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燕在这样的幸福里有一种极不踏实的担忧。
突然门口传来「乒乒乓乓」的敲门声,似乎不止一个来客站在门外,气势汹汹地将杜家的木门拍得震天响,脆弱的门板被震得微微颤动,似乎不刻就要垮塌。
杜海燕看了杜海鹰一眼,在他行动前先站起来:「哥,你身体还没好,我去看看。」她说完,走出内宅。不知是否顺手,走出去后便将内宅的大门在身后死死阖上。
杜海燕定一定神,对着外面高声道:「来了。」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条缝。
在门外重重迭迭站着的有几十号人,从门口望出去,整个狭窄的巷子里都塞满了男女老少,似乎整个鸣金村的人都出动了一般。领头的是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他的身旁则站着五个壮年汉子和两名妇女,其中有两个人是杜海燕昨天见过的,杂货店的婆婆和昨天调查过她的姓周的警官。只不过周警官今天换了便服,看来是以鸣金村人的身分出现。
一看到杜海燕出来开门,门口顿时静了一静。
「请问有什么事吗?」杜海燕问,并不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口,如同卫护自己宫殿的女战士一般,挺直了脊梁。
「喂,杜家的怪物就是妳吗?」一名壮年汉子开口就是粗鲁的言语。
「请你说话注意点,」杜海燕冷冷道,「我是个人。」
「人?」那汉子笑起来,转过头去用嘲讽的语调说道,「听听,杜家的怪物说她是个人,你们说好不好笑?」
他的身后立时爆发出一阵令人难堪的恶劣嘲笑声,许多人声交杂在一起。
「怪物就是怪物,还说自己是人!」
「哎哟哟,千万别得罪了怪物啊,否则会被记恨的。」
「怕她,当年要不是杜国亮那个王八蛋护着这小怪物,能留她到现在?」
杜海燕忍受着莫名的嘲讽与敌意,她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但还是硬撑着倔强地保持冷静。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请你们离开我家。还有,周警官,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要报警。」
「报妳妈的警!」另一个中年汉子更为粗鲁,开口就是一句脏话,他挥舞着钵头大的拳头,威胁地龇出牙齿,「老子今天弄死你也不会有人眨一下眼睛,就妳这种怪物,还想让人跟你说人话?」
「你!」
领头的男子这时做了个手势,身后的怒骂起椋憬ソネA讼吕础�
「妳是杜海燕吧,我是这个村的村长,敝姓顾。」这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客客气气地说着,对比刚才两个壮汉,他的态度实在可算好了太多,但是杜海燕却觉得,这个人令她没来由的发冷。
比起凶残的大熊,轻盈的毒蛇往往更令人畏惧。不知是什么时候,在杜海燕的印象中便将这个人与毒蛇画起了等号。自己七岁之前的记忆中,曾经有过这么一号人吗?
「顾村长,请问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哟,应该是我们问妳来做什么才对!」身旁一个女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被顾村长瞥了一眼,立马噤了声。
「我听说杜小姐是回来办事的。」
「我回来干什么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妳妈的!」
顾村长摆摆手,怒骂的壮汉立马缩了回去:「是这样的,杜小姐,我就实话实说,因为依照妳的身分是不太方便再回到这座岛上……」
「为什么我不能回来?」
「鸣金村村规,叛岛之人永生不得回岛,直至接受龙怒死亡为止,再依龙神的意思定夺去留。妳与令堂林小姐都是叛岛之人,妳们中任何一个重返金银岛都会给这个村子带来灾难,所以,我们想请妳尽早离开本岛。」
「村长,你太客气了,这种怪物本来应该杀了祭龙神才对。」不知是谁在后面喊了一声,立时引来一片赞同之声。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群情激昂,像被扔进了一颗汽油弹。
杜海燕在这声势浩大的声讨中忍不住哆嗦起来,她长这么大还从未直面过如此强大的敌意。不过是离岛生活而已,却几乎如同犯下死罪。在这个封闭的村落中,野蛮的村规畸形凌驾于法律之上,连警官都在叫嚣着要杀人的队伍中泰然自若,她想,如果自己不离开的话,恐怕真的会被这些疯子杀掉,并且扔到无人知道的海域之中,从此销声匿迹。
想到这里,杜海燕没来由得竟愣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额头。杜海燕自记事起,不论长发短发,总保持着一把齐额的浏海,那是因为在她的额头上一边有一个圆形的疤痕,如果不遮起来,会非常显眼。据她母亲林素雅过去所说,这是她在小时候因为调皮,摔倒在海岸边的岩石上被磕破后留下的。因为女孩子爱美的天性,长大后的杜海燕也不是没有起过将这两个疤痕动雷射手术去除的念头,但她却意外地发现,不知是否小时候那一跤摔得太过惨烈所致,以致于现在仅仅将浏海拨开,自己碰触两个疤痕都会令她浑身哆嗦,更遑论让他人触碰那两处印记。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自己的这两个童年伤疤。
「杜小姐,我们村人并非不守法纪的歹徒,只是有些祖宗的规矩不得不遵循。」顾村长悠悠道,「我不是不知道妳回来的原因,但是令兄既然失踪已久,我相信……」村长的话仅仅说到一半,便如同被只隐形的手无声地掐断一般,他的双眼瞬间突出,整张脸孔都扭曲成一种可怕的形象,向着杜海燕身后看过去。
不仅是村长一个人,刚才口出不逊的壮年汉子和妇女,以及离门口比较近的人都通通瞠目结舌,像见了鬼似地看向杜海燕身后。
杜海燕感到身后冰冷的气息,一只冰凉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海燕,妳回屋里去。」杜海鹰站在日光下,秋阳洒落在他身上,使得他的皮肤与嘴唇都显得更为苍白,他就如同马上便要消失在这个庭院中一般,令杜海燕看得胆颤心惊。
「哥!」
「进屋去。」杜海鹰难得沉下声音,冷冷道。杜海燕被他的气势吓到,十多年未曾见过的兄长,当他沉下脸色,冷下声音,莫名就有一种无可违抗的气势,使得她自动自发地向屋内去。
「放心,哥没事的。」杜海鹰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将她推入了屋内。
门扇在眼前阖拢,留下一室晦暗,杜海燕听到杜海鹰在门外与人轻声说着什么,她靠着门板,不由自主地缓缓坐到了地上。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将她重重包围。
「修……修权,我们到底是要到哪里去?」刘若梦害怕地问,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触到陆修权的逆鳞。
失踪接近一日一夜的陆修权在大家为他的行踪成谜猜测不已的时候,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并且声称发现了一件极其稀罕的好东西,请考察队所有同学一起前往观看,然后将他们带到了龙爪槐旁边的那栋林间小屋。
刘若梦很怕那栋屋子。不仅因为旁边那棵高大的龙爪槐其怪异的姿态给人留下阴森的印象,更因为她曾经在屋子中看到一晃而过的影子。明明应该是没有人的屋子,但是她确实是看到了。虽然对自己说肯定是眼花了,恐惧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涌了上来,刘若梦几乎迈不动步子。
「哦,这屋里其实有个暗道。」陆修权微笑说道,虽然从以前开始,当他有求于人或是有什么目的的时候,脸上就会露出这样斯文和善的笑容,但刘若梦不知怎么就是觉得今天的陆修权格外不对劲。
「暗道?」王真吹了声口哨,「看起来里面有好东西啊!我们还不进去!」大个子说着三两步就登上了小屋外面的几级矮阶。
高睿推了推眼镜跟了上去,葛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跟在后面一起上去,只有赵显艺和刘若梦两个女孩还站在台阶下面。
「小梦,妳没事吧?」赵显艺关切地问,毕竟昨天章卫东才死,两个女孩子都吓得不轻,情绪上也还没转圜过来,此刻让她们去冒险,的确有点勉强。
但是陆修权,一向是不容别人抗拒的。
说他是个独裁君主也未尝不可。
「如果不想去的话,妳可以留在这里啊,我和他们进去看看,很快就会出来的。」赵显艺安慰道,刘若梦抓着她手腕的手用了点力气,似乎很害怕她离开。
「那,不然,陆学长,」赵显艺说,「我留在这里陪小梦吧,她好像身体不太舒服。」
陆修权站在台阶上看着她们两人,日光照得他俊朗的五官洋溢着一种近乎慈悲的光辉,他说:「显艺妳不用什么都顺着小梦,妳自己可以进去看看啊,机会难得。」
几乎很少听到陆修权用这种口气说话,他的语气总是不容抗拒的霸道或是谆谆善诱的算计,此刻却显得温柔如水,而那种温柔里却总觉得有种极难猜度的东西深藏。
「可是小梦……」
「小梦是小梦,妳是妳啊,」陆修权说,「妳们又不一样。」
这句话似乎令赵显艺愣了一愣,慢慢地,她的唇边浮起一个略带讥诮的表情:「也是,我们的确不一样。」她说,「那我还是进去好了。」说完,她快步走入屋里,这个举动令陆修权脸色微微变了一变,但很快便调整过来。
「小梦,昨天章卫东才死,凶手还未抓获,妳一个人留在这里可能会出事的。」陆修权轻声说。
「可……可是……」刘若梦咬着下唇,努力与自己潜意识的危机感做着搏斗,过了好一阵子还是摇摇头。
「好吧。」陆修权露出一个似乎只留给情人的温柔笑容:「那么我留在这里陪妳。」
祝映台送梁杉柏启程前往南长山岛。
梁杉柏用王五留下的手机拨打了他家中的电话,让他回来将自己单独拉去南长山岛,再从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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