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熟悉的档管室,却没有白衣室长坐在老位置敲敲打打,这也是当然的。即使心里明白“为什么”,但看到那个空荡荡的座位,阿斯卡还是多少感觉寂寞。
打开电脑,“那家伙”就自动自发地跳了出来。
“晚安。”被天才程式设计师所创造的黑色科技:超级人工智能的“镜”正跟阿斯卡打招呼。
而阿斯卡一眼就看出对方那张酷似阿久津的脸上多了些变化,现在,镜的头发变成了黑色,非常正常的黑色,连眼睛也是。
“我想过了,这样子的话,会让你比较容易区分。”镜认真地道。
“你也真够无聊的啊,阿久津的工作都完成了吗?”阿斯卡哼了声。
今天跟小家伙玩了一整天,但实际上是不能让档案室瘫痪的,所以才把工作确实地交给镜来代理。镜在设定上,拥有几乎与阿久津同等的权限,所以可以自由地汇整跟分发档案。
“完成了,包括你的工作在内,只不过是分类档案而已,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而且我还拥有强大的比对系统。”
“……这样啊。”阿斯卡像是对此不怎么感兴趣。
“今天悄悄地潜入了初江厅的内部资料库。”镜像是炫耀地道。
初江厅为隔壁栋十王厅中的技术与开发部门,是掌控整个冥道各类资讯的最大单位。
“你真的很无聊对吧。”
“我需要与人对话,但你不在。”镜抱怨。
“这边也是各种事情很忙的啊。”阿斯卡搔了下头。
“忙着跟小孩子打交道吗?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如果这是其他的谁对阿斯卡说的话,他也只会一笑置之,偏偏这时跟阿久津神似的人工智能所说的,所以完全正中了他最痛的要害。
“明明什么都无法体会,就不要说得一副万事通的模样,如果是真的阿久津也就算了,我可没有义务被一个程式说教。”阿斯卡尖锐地抵抗这。
“也许对你来说,我是处在“内侧”的世界,但实际上,我是在“外侧”,所以才能清楚地分析你,要下这样的决定很难受吧?既然如此,停下来不就得了。光凭你一个人是无力改变什么的,像是谁的过去、谁的未来……”
“我并没有把自己想得那么伟大,只不过想顺从自己的欲望行事而已,想拿什么就自己伸手拿,只是“最爱的”爹地教我的。”阿斯卡将背用力靠在椅子上,明明是平时坐惯了的东西,现在却觉得下面哪里藏了针,刺得他浑身不舒服。
““没有能够从头来过飞人生,””镜说。
阿斯卡瞪着对方,觉得自己像尽力想使羽毛蓬起来的斗鸡。
““但也没有徒劳无功的人生。””镜继续说。喋喋不休,像是、能与人交谈是一件快乐的事。
明明阿久津才不是这种性格。不、也许……镜其实是跟“佳哉”比较相似,端看人格是怎么样被养成的。
“随便你说吧。”阿斯卡低哼了声。
两人同时沉默了会儿,阿斯卡才重新开口:““矢崎梦花”预定是今天死亡的吧。”
萤幕上立刻跳出平时用来确认死魂档案的搜寻系统,在搜寻栏位上,自动键入了档案编号。阿斯卡没有动手,所以显然是镜在后头操作的。
接着,矢崎梦花的档案就跳了出来。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是“已经死亡”的状态,虽然接送死魂的流程会因为魂魄本身的状态而有快有慢,但看样子已经被带来城隍府了。
“其实……”
难得听到镜的声音略带犹豫,飞鸟忍不住疑惑地用滑鼠把挡在镜前方的档案表移开。
“刚才说过了,今天到初江厅的系统里逛了一圈。”
“不是那么温和的事吧。”阿斯卡忍不住吐槽。
“那么,就说“侵入”吧。”镜顿了下,“从今天下午起,初江厅为了下个月转轮台的大型维修及部门内的展示会,所以将停止新转轮台的运转,改由其他两台旧的来进行灵魂的转世作业,费时概估为一周。”
“这算是什么重要情报?”阿斯卡皱了下眉,如果是这种大事的话,就算没有以口耳相传告知,反正公告栏也会贴吧。
“因为旧型转轮台的灵魂负载量偏低,所以已经通过简易审判,安定度高的魂魄反而排序会在后面,而优先让稳定度低、可能产生特化的魂魄进行转生作业。而矢崎梦花是属于安定度高的魂魄,所以转生顺序就延后了,我所得知的是她的转生顺序。”镜解释。
“……我承认是我太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阿斯卡垂下嘴角。
“第四天。”镜说,“矢崎梦花在“此处”的滞留时间,会高达四天以上。”
“咦?”
“直到第四天,矢崎梦花在通过转生轮系统时,白川响也才有机会直接取得复制的资料。也就是说,在这之前,茅里的生命/伪生命暂时不会受到威胁。而你也有四天,可以慢慢地“考虑”。”
阿斯卡不由得松了口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肩头就像是被卸去了千斤重担般,的确轻松了不少,四天……今天已经快过了,也就是说还有三天,他可以不必这么快逼着自己下结论。
“白川那家伙,运气也真不好啊。”阿斯卡苦笑,“他其实可以晚点动手的。”
“不,那是白川响也的极限了,因为阿久津打算在近期内告发他……或者,威胁要告发他。”镜说。萤幕上跳出几张转轮厅政风单位的申诉用制式表格。内容洋洋洒洒,巨细靡遗地将白川从制造出茅里的经过到处置,都写得非常清楚。
“阿久津写的?”阿斯卡其实懒得看那些,因为那对现在的他而言,是被分类为“危险”与“不重要”的东西。
“不、我写的,阿久津氏没有那种闲工夫入侵初江厅的超级电脑,但是我有,不管花多少时间,就算每天只有些微的进展。我拥有阿久津佳哉的才能,却不会疲惫、有耐心、迅速且安静。”镜这时尝试地扯动了下嘴角,好像自己觉得在微笑。
“所以其实在很久之前,你就已经存在,并且阿久津打算利用你的能力来对付白川……是这个意思吗?”阿斯卡抿了下唇,心想阿久津这家伙到底是企划这件事多久了,或者,这家伙到底能把事情想多远?
“我本来只有一个雏形,虽然是人工智能,但毕竟开发者是那种个性,所以并非用来与他对话,而是为了能代替他自动收集情报,并能够自我改写程式成长的“东西”而已。直到你来到这里。你带了茅里来到这里。阿久津佳哉帮我想到了新的用途,身为开发者的他早已放弃“了解”人类,所以,我便代替他来做这件事,虽然我了解并不代表他也能理解,但我想,这是他的努力方式。”
“……真是拐弯抹角的家伙啊。”阿斯卡叹道。
先是在周遭围上一圈又一圈,上头写着“KEEP OUT”的黄胶带,但却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在底下挖了条通往外头的隧道、安个低调的小门。真是的、怎么没想到要是那道门始终没被人给发现该怎么办?
“打从阿久津佳哉知道茅里的事情后,我就一直在电子之海中默默行动着,最近才终于让我找到对初江厅伺服器的突破口,但真不愧是初江厅,防火墙的设定简直可以说完美,嗯……毕竟那边是几百人的团队一起运作,这边只有我一人而已,每天大概是进了三步,却又倒退两步的状态,虽然是这样,但该取得的情报这边还是顺利地拷贝下来了。”
“你……没有想过要“取代”阿久津吗?光只是听人命令办事,难道不会觉得窝囊吗?”阿斯卡撑着脸,想试探镜对此话的反应。
“如果“我”出现在阳世的话,肯定能够统治世界吧。瘫痪世界上所有电子通讯设备,发射飞弹,解放各种开发的生化病毒,然后呢?”镜疑惑地歪着头。
阿斯卡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的确,对方是有这个能力的,不要说是让飞弹控制解禁,光只要让全世界的手机无法使用,或干脆让华尔街的交易中心电脑当机,这灾害远比偶尔才来一次的海啸或是飓风什么的都要来得可怕多了。
“比起做那种事,我觉得跟你的对话还要来得有意义多了,因为我是为了飞鸟阿斯卡才诞生的。”
“……别说那种话,我可没要求过要谁为了我如何的。”阿斯卡粗暴地回答。
“实际上是希望吧,因为太希望了,反而小心翼翼,反而说服自己,就算没有谁的关心,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这是我所分析的结果。啊、请不要生气。”镜说。
“我啊……不但会生气,而且……”飞鸟脚一踢,直接按掉了主机上的电源开关,“还超没风度的,以后请牢牢给我记住这点。”
“没问题,我会铭记在心,飞鸟阿斯卡。”正后方传来的声音让才刚觉得自己取得一胜的阿斯卡狠狠吓了一跳。
一回头,身后的萤幕自动亮了起来,而上面出现的脸当然是镜。
“喷、像鳗鱼一样的家伙……”阿斯卡嘀咕。
“要听歌吗?有助于放松心情。”
这回,阿斯卡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僵硬扯动的嘴角下,藏着些许不怀好意了。
“哇、住手!我对刚才突然关掉萤幕的事情道歉……”
偶尔让我看见你真正的笑容
难道是坏习惯吗?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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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茅里说了个分崩离析的故事。
第二个茅里唱了首支离破碎的歌。
第三个茅里既不会说也不会唱,所以只能踏着铁拖鞋,跳着狂乱的舞。
你每次都只差一点
以为就要抓住我了吗?
村里来了一对父子,父亲是个落魄武士,名叫响太郎,自称曾经在某大名的屋敷中担任护卫的工作,但自从妻子病逝后,便毅然决然离开有着共同回忆之地,带着独生子优一远走他乡。
村庄一开始还视他们为可疑的外来者,但响太郎的健谈爽朗,与优一的温柔有礼,很快地就赢得了村里人的信赖。在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