动作粗鲁的把刀刃从少康的肩上移开,牛大的眼珠子瞪得仔细,惟恐云涧逃走一般,粗声道:“即使如此,那酒仙还是让开的好,你身后的魔物本将必除。”
少康幽幽的看着武神,背后细长的手指滑过云涧的腕子,似是留恋又似是安慰的点了点,随即使力推开,少年一个不注意便被推离数十丈远,白着张清秀的脸目光灼灼的看着少康的背影。
你不是不在意我吗?这又是什么意思?同处三个月的施舍还是说……你也是在意我的?
脊背的目光太过于热烈,少康微微侧过身子便瞧见远处墨紫色的人白着张脸,即便是这么远的距离也可以轻易的瞧的清楚,眷恋不甘的神情一如在青鸾殿时青涩的时光。
到底是不忍心看着他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少康看着少年轻轻的笑了,再回首时之前的恭维淡然变得坚定不移,浅绿色的眸子里多出了几分坚定,他定定的看着武神轻轻的道:“若是不让,又该如何?”
武神凝眉怒视,刀锋直指少康,粗声道:“伐魔之战,众仙之责,违令者——斩!”
遥远的记忆似乎开了一道口子,老君轻悠悠的话语声悠悠的飘到了少康的耳里:这玄理武神是天界战神宣的师兄,七尺男儿端得是刚正不阿,说通俗点就是一根筋认死理,天界武神都喜欢找他切磋切磋,结果就是到我兜率宫里。
少康定定的站着,以幻术幻化出的青铜剑泛着幽幽的绿光,那剑是昔日为人时秉持的宝剑,杀人饮血了数十年反倒滋润,却不曾料到今时今日会用到。
惯用的右臂受伤,左手握着剑,手指在触及剑柄的一瞬间昔日的肃杀全然觉醒。剑锋划向半空,锋刃破空的声音似是一道闸门开启了帝王的记忆,金戈铁马的征战岁月,气吞山河的雄心壮志在成仙的那一刻泯然,此时觉醒的似乎略有不妥但又无可厚非。
“玄理上仙可知心有所想?”
陡然转化的话题使得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划向另一个不可名状的端点,一心想着打杀的武神玄理皱着一张粗糙的脸,粗声粗气的道:“斗法便斗法,何必说那么多?”
武神看着对面的素衣仙人原本是考虑该是举着刀直接劈过去还是横着砍过去,但是瞅着少康肩上的一大片血红,终究还是默默的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优良品质,听着少康近乎是唏嘘叹息:“近千年来,酿了近千年的酒,我却从来都不曾醉心过。武神这么些年,杀过的魔物不说上万,上千该是有的。那么可有一次觉得厌倦过?日日重复着一道事情时,手起刀落,亡命百年,可曾怀疑过今日就只能是这样?”
武神不语,只是握着的刀锋却低了些,仙人的寿命本就长久,这近乎是千百年的岁月倘若说日日新意岂非是自欺欺人。事有因必有果,既是为仙则必须尝下这乏意平凡之果。
“便是如此,你便自愿为那魔物选择死在我的刀下吗?”
少康不语,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武神虽是固执,但终究只是执着与杀伐。
云涧不一样的,哪里不一样又何必跟这武神说的清楚。剑锋笔直,执着站在那旁的武神,少康敛眉肃穆,浅绿色的眸子里荡着一层一层密不透风的坚定:“上仙动手便是,只是那人,少康护定了。”
“哼,勾结魔族,当真是找死!”固执的武神一向不喜仙家自降身价与魔为伍,在他的眼里黑是黑,白是白,容不得有半点灰渣子。
少康笑了笑,本欲再说什么话的却听见云涧近乎压抑的嘶喊,声声近了,他压抑着不去回头,怕看见那个一声一声说着恩断义绝的少年决然而又冷漠的表情,即便是再坚强再坚韧的人也会受伤的吧。
逃避一样的,他装着毫无察觉一样,语气平平的对着武神道:“上仙一向信守承诺,断不会还没杀我就跑去动他吧。”
不拘泥于小节的武神自然不会,只是被眼前看着淡定清朗的素衣仙人下了套,终归还是有些不大高兴的。转念又想了想,大不了把这冥顽不灵的仙人解决了再去追杀那个小魔物。于是他勉强的同意的道:“不会,等你死了再去。”
少康这才放松的笑了笑,随即设下屏障将他与武神屏蔽在内,赶过来的云涧站在屏障外面,趴着屏障看着里头,仙元结成的屏障本就不是魔物所能触碰的,自云涧的手掌发出的兹兹声音让少康心里一跳。
挥手撤去屏障之后的少康,拧着眉不赞同的看着云涧:“你活得不耐烦?”
少年的手被仙气侵染的发黑,半低着头,一张脸惨白惨白,哑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