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勉冷冷的说道:“令狐贤侄既然早就决定不出手,还是在这里安心看着好了。你若是想向左盟主请教,还是等这一局结束再说。”
令狐冲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只听到“砰”的一声,随即见到丁勉脸色变得煞白。他转过头去,又惊又喜,只见左冷禅双手执剑,退后几步站定,而他不远处,唐近楼低下了头,他手伸在自己胸前,食中二指伸出,以为剑指!
江湖群豪哗然而惊,欢呼之声,络绎不绝。
令狐冲见了这个机会,心中大喜,他轻啸一声,手中长剑,顿时化为一匹流光,射向唐近楼。与此同时,左冷禅身形亦是一动,身剑合一,攻向唐近楼。
令狐冲长剑出手之后,自己的脖子上却多了几柄嵩山重剑,丁勉怒道:“你若再动,休怪我剑下无情。”
令狐冲哈哈大笑,他剑一出手,便知道自己的剑定然快过左冷禅的身法,唐近楼一定能将他拿到。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数千人瞠目结舌。
只见左冷禅疾进几步,剑招已经笼罩住唐近楼全身,而此刻,令狐冲的佩剑已经到达,唐近楼一伸手就能将其拿住,以他的本事,变幻流转之间,定能轻易划开左冷禅的剑招。但他身形不动,竟眼睁睁的看着长剑从自己的身前掠过,而左冷禅的长剑,一瞬间就已经到了他的额头,寒冰真气所致,在他的身外显出一层层荡开的雾气,威风无比。
令狐冲心中大惊,岳不群也是一脸难以相信。而此时,在贵宾席中,之前一直稳如泰山的方证大师也吃惊的站了起来。
只见那剑锋及体之时,唐近楼伸出右手,食中二指相并,轻轻的一弯,然后伸直……只听“当”的一声,左冷禅的长剑竟被荡开。众人吃惊的看去,见唐近楼仍是低垂着头颅,似乎并没有关注左冷禅的动作,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在想着什么。
方证心中一颤,指着唐近楼,不可置信的说道:“这,这是……”
冲虚道长站在他身旁,淡淡的说道:“无剑胜有剑,他只差一步,便能到达那至高无上的境界了。便是风清扬,也不过如此吧。”他看了看方证大师,忽然笑了,说道:“妙哉!车到山前必有路,方丈,我早就说过,少林清净地,不是那么容易被打扰的。”
方证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左冷禅连续两次被唐近楼用剑指弹开长剑,心中惊怒,他大喝一声,寒冰真气发挥到极致,大嵩阳神剑使出,再度攻向唐近楼,他心中虽然竭力平静,但已经清楚,他已经是全力出手,若是这次仍旧被挡下,那他恐怕很难能够胜过眼前这个面容还有些稚嫩的青年。
他旋转长剑,于一瞬间,笼罩住唐近楼的全身大穴。这一记杀招使出,后招连绵不断,是左冷禅最是秘密的一路杀人之术。但这一剑使到一半,却见唐近楼猛然,抬起了头。
唐近楼眼中的自信,让左冷禅心中一颤,只见他收起了剑指,不退反进,竟然撞进了左冷禅的剑圈之中。左冷禅剑势展开,大开大合,但唐近楼一双肉掌纷飞,几乎每一式,都让左冷禅不得不中途变招,到得后来,竟然连剑招也难以维系,只是凭着精妙的修为,勉力支持。
正在冲突中的五岳剑派也都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唐近楼使着莫名其妙的招式,将五岳盟主打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令狐冲怔怔的盯了良久,突然心中一动,叫道:“这是‘若隐若现’!”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唐近楼一只右手直推左冷禅胸腹,左手变幻不定,难以捉摸,众人都觉得这种掌法说不出的别扭,但经过令狐冲一提醒,顿时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掌法,这是华山派的剑法。唐近楼竟是以掌作剑,将华山剑法使了出来。
若是他以指作剑,旁人还能看出他用的是剑法,但他明明用的是一双肉掌,更何况两手齐用,无论如何,别人也难想到,这竟然是一路剑法。而这招“若隐若现”,是华山派入门剑法中的一式,极其简单,若非如此,令狐冲也难以这么快的认出来。
但令狐冲认出这一招之后,仿佛已经看懂了唐近楼的套路,他身上还架着嵩山派四只长剑,但却浑然不觉,只是怔怔的看着唐近楼出招,心中念头纷飞。
旁人经过令狐冲这一说,也都恍然大悟,在看唐近楼出招时也都明晰了很多。
第173章 白虹贯日
左冷禅惊怒交加,长剑几乎舞得风雨不透,剑势之盛,令人咋舌。但他如此威势,却反而衬托出唐近楼的气定神闲。唐近楼双掌翻飞间,华山剑法一式式施展开来,将左冷禅所有的后路一一封死。如果说片刻之前还有人认为已经失去长剑的唐近楼将会败于左冷禅剑下,现在绝不会有人这样想。左冷禅左支右绌,刚猛绝伦的大嵩阳神剑大开大合,却连身周三尺也难以护个周全。
各路高手看的目瞪口呆,左冷禅的剑术已经精妙绝伦到了极点,竟然被唐近楼赤手空拳压制到了如此地步,眼见就要落败,这江湖是怎么了!即使如岳不群,莫大先生等人,自认为对唐近楼的剑术已经有深刻了解,此刻也不禁目瞪口呆。要知道,使出独孤九剑击败左冷禅,和化剑术为章法,使出独孤九剑击败左冷禅……这完全是两回事!前者已经够惊世骇俗了,至于后者,已经让岳不群等人瞠目结舌,完全说不出话来。
至于陷入苦战之中的左冷禅,却渐渐感到一种至深的无力,他已经将他最为厉害的手段一一祭出,然而现在,却被稳稳的压制住,他不断的尝试反击,但唐近楼的剑招却总是能够先他一步,递入他的破绽,是的,是剑招,左冷禅比令狐冲更早明白,唐近楼使的不是掌法,而是剑招。因为那铺天盖地的剑意,无时无刻不将他笼罩住,虽然他竭力出招,但已经渐渐感觉到,那一刻,就要到了。
他内心深处忽的生出一种悲凉,一生的努力,难道就在这最后的一刻,化为泡影么?
门中前辈,失去的师兄弟,曾经的朋友与敌人,那一个个永远埋藏的秘密……在他的心中一一闪过,只是一瞬间,左冷禅就被一种沧桑和愤懑包围,他怒喝一声,剑意勃发,刺向唐近楼。几乎是同一时刻,唐近楼眼皮一抬,那双清亮无比的眼睛,仿佛洞穿了左冷禅内心所有的秘密,而他的剑势,也同样洞穿了他剑招里藏着的所有秘密,左掌击飞长剑,右掌穿过左臂,重重的击中左冷禅的胸口。
“白虹贯日!”
“砰”地一声闷响,这一掌将左冷禅击飞了起来,他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落出几丈以外,左冷禅深吸一口气,却觉得腹痛如刀绞,这一掌,已经震伤了他的丹田,伤了他的内功修为。
左冷禅咽下一口血,死死地盯着唐近楼,说道:“我明白了,你用的根本不是华山剑法,你跟林平之学过辟邪剑法,对不对?”
唐近楼向他走近了一步,淡淡的说道:“你输了。”
左冷禅下意识的答道:“我没有!”他脸色暗红,内伤已深,但神色间却显得有些疯狂:“为什么,他为什么肯教你辟邪剑法,左某为五岳剑派谋划了二十年,没想到,竟然会让你破坏掉。”他怨怒的盯着唐近楼:“你胜了我,不过是匹夫之勇,我得了辟邪剑谱,定然能够胜过你。”
唐近楼静静的听他说完,哂然一笑,道:“其实你很清楚,我没有练过什么辟邪剑法。”他看着左冷禅,缓缓说道,“你输了。”
左冷禅有些颤抖,他对着唐近楼,却仿佛是自言自语:“你胜了我,不过是匹夫之勇,五岳剑派若不由我左冷禅出谋划策,早晚会落后于武林同道,今日左某之败,便是五岳剑派没落之始。”
唐近楼根本不接他的话,他又走近了一步,加重语气再次说道:“左师伯,你输了。”
左冷禅和唐近楼之间的对话,台下的江湖豪杰并未听到,但左冷禅从被击倒,便一直没有站起身来,大家都看出不对来,台下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寂静下来,此时唐近楼的话语从台上传出,顿时让众人心中一凛,仿佛一股寒气渐渐升起来。
嵩山派的众人自然早就关注到了这一点,汤英鄂颤抖着喊道:“师兄……”
左冷禅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却引发伤势,喷出一口鲜血。嵩山派众人见了,目眦欲裂,难以想象那一掌之力,竟然已经将左冷禅伤到了这个地步,岳不群也是暗暗心惊,他看嵩山众人蠢蠢欲动,向莫大先生使了个眼色,两人神色严峻,知道左冷禅被伤成这样,嵩山派已经下不来台了。
唐近楼却得理不饶人的再次走近左冷禅,他竟然微微地笑了笑,说道:“左师伯是还想赐教么?”
这句话瞬间激怒了嵩山弟子,丁勉怒道:“休得猖狂!”便要上台,却听几声闷哼,几人从台上摔下来,丁勉心中一惊,让开一看,只见令狐冲大大方方的站在台沿,说不出有多敷衍的一拱手,说道:“丁师叔,我师弟正与左师伯公平较技,不方便让你上来。”丁勉怒笑一声,正要说话,只见摔下台的几个师兄弟恼羞成怒,齐齐出剑,联手攻向令狐冲,几人出手就是杀招,显然心中愤怒到了极点,掌门被辱之仇,加上摔下擂台之类,这是要用令狐冲的命来平息了。
岳不群心中惊怒,掣剑上前,丁勉挥出一掌,将他挡下,两人一招刚过,还未出第二招,却听一声闷哼,一人摔了下来。丁勉吃了一惊,向后一跃,侧身看去,见令狐冲双掌翻飞,身形飘忽,数息之间,又将一人击落台下。他心中一闷,忽然想到,这不正是刚刚唐近楼的以掌作剑的本事。丁勉心中冰寒,眼睁睁看着几个师兄弟先后被打下台来,却仿佛被冻住,连去扶他们的力气也没有了。他转过头,看向副掌门汤英鄂,只见他神色也是一片灰败,两人都知道,今天嵩山派已经是颜面扫地了。
汤英鄂叹息一声,突然从袖中掣出一面小旗,他将小旗高高扬起,正要下令,只听左冷禅低沉的声音传来:“住手。”
汤英鄂一怔,将小旗收起,快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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