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庄丁抬着陆乘风急忙追赶黄蓉,可他们那里有黄蓉的速度快,等他们追到书房的时候,就见黄蓉正伏在窗口,把窗户纸点了个窟窿,偷眼向里面看去。而原本是要阻止她的穆念慈,这个时候也没能免了八卦的天性,也和黄蓉凑在一起,向里面观看。
陆乘风见她们这个样子,哭笑不得。可他现在又不敢出声招呼,惟恐惊动了房间里的裘千丈。他不敢招呼,可黄蓉却一点都不在意,见陆乘风也来了,于是向他招手,示意他也过去看看。
陆乘风对这个顽皮的小师妹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让两个庄丁抬着他过去,也凑上去看。只见屋里的裘千丈正盘坐在那里,瞑目内视,口内喷出缕缕的烟雾,连续不断。
陆乘风见状大奇,想不明白什么武功会让人从嘴里喷出烟雾来。虽然疑惑,但是他也不敢多看,偷偷向穆念慈使了个眼色,穆念慈会意,扯了扯黄蓉的袖子。黄蓉这时也看的够了,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当他们退到离书房很远的地方之后,黄蓉才疑惑地道:“陆师兄,这个裘老鬼练的是什么功夫?怎么象是肚子里生起了柴火,直接吃生米,在肚子里做饭吗?”
陆乘风笑责道:“别胡说,那一定是修炼了高深的武功所致,哪里有人能在肚子里生火?只是,到底是什么武功,我却是看不出来了。”
黄蓉用手指点着脸颊,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来有什么武功会有这样的异相,于是说道:“我去问师兄,他一定知道!穆姐姐,我们走!”
黄蓉说风就是雨,扭头就跑掉了。这个举动实在是有些让陆乘风有些嫉妒,显然是在黄蓉的心目中,陆乘风比张云风差得多嘛!而且,黄蓉在叫他的时候,总是叫“陆师兄”,而在叫张云风的时候,却总是两个字“师兄”,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亲密程度却是天差地远。不过陆乘风再想想也就释然了,谁让他们两个从小就在一起呢,现在又是情侣的关系,在小黄蓉的心中,自然是十个“陆师兄”也比不上一个“师兄”的。
黄蓉去找张云风,要探这个裘千仞的底,可是这一次张云风却是嘴严的很,怎么也不肯说,只是要黄蓉自己猜。黄蓉小脾气上来了,就要去把这个裘千丈打一顿,报了几年前被裘千仞所伤的仇,张云风好说歹说,又是激将法,又是拖延法才劝住了她,又使些哄骗小女孩的手段才把她安抚下来不提。
再说陆乘风,知道梅超风就要来了,也吩咐人做些准备。派出大批的人手,巡视各个路口和湖面,只要见到形象奇特的人,就好言相请,请到庄上来。同时,庄门大开,准备迎宾。到了傍晚时分,在大厅里点上几十支巨烛,把整个大厅照的明晃晃如同白昼。大厅中间,摆上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摆上几十道菜,丰盛的如同皇帝老子摆宴。
都布置好之后,陆乘风亲自请来裘千丈,让他坐了首席,张云风,黄蓉以及穆念慈依次坐了,陆乘风和陆冠英父子在下首相陪。
说了些闲话,酒过三巡之后,裘千丈问道:“陆老弟,你这归云庄是太湖众豪杰之首,想必武功是非常了得的。可肯露一手,让老夫开开眼界?”
陆乘风说道:“晚辈这一点微末的道行,那里敢在老前辈面前献丑?再说,晚辈残废已久,当初师傅传授的本事,已经搁下很久了。”
裘千丈“哦”了一声,问道:“不知令师是哪一位?老夫是否相识?”
说到这个,陆乘风的神情顿时黯然了下来。这是他一生中最感到遗憾的事情,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晚辈愚鲁,未能好好侍奉恩师,复又受人所累,以至不能容于师门,实在是言之羞惭无地,又恐有辱师门清誉,所以还请老前辈见谅。”
陆冠英听父亲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父亲是被逐出师门的,心想:“怪不得爹爹从来不显示武功,甚至连我这个儿子都不告诉。只是,那天爹爹又为什么亲自出手,把那个金狗拿了下来?难道和那个金狗的师门有关?这里面又有什么内情呢?”
陆冠英在那里暗自猜测不说,裘千丈又说道:“老弟你春秋正盛,又是太湖之主,何不做出一番大事业,扬名江湖,让你的师门前辈悔之莫及,岂不是好?”
陆乘风说道:“老前辈的话,自然是金玉良言。可是晚辈身体残疾,又无德无能,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裘千丈说道:“老弟你太谦了。眼下就有一条明路,不知你是否有意?”
陆乘风听裘千丈说有可能重回师门,自然是大为感兴趣,急忙问道:“老前辈有话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可这个时候,裘千丈又卖起了关子,只管大模大样地吃菜,却不说话。陆乘风见他不说,也不好追问,只得连连布菜,殷勤招呼。黄蓉和穆念慈则在张云风暗示下,一言不发。
黄蓉自从来到酒桌前,就觉得这个裘千仞不对劲了,心中暗暗想道:“几年前才见过面,我还记得他,为何他却记不得我了?就算是自己当年还太小,这几年长大了,相貌变化太大,这个裘老混蛋认不出来了,可师兄这几年变化可不大,为什么他也象是不认得一样?若说是装的,可也不象。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想不通,猜不透的黄蓉,见张云风在一边从容自若的样子,更是生气了。当初怎么就一不小心被他激将了呢?这个裘老混蛋也太奇怪了,这让人怎么猜嘛!
裘千丈对这个几个小辈的小动作自然是没有兴趣,吊足了胃口之后,又说道:“老弟既然不愿显露师门,那也罢了。归云庄威名赫赫,主持之人必然也是高手,老夫可否一见?”
陆乘风说道:“老前辈客气了。归云庄一直是由犬子打理,他是临安栖云寺枯木大师门下。”
裘千丈说道:“哦,那枯木大师乃是仙霞派中的好手,是少林的一个旁支,外家功夫也算过得去。少庄主可否露上两招,让老夫开开眼界?”
陆乘风父子一直以为眼前之人是个高人,自然希望能得他指点两招,所以陆乘风说道:“能得老前辈的指点,是犬子的福气。”又对陆冠英说道:“还不快去?能得老前辈的指点,是你难得的福缘,可要珍惜。”
陆冠英也连忙站了起来,向裘千丈抱拳施礼,说道:“晚辈献丑了。”说着,陆冠英打了一套自己最得意的《罗汉伏虎拳》。这一套拳法使将出来,拳风震荡,身形矫健,整个大厅中的烛光都随之而动,一明一暗之间,伴随着陆冠英如猛虎一般的吼声,当真是威风凛凛,身手不凡。
一套拳法演到尽处,之间陆冠英突然一拳打在地下,只听“砰”的一声大响,拳到之处,铺在地上的青砖寸寸碎裂,接着,陆冠英猛然跃起,左手擎天,右足踢斗,宛如一尊罗汉,巍然而立。
黄蓉和穆念慈见他演练的精彩,都是拍手叫好。两个美少女给他喝彩,虽然明知道自己没份,陆冠英也是感到高兴,笑眯眯地揖手做礼,回桌落座。
陆乘风向裘千丈问道:“小儿这套拳法可还使得?”
裘千丈眯着眼睛,一手捋着胡须做高人状,说道:“令郎的拳法用来强身健体尚可,与人对敌却全然无用。”
这句话说的陆乘风皱眉不语,陆冠英失落难言,黄蓉和穆念慈面面相觑,张云风却是冷冷而笑。张云风心中好笑,思量着:“这算不算古代版的大忽悠?赵大叔是不是和眼前这位是一脉相承的?这个裘千丈,还真当所有人都是傻瓜吗?”
陆乘风想了半晌,不得要领,只好说道:“还请老前辈指点迷津,以开茅塞。”
裘千丈不说话,却到天井中去了一趟,回来时,手中拿了两块青砖,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就把两块砖捏成了小块,既而又捏成了粉末,洒落一地。
这一手可把几个不知道内情的人吓的够戗,你说一掌拍碎青砖,也许有很多人能做到,可象这样“捏”碎,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更别说捏成了粉末,还若无其事,更是骇人听闻了,众人自然是被他吓住了。
这里惟有张云风知道他的底细,可为了下面最重要的剧情,这时也只能任由他表演。不过张云风也是暗暗佩服,这个老儿实在不应该在这里厮混,而是应该组建个马戏团,他去表演魔术,应该比现在有前途。
第六十七章巴掌声声脆
裘千丈见表演成功,自然是志得意满,开始发表他的谬论。陆乘风等人被他唬住,虽然心有疑惑,也是不敢置疑,只能皱着眉头听着。张云风不耐烦听他说那些胡话,端着酒杯神游物外,心思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裘千丈让陆乘风把杨康和那个和杨康一起被俘虏的段指挥使也请了过来。杨康的神情还好,除了有些憔悴之外,即使身在敌营也不显得慌乱。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并不是个怕死的懦夫。而段指挥使就纯粹是个无能的家伙了,给他去了镣铐,让他坐在桌前,也没能让他消除恐惧,浑身筛糠似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张云风对他们两个也没有兴趣,连眼皮都没抬,依然研究手中的那杯酒。
又过了不知多久,张云风被一个庄丁的禀报声打断了思绪,只听这个庄丁说道:“启禀庄主,张寨主在湖中迎到了六位异人,已到庄前!”
陆乘风吃了一惊,以为梅超风又找来了帮手。不过他看了看旁边依然稳坐的张云风,心情才稳定了一点,说道:“快快请进来。”
陆乘风的话音刚落,门外就走进来五男一女六个,正是江南六怪。黄蓉和穆念慈一见是他们,自然赶紧起身行礼。穆念慈和他们的关系比较亲密,自然是首先迎上去,高兴地和六怪说话。黄蓉当初也和六怪相处过一段时间,这时也是跟在穆念慈的身后,和几个人叙话。只有张云风,当初和六怪见面时,脸上就一直戴着面具,这时没戴面具,也就很矜持地起身行礼,却不是那么热情。江南六怪看他的身形很眼熟,可又不能确定,所以也只好客气地拱拱手就算了。
陆乘风见来的人不是梅超风的帮手,而是自己这一边的帮手,心中也很是畅快,说道:“在下腿有残疾,不能起立,请各位恕罪。”接着,又吩咐人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