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杀案已经让伦敦警局承受着巨大压力,光天化日下,又有人被枪杀在贵族的私人住宅,如果再无法查清真相,那压力足以压垮整个伦敦警局。
“坎贝尔律师,这是公爵寄回来的信。”身穿白色裙子的女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把信递给了正站在窗前的人,夏尔特听到她的声音回过了头,却没有伸手去接信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对方看不见这件事,女仆带着歉意地慌张着收回了手。
“没事,把信给我吧。”脸上露出微笑,夏尔特伸出手,女仆犹豫了一会儿把信放到了他的手上。女仆踌躇着,本来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意识到身边的人还没离开,夏尔特侧过脸: “还有事吗?”
“嗯……”女仆犹豫着,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律师先生需要帮忙吗?”
把手里的信重新递回了女仆的手里,夏尔特笑道:“谢谢。”
“行程提前结束,那什么时候回来?”听到这消息,夏尔特催促着女仆快些念下去:“大概什么时候到达伦敦?”
女仆仔细看了信中所提到的信息,“公爵说写完信后就要上火车了,所以应该在明天晚上回到伦敦,至于爱丁堡那边,一切都已经处理妥当。”
“明天晚上?”夏尔特的侧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不安在心中涌动,“希望还来得及。”
由于发生了凶杀案,城堡里的人都接受了警方的侦讯,包括夏尔特在内。当天出现的艾伦和西蒙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怀疑。警方经过了一番审问和调查,却没找到有用的线索,甚至连嫌疑人也列不出来。
一天的侦讯过后,疲惫不堪的夏尔特早早就休息了。但显然,这一天的惊心动魄还未结束。躺下去不久,浅眠的他便被惊醒了,厚实的檀木门因为急促的敲打声而发出了震动声
掀开被子,夏尔特马上下了床,但在走去开门的路上却被一旁的椅子绊到,差点摔倒。
门外的人听到动静,更是加大了敲门的动作,“坎贝尔先生?坎贝尔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放下捂着被撞疼的手肘的手,将门打开,门一打开,带着寒意的冷风就迎面而来,夏尔特扶住门框:“有什么事?”
“今晚到伦敦的火车在郊区突然自燃,听说有很多人伤亡……”
“火车出轨?”夏尔特心惊胆跳,颤声问:“公爵乘坐的是不是就是这列火车?”
前来通报的人挠了挠头:“现在还不清楚,但是今晚到伦敦的火车只有这一趟。”话还没说完就被推开了,见夏尔特摸索着急促向前走去,那人赶忙追了上去:“坎贝尔先生,外面在下大雨,您出去不安全,还是我去打听消息,一有消息马上回来通知您。”
“坎贝尔先生。”脚步依旧局促向前,那人知道自己的劝阻无用,只好跟了上去。过了两个多小时,他们才到达事故所在的地方,一下马车,各种各样的声音就嘈杂地交织在一起,空气里满是烧焦的味道。
走出车外,倾盆而下的雨水就砸在撑开的雨伞上,地上溅起的水花甚至立刻溅湿了裤脚。
“坎贝尔先生,小心一点,前面很乱。”撑着雨伞的人一边查看着前面的状况,一边提醒夏尔特。虽然知道安德烈乘坐的火车不一定就是这一列,但不安始终萦绕在心头,如果这次的列车自燃和凶杀案有联系,一切就不简单了,安德烈出事的概率更是大大增加,夏尔特的心瞬间揪紧,脚步也随之加快了。
“前面的情况怎么样?”耳边充斥的都是嘈杂的叫声,鸣笛声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夏尔特根本无从判断。撑着伞的人伸长了脖子:“情况很乱,有维持秩序的警察,也有医护人员,整辆火车几乎都烧成了废墟。”
“我们过去。”心里笼罩的阴影越来越浓重,夏尔特感觉一股涌动的情绪正迅速翻滚着。
“不行。”男人急促地想阻止:“那边太乱了,我们不能过去,更何况……”
“不是还有你在吗?马上过去,带我带救护站那边去。”
先去看解救出来的伤员,如果安德烈在里面,以他尊贵的身份,绝对不可能找不到。瓢泼大雨冲刷着这个漆黑的夜晚,却没有冲走空气中因火车焚烧而弥漫的焦味,可见这次的事故的严重程度。
撑着伞的人拉过夏尔特向一边躲去,急促的人群立刻从他们的身边跑过,担架上的伤员几乎连人形都没有了,生存的机会渺茫。约翰也曾经见过伤员,但这次的冲击前所未有,绝对能算得上伦敦这几年来最严重的事故。走近之后,更发现情况的可怕,痛苦的呻吟充斥在空气里,满是绝望的气息。
尽管救护人员全力抢救伤员,但焚烧的车厢挤压在一起,就算里面还有生存下来的人,救护的过程也相当艰难,伤员们发出的痛呼几乎响彻天空。好不容易挤过人群,他们终于更靠近,这时就听到了附近人的讨论。
“听说这次火车上也有王室成员,还有个大型的商团。”
“王室?大型商团?”
“就是到爱丁堡的那批人,听说原本是去商讨合作案,出现了一些问题就提前回来了,没想到这么不巧遇到火车起火燃烧。”
接下去的话夏尔特都没有听见了,他只感觉耳边一片嗡嗡响,意识完全一片混沌,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几乎让他窒息。指尖都开始发抖,无法控制住思绪,只觉得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坎贝尔先生。”约翰连叫了好几声,站立着的人也没有任何的回应,直到他大叫了一声,夏尔特才恍若梦醒。
“即使公爵大人在车上,现在也应该被救出来了,我们到救助站去看看。”出事的地方在偏僻的地方,离大型的医院又很远,处理事故的委员会就近建了一个救护站,很多的救护人员都是从各个医院派遣过来的。
夏尔特紧握住自己的手,点了点头。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镇静下来。豆大的雨珠砸落在地上,积聚起的水已经快到膝盖,救护人员争分夺秒地进行着抢救工作,即便生存几率渺茫,救助工作艰难,但多一秒的坚持就多一分的希望。
救助站里很混乱,夏尔特一连被撞了好几次,有一次还差点摔倒,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些幸存者里有没有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看到公爵了吗?”夏尔特扯着身边的人,焦急地追问,他没有一刻像现在痛恨自己失明的眼睛。
救助站里的人很多,伤员大部分还在抢救之中,约翰也没办法分辨清楚,他四下张望着,却一无所获。而拉着他手臂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拽断他的手臂,他连忙抚慰:“现在的人很多,一时还见不到公爵大人,坎贝尔先生不要太过担心。”
嘴里这么说着,约翰心里也很不安,从城堡里的凶杀案到现在的火车事故,一切发生得这么巧合,让人想不联想在一起都很难。
“发现商团的幸存者了,赶快来几个人跟我过去支援!”尖利的女声响起,混乱的救助站里却鲜少有人响应。夏尔特一听,马上向外跑去,跟在他身后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他冲进了雨幕里。
雨水不断打在脸上,身上,夏尔特却像完全没有感觉,眼前虽然是一片黑暗,他却飞快向前跑去。崎岖不平的路上满是水坑,一踏就溅起
11、Chapter11 。。。
满身的水花,泥泞的水花把原本白色的衣服染得不成样子,水漉漉的发丝贴合在脸上,磅礴的大雨中如同狼狈无处躲藏的鸟儿。
脚下一滑,整个身体都趴伏在了泥泞肮脏的路面上,撞得膝盖生疼,手掌也被散落的石子划破了好几个口子,甚至扎进了肉里。夏尔特想撑起身子,可是上次扭伤的脚踝被就还未痊愈,再加上这次的碰撞,几乎痛得站不起来。
越来越多的冰冷雨水泼在身上,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夏尔特似乎只听到自己的喘息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侵袭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眼眶发涩,原本想撑起的手臂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紧随在后的约翰跑了过来,放下手里的伞连忙扶起夏尔特,花了好一些时间才将夏尔特扶起来,“坎贝尔先生,您不要紧吧?”
“没事。”夏尔特随便用手擦去脸上的泥水,“快点到发现幸存者的车厢去。”
“我知道了。”约翰搀扶着夏尔特朝着人群涌动的地方走去,水珠砸得他们的脊背生疼,这个夜晚,是很多人的噩梦,也将是很多人的不眠夜。
随着离救助的现场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夏尔特在这时却想退缩,不安焦躁,恐惧更为强烈,这种负面的情绪占据了他的思绪和呼吸,如同扼住了咽喉,连喘息都带着痛苦般的挣扎。
一定不会有事,夏尔特一遍一遍在心里默念着,恐惧却越来越深刻。
12
12、Chapter12 。。。
大颗的雨珠砸落脸上,皮肤震得生疼,夏尔特在约翰的帮助下才得以靠近车厢附近,不过抢救现场人员众多,场面混乱,他们也只能站在外沿,情况危急不容乐观。
严重变形的车身压住了幸存者的脚部,粘稠的血液几乎染湿了下半身,凌乱的衣衫带着焚烧的脏污,苍白的脸盘也失去了血色。因为人群的阻隔,他们根本见不到正在施救的人的脸,只知道那是个年轻的男子。
怕机械性的工具会加重伤员的伤势,施救的人员只能尽量用手动的办法掰开变形的铁板,但铁块十分之坚硬,要将压住的腿抽出并不容易。施救人员脸上都已经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汗水,如果不是这个年轻人身份尊贵,他们早就采用了更为便捷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