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熊叹了口气,打个呵欠;把小熊崽抱起来,放到身上。
小熊崽“哼叽哼叽”着自动抓住月熊的颈毛;头一埋,开始啃起月熊的毛来。
凯勒曼苦笑道;“你跟你阿爹小时候真是一个样子。有这么饿吗?还是说加斯拉熊的胃口从小都这么大?”
圆脑袋的月熊带着小加斯拉熊往仓库走去,小熊崽在背上不停地催促;越靠近储物房间越兴奋;月熊安慰道,“好啦好啦,马上给你吃。真是的,韦尔奇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啊。”
从集盛上回来后,一路焦躁着担心阿帕契的月熊在部落村口就受到了族人的祝福:
“乐斯生了个小崽子啊。”
“真是少见,一般兽人怎么说也要个三五廿啊。”
“韦尔奇的能力太强了,唉,要是我跟他结为伴侣就好了。”
……
新生幼崽的喜悦暂时冲飞了凯勒曼心里的对阿帕契的担忧,它一路飞奔回去,刚拍开韦尔奇的房门,便惊险地看见加斯拉熊正欢脱地将刚出生的小熊崽扔到半空。
“你干什么!”月熊大吼一声。
加斯拉熊一愣,呆住,半空中的小熊崽掉下来。
月熊赶紧一个扑身,接住了哇哇大叫的小加斯拉熊。
“你干什么,韦尔奇!”月熊严肃地教训道,“孩子这么小,怎么能拿它玩!”
韦尔奇摸摸自己的脑袋,嚷道,“怕什么,我小的时候经常被阿爹这样甩,阿帕契小的时候也被这么甩,没事!”
“嗵!”
“凯勒曼你打我干什么?这么久不见,你这可恶的哥哥就给亲爱的弟弟来这么一下?”加斯拉熊摸着自己的脑袋怒气冲冲地说,“信不信我一脚踩扁你啊。”
凯勒曼头上爆出青筋,“阿爹捡到你时,你体型已经跟我一样大了,阿帕契也是长到快两岁才被你甩来甩去的,这孩子才三十天不到,你也乱甩!”
“呃,”韦尔奇一缩,不好意思地将脸偏到一边,“我忘了,好啦好啦,哥哥我太兴奋了,我知道错了,弟弟呢,我当阿爹了——快来看看我家小崽子。”
加斯拉熊欢快地吆喝了一阵子,没有看到黑发黑眼的自家雌兽弟弟从门外蹦进来,不由转头,纳闷地问,“凯勒曼,阿帕契呢?我有孩子了他怎么不高兴了?”
月熊垂着脑袋,脸色灰败,它轻轻摇着手上的小熊,“阿帕契在集盛上被双王带走了。”
“双王?草原的双王?”
凯勒曼点点头。
“真的是草原的双王?”韦尔奇的眼睛亮了,然后蹲到墙角边去种蘑菇,“为什么呢?为什么带走的不是我呢?我比阿帕契壮,我比阿帕契高啊。”
凯勒曼:“……”
“不过,他们带走阿帕契干什么?不会是看上弟弟了吧?不过,他们的年龄,会不会也太老了点?”加斯拉熊探过脑袋去逗自己的孩子,“哥哥,要不要去揍揍他们?怎么可以不经兄长同意就把雌兽拐走了。他们还没经过兽人家庭这一关呢。”
凯勒曼已经对韦尔奇的粗神经绝望了,他无奈地摇摇头,“你也知道,双王的孩子一直无法化形,祭师和其他部落的医师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有,他们说的最后一个方法就是让一只雌兽跟那孩子呆在一起。”
“喔。”
“于是便选了阿帕契。”
“可是拉普德跟阿帕契在一起呆过了啊,也没有变成人形。”
“他们想认真地试一试。”
“什么叫认真地试一试?”
空气顿时僵住,熊兄弟俩大头对小头,半晌同时跳脚。
靠,这不是明摆着将自家弟弟洗干净送到对方兽人的身/下么。
艹艹艹艹艹艹艹!
加斯拉熊大叫道,“凯勒曼他们在哪!走!”
熊兄弟俩冲出房门跑了一阵子,月熊忽然想起自己从集盛后只偶尔收到其他兽人从双王那里传来的消息,“阿帕契过得很好”之类的消息上,却从来不知道具体地点在哪里。
只怕,做了这样的事,双王也害怕他们去抢雌兽吧。
熊兄弟俩又耷拉着耳朵回了家,闷闷着相对而坐。
加斯拉熊摸了半天脑袋,嚷道,“既然阿帕契跟双王在一起,凯勒曼咱们就不用担心了。双王是谁,那可是驰骋草原的王者,哈佩和长牙象都能打败的兽人呢。”
“嗯,乐斯呢?”凯勒曼打起精神问,“你有没有好好照顾他?雌兽生完孩子,身体都是很脆弱的。”
“喔,有啊。”加斯拉熊继续摸脑袋,“嘿嘿”傻笑几声,凑到凯勒曼耳朵边,小声说道,“咳,哥哥,我怎么觉得,乐斯变得有点像桑毛甜浆,越来越甜……”
凯勒曼一愣,欣慰地笑开,“嗯,这样很好,你们以后一直生活在一起啊。”
加斯拉熊嚷道,“什么挺好啊,每次为了得到点桑毛甜浆,我都得滚好几遍草地,费很大劲,被桑毛虫弄得浑身发痒,绿油油一身才能得到一丁点点。”它伸出手指,比了比一个关节。
凯勒曼:“……”
它低下头去,轻轻拍着咬自己爪子咬得正开心的小熊崽,决定不理那个正抱怨着自己被桑毛虫蜇得半死,却每次还兴冲冲跑去囤积桑毛甜浆的二愣子熊。
因为乐斯身体一直没有恢复,韦尔奇又比较粗心,所以小熊崽大部分时间都是跟亲爱的凯勒曼阿爹度过的。
好在之前因为养阿帕契积累了不少经验,凯勒曼照顾起小熊崽来得心应手,高兴地韦尔奇索性直接将崽子甩到了大哥家里,撒手不管。
于是,继奶哥之后,凯勒曼又开始了奶爹生涯。
不过,小兽人的身体比小雌兽好多了,一个月刚过,就开始满地爬,大概是继承了韦尔奇贪食甜性食物的性格,时不时偷着他老爹藏起来的桑毛甜浆喝得肚皮朝天。
却从来没有过敏过。
凯勒曼总是边抚摸着小熊圆滚滚的肚子,边想起当初给阿帕契喝甜浆时,小雌兽拉了一夜肚子的事情。时间过得真快,阿帕契转眼已经到了择侣期,说不定再见面的时候,连孩子都有了。
不!
月熊揉了揉自己这几天跳得频繁的右眼角。
就算是双王的崽子也不行,过不了他和韦尔奇这关,就算有孩子也不会让阿帕契受委屈的。
“凯勒曼,族长有事找你。”
“喔,森格,什么事?”
森格摇摇头,三道疤的脸上带着些悲伤,凯勒曼没有放在心上,自从夏天那只狼人沃夫离开后,森格就多多少少有些不太对劲。
“你把孩子给我吧,我把它给韦尔奇送回去。”森格说道。
凯勒曼“喔”了一声,将小熊崽递给森格,往肖金的房子去了。
刚刚到肖金的地肤边界,一股强大而压迫的气息便迎面扑来。
凯勒曼心里一跳,眉眼舒展开,四肢着地扑开肖金的门,“阿帕契!”
从窗户外面透进的阳光,因为是春天,所以还不是很明朗,在屋子里留下奇怪晦暗的灰色。
双王之一的白坐在那里,族长肖金正叼着烟杆,青色的细烟从长长的兽雕木嘴里冒出来。
“阿帕契呢?”月熊扫视了一圈问道。
“凯勒曼,你先坐下来。”肖金在椅子上敲了敲烟杆。
月熊一愣,慢慢沉静下来,冷冷地看向肖金,“族长,你向我保证过阿帕契不会有什么事。”
一族之长避开了月熊的眼睛。
凯勒曼的瞳孔瞬间放大,它猛地咆哮一声冲到白面前,伸出爪子毫不犹豫地刮过巨狼的肩膀,巨狼连动都没动,白色的皮毛上顿时涌出一长溜的血珠子。
“你们说过,阿帕契不会有事的!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凯勒曼你冷静些。”
肖金忙过来劝架,白朝他摇了摇头。
“说啊,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草原的双王吗,有你们跟着,再强大的敌兽不是都能打倒吗!”月熊眼睛发红,朝着白怒吼。
“对不起,”白低头,耳朵微微地颤着,“我们遇上了……”
月熊却不等他说完,暴跳道,“你们双王的称号原来是假的吗,连一只小雌兽也保护不……”
“凯勒曼冷静点!”
“族长你让我怎么冷静地下来!”
“你现在暴怒也没什么用!”
“呼呼呼!”怒视着巨狼的月熊强抑着怒火,它发现白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兽形憔悴了很多。除去伤痕,身上的毛甚至出现了斑脱,月熊慢慢地放下爪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讲述到最后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但还坚持着把整个事情说完。
“我和克布分开后找了整整一冬,都没有他们的半点消息,一天,克布传来了消息,在乌阳山下的河流里找到了小白。”
“小白?”
“就是拉普德,小白是阿帕契给他起的名字。他已经化形了,手里紧紧握着这个……”白将一串黑色的手链递给月熊。
凯勒曼颤抖着手接过来,那是阿帕契刚到部落时祭师送给小雌兽的十胜石手链,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阿帕契身边,随着年龄的增长,十胜石上的珠粒已经增加到了二十二个,可是它的主人却不见了。
“因为刚化形的身体比较特殊,克布和我在附近找了找,没有任何阿帕契的消息,所以只好先回来给你说一声,希望你能原谅我们。”
月熊用掌子捂住自己的脸,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们只是想让拉普德化形,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们会再去找的。对不起,凯勒曼。”
月熊摇晃着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凯勒曼……”肖金唤了声。
月熊站住,“族长,你现在让我原谅他们,我做不到。就算他们是双王,就算他们是为了孩子,难道阿帕契不是我的孩子,我把他从一岁养到这么大,现在突然不见了,我这里……”月熊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这里很难过。”
“让我原谅……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