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走时满脸古怪,还很自来熟地拍了拍楚河的肩膀,以示同情。
但等楚河轻车熟路来到大厅时,却发现这哥们正跟几个长相略次,穿着打扮却一个比一个土豪的年轻男子谈笑风生。似乎一点儿也没被楚河这个横空杀出来的相亲对象的老公给扰乱心神。
他到底是没心没肺,还是对自己充满自信。挖得一手好墙角?
楚河扭开酒壶喝了两口,径直挑了一张靠边的椅子落座。可不到一分钟,傅青便靠了过来。坐在楚河旁边,抿一口杯中红酒道:“朋友。其实你不用太难过。看看这些人,长的歪瓜裂枣的;
。不管是长相身高还是气质,均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放心,我们的压力并没想象中那么大。”
“你是不是忘记我是你相亲对象的合法丈夫了?”楚河抽了抽眼角。
“我像是记忆力很差的人吗?”傅青正色反驳,旋即轻叹一声有时候,我们要学会接受现实。哪怕现实充满骨感且鲜血淋漓。”
“为什么你越劝,我越想打你?”
“别开玩笑了。我可是集泰拳、截拳道、散打三大格斗技术于一身的变态高手。打我根本是自取——砰!”
傅青连人带椅子一齐飞了出去。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楚河终于体会猴哥恶劣的生活环境和挣扎纠结的内心活动了。
在众人均震惊于楚河忽然出手的粗暴行径时。楚河缓缓站了起来,大声道:“诸葛红玉!你给老子出来!”
咯吱。
楚河话音甫落,偏门开了。
随着韵律感极强的鞋跟声响起,一名身着银灰小西装,乌黑秀发盘起,肤白貌美前凸后翘,充满ol味道的职业女性徐步而来。目不斜视地盯着楚河,声线磁性低沉,却毫无感情地问道:“楚河,楚先生?”
“是。”
“大小姐在纽约开会。不能见您。”说着,她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照大小姐吩咐,若您来诸葛家,务必签下这份文件。”
楚河目光落在文件上,问道:“什么协议?”
“离婚协议。”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离婚协议?
诸葛红玉何时结的婚?如此大的事,为什么从没听人说过?
若已是有夫之妇,自己来这儿做什么?
众人脑子转不过弯儿。
但不约而同的,每个人的视线都停留在楚河的脸上。
楚河面无表情,扭开酒壶喝了两口,吐出一口浊气,指着自己的鼻梁:“我不够高?”
女人摇头。
“我不够帅?”
女人依旧摇头。
“我没气质?”
持续摇头。
“我是彩虹镇首富。也不穷啊——”楚河喃喃自语,接过女人递来的离婚协议,幽幽道。“我签。”
————
贴身强兵第一卷 第三章 过得可好?
十八年前,楚河与诸葛红玉相识。那年他八岁,她六岁。
十年后,在楚河参军的前夜,他与诸葛红玉定亲。并相约四年后成婚。
四年后,他没来。她以军婚为由,力排众议,独自前往民政局领证。与楚河成为合法夫妻。
分别八年,他回来了。等待他的却是一纸离婚协议。
他不怪她。
八年等待,浪费对一个女人而言最好的八年青春,楚河没有半点底气牢骚怨言。
楚河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签完离婚协议。他从左手中指取下那枚订婚戒指,递给女人道:“这枚戒指是她送的。帮我还给她。”
“不必。”女人收回协议,摇头拒绝。
“既然离了;
。还是一清二白的好。”楚河瞥一眼身边的翩翩公子哥。“不要耽误她的将来。”
女人眉头微蹙,略微犹豫后接过戒指。但很快,她招来一名仆人。声音清晰道:“按照大小姐吩咐,既然楚先生不要。扔进马桶冲了。”
那名仆人接过戒指,向最近的洗手间走去。
楚河的身子微微前倾。唇角轻轻嗫嚅。终究是忍住了。
女人略带异色地盯着楚河,口吻平静道:“楚先生,您与诸葛家已没有任何瓜葛。”
楚河渐渐回过神。有些莫名。
女人见他没能领会,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毫无感情道:“请离开。”
楚河恍然。
是啊。既然离了。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这儿?
他正欲转身离开。身边一名看上去略微轻佻的公子哥走上前,朝女人问道:“菲菲姐。我不太明白诸葛小姐的意思。”
“张少哪里不懂?”被称之为菲菲姐的冷傲女人不卑不亢地问道。
“我来之前,诸葛小姐仍是有夫之妇。”张少眉头深锁,说道。“那为什么要请我?或者说——我们?”
“今日是大小姐生日。本意是希望与诸位聚聚。只是大小姐临时有急事处理,故而才飞往纽约。对此,大小姐嘱咐我向各位道歉。”菲菲姐继续说道。“另外,等大小姐回来,会亲自设宴向大家表达歉意。当然,若有让诸位误会之处,还请海涵。”
连贴身助理也如此硬气。可见诸葛大小姐是何等人物。
那张少见菲菲姐这般解释,倒也释然。但仍有种被当枪使的愠怒。
思来想去,这位脑子并不笨的张少恍然大悟。
邀请自己一干人等前来,其主要目的怕是想打打那位英俊男子的脸吧?私底下离婚无风无浪,让一帮燕京一线公子哥亲眼目睹,换谁不会羞愤难堪?
不过看这哥们的表现,除了签字时面露一丝黯然。整体表现还算淡定从容。也不知是被残酷的事实刺激傻了,还是感情不和,明白离婚是迟早的事儿。
“呼——”
翻滚在地的傅青一溜儿站起来,推开搀扶他的诸葛家仆人,朝里层走来,摸了摸略显浮肿的英俊脸颊,说道:“菲菲姐,那咱们今儿见不着诸葛小姐,蹭顿晚饭没问题吧?”
菲菲姐精致的脸蛋上浮现一抹笑意,似乎与傅青是相识,轻轻点头:“那是自然。傅公子不如先去休息一会,我安排诸葛家的医生给你处理伤口。等晚餐时间再叫你。”
“不用。”傅青大手一挥,敞亮道。“菲菲姐忙去吧。我这磕磕碰碰不碍事。”
菲菲姐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形单影只的楚河身上。
“我这就走;
。”楚河微微一笑,成功掩饰住了眸子里的黯然。
转身朝厅外走去。傅青尾随其后,很有种睚眦必报的小人姿态。
“还想再挨一顿打?”楚河离开主建筑,在一块空旷的草坪上止步。
初秋时节。徐徐吹来的微风如情人的柔荑,抚摸在脸颊上极为舒适。配上周边的精致环境,令人心旷神怡。
可楚河刚离婚,还是被女方赶出家门。他心胸再宽广,也无法心如止水。
目光直视傅青,楚河一字一顿道:“我失去了脚下的草坪。失去了主别墅后院的停机坪和直升机。更加失去了占地好几亩地的豪华泳池。按市价,这座脱离别墅定义的庄园保守估价十亿。诸葛红玉头顶北方最美女人光环。而就在不久前,她一纸休书把我赶出家门。”
“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
“你知不知道。你再跟着我。我会把你埋在那颗槐树下?”
“你难道一点也不想冲着诸葛家大吼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吗’?”傅青义正言辞地问道。
“——”楚河眼角一挑,难掩杀人埋尸的冲动。
“哈。不要激动。”傅青意味深长道。“诸葛红玉等你八年。没在这期间红杏出墙。而是耐着寂寞等你回来打脸。足以体现她心里挤压了多少怨气。有爱才有恨。相信我,她如此残暴待你。证明曾经爱得深沉。”
“为什么我听着那么刺耳?”楚河眯起眼眸。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她多恨你。因为我想让你死了这条心。因为——”傅青迅速往后退,机智避过了楚河那凌厉一脚。“这世上除了我傅青,无人配得上诸葛红玉!”
傅青走了。
楚河苦涩地笑了。
她是如此优秀,却义无反顾独自领证。
八年。
她等了足足八年。
也许,她真的累了。
她怨楚河。恨楚河。楚河无话可说。
只盼,她能过得幸福吧。
最后回头看一眼这熟悉却渐渐陌生的庄园,楚河转身离开。
甫出大门,手机便嘟嘟响起。
楚河瞥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
接通。凑在耳边喂了一声。
话筒那边安静异常。听不见任何声音。
楚河亦是耐心等待,反正——要徒步走出这片富人区,即便以他强大的脚力,也是一场持久战;
许久许久之后。话筒里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尽管只是听见这一抹轻微的声响,楚河仍不受控制地止住脚步,俊美的脸庞上浮现一丝温柔,轻声道:“是你?”
话筒对面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方才回应:“嗯。”
楚河笑了。
笑得温柔备至。笑得满脸爱怜:“这些年,过得可好?”
“不坏。”
双方沉默了。
八年。
八年前两人定亲。而后,他们八年不曾见面。
她成了燕京乃至北方至高无上的女王。受世人敬仰,裙下倾慕者万千。
而他,却成了无名无姓,甚至被部队革职的落拓者。
八年过去,纵使当年再浓情蜜意。如今亦以一纸离婚协议一刀斩断。中间隔了一座连愚公也移不开的大山。
从此,他们活在两个世界。难有交集。
“就算离了婚,也好歹该吃一顿散伙饭吧?”楚河故作轻松道。“顶多我请客。”
话筒对面仍然沉默着。
沉默到令人压抑。
“没时间。”
终于有了答案。但答案并不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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