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油灯的映照下显得红光满面。
只是在下一刻,他的笑容僵硬下来。
钱同转过身来,才发现他的身后的房门处,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一袭黑衣,黑巾蒙面,正冷冷的盯着他。
钱同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似是被吓呆了一般,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钱同,我是来杀你的。”
那人声音沙哑的说道,他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寒光,慢慢的向钱同走来。他的双手孔武有力,虽然他手上没有任何兵器,但没有人能怀疑,他可以用一双手将钱同的脖子拧断。钱同实在是太老弱了。
钱同盯着他,嘴唇微微张开,眼神中复杂之极,包含着不解,痛苦,和惊悸。他看着那人慢慢走来,忽然间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国强。”
那人浑身一震,忽然停住。
他愣了一下,缓缓的揭开脸上的黑巾,露出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正是周国强。
“真的是你。你……你想杀我?”钱同看到周国强的脸,后退两步,脸色惨白。
周国强看到他这幅神态,先前的犹豫和遮遮掩掩反而尽皆退去,他神色冷厉的看着钱同,冷声道:“不错。钱同,我是来报仇的。”
钱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瞪大了眼睛,想要说话,却引得自己一阵咳嗽。
周国强上前一步,冷冷说道:“你知道我是华阴府人,不过我似乎没有对你说过,我家住华阴府清河镇!钱同,你还记不记得清河镇!”他说道最后一句,声色俱厉,脸上已经青筋暴起。
钱同脸色一白,抬起头来,几乎是绝望的看着他,颤声道:“你是清河镇的人 ?'…'”
周国强再次踏前一步,瞬间来到钱同面前,钱同脚下一软,坐到了墙边一跟板凳上。
“那天,我亲眼看着一群人拿着刀,冲进我家,我和小妹躲在开口在灶下的地窖里,我站在最上面,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将我爹,我娘,二虎叔,林叔……他们杀死。钱同,你是哪一个?”周国强红着眼睛,狠狠的问道。
“我没有杀人。”钱同恍恍惚惚的说道。
周国强哈哈大笑,笑得眼泪的流了出来,“钱叔,我记得,你从不杀鸡的,也从不吃荤……可是那时候,你怎么狠得下心来!”
钱同叹息了一声,忽然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周国强盯着他,说道:“那天,你们都蒙着面,其中有一个人杀了人之后,用刀在林叔的身上划了一个符号,然后你们就将林叔的尸体烧了。其中一个人说,这个记号你们人人都有,若是让人查到可就不妙……我虽然看不到他划得图案,可是他的动作轨迹,我记得一清二楚,你们一走,我便将它画了出来,是枚铜钱的形状,对不对?”
钱同浑身一颤,他掀开左手的衣袖,只见左臂连接肩膀的地方,有一个诡异的伤疤,正是铜钱形状。
周国强眼睛一红,低喝道:“你还有话说!”
钱同微微战栗着,闭上了眼睛,轻声道:“当年谁也不敢完全信任别人,所以留个记号,免得被人出卖。没想到到了今天,这个记号让你认出了我。”
周国强伸出一指,以他的武功,这一指下去,甚至可以决定钱同死的是痛苦还是轻松。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当年其他的人在哪里?”钱同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说道:“我们谁都不信任谁,哪里会告诉别人去向。”周国强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指。
钱同眼睛恍恍惚惚看着眼前虚空之处,忽然轻声道:“国强,让我再多活三天如何?”
周国强手指在他的眉心处停下。
第136章 会盟的前奏
“我不会跑,你该信得过我。”钱同说完这话,自己也觉得不妥,他叹息一声,黯然道,“那就请你把这本书交给正儿吧,我知道,你还会照顾他的。”
他将手中一直拿着的一本小册子递到周国强面前,周国强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接了过来。
“正儿能入嵩山派学剑,原本是他的福气,可惜他天资不够,终究学不到高明的剑法,所以我想让他多花点心思学学我家原本祖传下来一路鞭法。”钱同淡淡的说道,仿佛已经接受自己的结局,他不再显得紧张,放松下来,说起了钱正名,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笑意。
周国强翻开小册子看了看,缓缓说道:“你使的是九节鞭,那天……我没有看到你。”
他略略抬眼,看着钱同,不知道在想什么。却见钱同忽然间一笑,说道:“我不骗你,国强,我的确是去清河镇洗劫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周国强死死的盯着他,却忽然间无法升起之前涌动的无边恨意。
钱同之前畏畏缩缩,惊骇恐惧,可是现在他脸上却带着安详的笑,一如从前他如同父亲般照顾周国强时一样。他明知必死,反而镇定了下来。
周国强冷冷的盯着他,沉默了很久,终于说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不,我给你十天,十天之内,你自己准备好后事,十天后,我再来找你。”
※※※
五岳会盟之期渐进,最早来的却是泰山派的道士,一路上嵩山派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人,敲锣打鼓,将泰山派来的二十多个道士们送上了嵩山。
此时离会盟之期不过十天。
一天后,恒山派的人也来了。唐近楼由于左冷禅说过的话,特意注意了一下仪琳小师妹,虽然没有头发不符合唐近楼的审美观,但是他不得不说,仪琳果然是更加的美丽了。他坐在酒楼的二楼,看着恒山派的人在闹市中招摇而过,并没有上前打招呼,领着恒山派众小尼姑的是定逸师太,唐近楼除了必要的礼貌,并不敢轻易跟她见面。
五岳会盟对于五岳各派来说可以说是天大的事情,掌门人不可能不亲自前来。唐近楼看了看定逸师太带领的这些尼姑的规模,估计定闲师太和定静师太定然随后就会跟来。只是他在酒楼上悠闲的坐了一天,也没有看到恒山派的定闲师太前来。
而一天之后,北岳恒山的定闲师太没有出现,南岳衡山的掌门莫大先生却领着一众弟子晃晃悠悠的出现了。
莫大先生依然形容枯槁,颤颤巍巍的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他的几个师弟,其中不少都带着斗笠,将脸都遮住了,显得非常神秘,衡山派一向如此,不论是穿着还是剑术,甚至是他们的行踪,都是两个字,诡异。
唐近楼看到莫大先生,心中有些振奋,却没有立刻上去相叙,此处毕竟还是嵩山的地方。心里想着身上还藏着送给莫大先生的剑谱,正好晚上去拜访他时给他。
莫大先生一行人上山后,平静了半天,到了下午,唐近楼终于看到了华山派的人。
不过不是岳不群和宁中则领军的大队人马,而是苏雁月,高根明,林平之等寥寥三人。
看到他们,唐近楼自然不必客气,从二楼上直接跳下来,落到三人面前,“怎么回事,怎么只有你们三人前来?”
三人吓了一跳,看到是唐近楼才转为欣喜。
“师父说要再过两日才来。”苏雁月盯着唐近楼,眼中流光溢彩,只是下意识的做出了回答。
“过两日?”唐近楼皱了皱眉头,其余四派都已经到了嵩山了。
“好了好了,师父自有分寸,你担什么心,七师弟,快快快,我都要饿死了,快给我找点吃的。”高根明走上前来,把唐近楼往酒楼里回推,一边嚷嚷着说道。
唐近楼无奈的摇头,一边不住的说:“我没有银子,我没有银子了。”
※※※
晚上,唐近楼领着三人来到嵩山派,带他们分好了房间住下之后,一个人四处转悠着打听莫大先生的住处。
嵩山派的师兄们在仔细的听完他的问题后都很热心的告诉他同一个答案:不知道。
如果不是凑巧碰到一个衡山弟子的话,唐近楼还真的很难说能够找到莫大先生。
这个衡山弟子唐近楼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对方显然对他很有印象,两人擦肩而过,立刻就被他认了出来,唐近楼随着他在嵩山派美轮美奂的庭院中转悠,好半天终于到了莫大先生居住的小院。
和岳不群一样,莫大先生居住的地方也是一个风格独具魅力,并且独门独户的小院。
那衡山弟子在圆门处停下,让唐近楼自己进去,唐近楼知道五岳剑派各派的二代弟子对与掌门都有一种天生的畏惧,当下也不勉强,客气两句便与他告辞。
来到门前,唐近楼还没敲门,只听一个声音颤颤的传来:“唐贤侄,进来吧。”
唐近楼微微一笑,知道这是莫大先生听到了刚才他与那衡山弟子在外面的谈话。唐近楼轻轻推开房门,屋内的大圆桌上亮着一盏烛火。莫大先生形容苍老,坐在圆桌前,正盯着他。
“莫师伯。”唐近楼深施一礼。
“进来,坐下说话。”莫大先生微微笑了笑,面上的皱纹似乎比从前更加的多了。
唐近楼依言坐下。莫大先生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岳先生似乎还没有到嵩山。”
“是,师父说还要过两天才来。”唐近楼答道。
莫大先生笑道:“他不来最好,反正也没人要并派,他不来,把这会盟之期拖下去才好。”
唐近楼笑了笑,知道莫大先生只是说笑。
莫大先生微笑了一会儿,忽然间神色一敛,问道:“左冷禅是不是让他的弟子跟你比武?”
唐近楼一怔,答道:“是。”
莫大先生忽的跳起,大骂道:“他臭妹子的,真不要脸。”
唐近楼愕然,印象中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莫大先生如此。
莫大先生愤愤的说道:“两天前我还在路上便收到消息,我派来嵩山的弟子竟然被左冷禅逼着跟他的弟子过招,还说别派也是如此。他臭妹子的,我徒弟输给他嵩山弟子,让人耻笑,这也算是待客之道么?”
平心而论,唐近楼并不觉得那比试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输赢都是如此,但既然莫大先生认为左冷禅很不要脸,那显然,左冷禅就是不要脸。
莫大先生又骂了两句,问唐近楼道:“你没有输给他的弟子吧?”
唐近楼道:“没有,没有。”他根本就没有跟人动手,当然没输。
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