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跋扈嚣张,偏又是具有无比名望之身手,他急怒交加之下,一时便卧床不起,愚弟与宫兄交称莫逆,近十年来,在本庄复蒙宫兄厚待有加,临事之际,却显得如此失责。唉!愚弟真个愧对挚友,情不可宥!”
浩飞慰道:“车老二,且莫如此丧气,去!咱们先去探视一下彤老病情,再做道理!”
车恕答应一声,遂令宫雄出外小心戒备,自己带着三人,转向内庄而去。
一幢精致雅洁的屋舍,连在一排巨大槐树之后,这便是“红枫山庄”主人,“神鵰”宫彤的居处。
车恕早已着人先事通报,是故一到门口,便躬身肃客,三人也不客气,略微一让,便相偕进入。
只见各人立身之客室,虽然不大,却清雅已极,布置得朴素简洁,无一般江湖黑道人物,那穷奢极侈之状,壁上挂着的几幅雅致的山水画,颇有超尘出俗之气慨。
车恕向三人告罪一声,匆匆进入室内禀告,不多一刻,他已自内室走出,请三人入内。
浩飞一马当先,领头进入一间静室。
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面目焦黄枯瘦,正拥被而卧,满头银发如霜,充分显出这老人衰萎身心。
浩飞大步上前,双拳一抱,大声道:“宫兄,尚记得小弟浩飞吗?”
那银发老人,果然便是昔日江湖黑道中,名噪一时的“神鵰”宫彤。
他此刻双目大张,面露惊喜之色道:“啊!果然是浩胡子,适才车老二遣人相告,老夫尚以为老二弄错了!”
他微微将身体坐高了一点,哑声道:“浩老弟,快将你那两位贵友给老夫引见引见!”
浩飞闻言,忙将濮阳维及方婉给“神鵰”介绍了。
宫老鵰双目张得老大,凝视着濮阳维,满面皱纹瞬息间开朗起来,他喜道:“尊驾年纪轻轻,在江湖上便能闯出如此响亮的万儿,实为绝世奇才,唔!老朽这遭合该有救了!”
浩飞在一旁哈哈大笑道:“老鵰啊!你的事我们都已知道,打开天窗说亮话,难道你濒临困境,我浩胡子与敝友能撒手不顾吗?”
方婉亦娇声道:“老前辈且请宽心,一切都有浩老前辈与我维哥哥作主哩!”
一声维哥哥,叫得濮阳维心中一震,他向方婉微妙的看了一眼,长揖道:“宫老庄主且莫焦急,在下既然承老庄主如此抬爱,一切但凭支使就是。”
宫老鵰这身病,本来便是急怒交加迫出来的,此刻骤闻这名满天下却又冷漠如冰的“玉面修罗”答应为自己援手,大喜之下,不由霍然坐起,双手抱胸一拱,洪声道:“老朽得蒙濮阳兄赐加援手,已是感激不尽,如何敢言支使二字?若此祖传异宝失而复得,则宫家老小,无不世代铭怀。”
濮阳维尚未及答话,浩飞已在一旁笑道:“好个老鵰,你看你这身病好似骤然康复了一半似的!人家才答应你,却好象那件宝物已拏回来了。”
车恕在旁凑趣道:“浩兄仍是这个直脾气。对了,小弟已嘱厨下整治筵席,为三位贵客接风。”
宫彤大笑道:“好极!今天我老头子说不得也要干他三大杯!”
众人闻言大笑,只有濮阳维默默忖思着应对之计。
三天过去了,这已是那“魔爪”甘滨约言的第七天,相信不出一周,他必然会来践行诺言!“红枫山庄”刁斗森严,庄勇来往巡视,更鼓不绝。
濮阳维此时正在一幢紧临庄主居室的精舍中,与“绿娘子”方婉下棋。
方婉这几天来,是“红枫山庄”中,唯一欢愉无忧的人,她能与心上人朝夕相处,心中那份甜劲自不用提,她虽然觉得濮阳维那深湛的双眸中,时时流露出丝丝迷惑与复杂的光芒,但她却不愿去多想,目前的境遇,已令她很满足了。
此时她的棋局,正被濮阳维,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方婉纤手一伸,搅乱了残局,撒娇的道:“维哥哥,我不来了,你样样都比我强,却又老是欺负人家。”她小嘴撇着,显得刁蛮可爱已极。
濮阳维望着着这娇柔活泼的少女,心中不由十分矛盾,他深深的爱着那遥待他归去的白依萍,但眼前这可爱的女孩子,却又使他平静的心湖泛起圈圈的涟漪,这总是第一个令他懂得爱的少女哟!
他轻轻一笑道:“小丫头!你再放刁使赖,当心维哥哥打你手心。”
方婉皱皱鼻子,一伸舌头道:“哼!你敢打我,我便告诉浩老哥哥去,要他非罚你灌五斤白干不可,看你可受得了……”
一言未已,一个响亮豪放的声音,已传了进来:“是谁欺负了我们方姑娘,老夫不揍他个大马爬才怪!”
他一进来,便见濮阳维正冲着自己无奈的一笑,不由心中恍然道:“方姑娘,除了濮阳老弟外,谁都不能动你一根汗毛,否则老夫必然剥他的皮,但若是濮阳老弟呢?嗯嗯!那却是你们小两口的事,我老头子也奈何不得!”
方婉闻言不由玉面通红,啐了一声,娇羞无比的掠门而出。
濮阳维尴尬的笑笑,摇头道:“老哥哥嘴皮子功夫,却也不较你手上功夫稍差!”
浩飞哈哈一笑道:“哦!哦!我倒险些忘了,老弟台,今天已是第八天了,咱们可要留意一点,甘滨那厮在几天内便会前来,我老头子也早想会他一会,这数日真给闷慌了!”
濮阳维俊目放光,沉声道:“老哥哥但请放心,愚弟自有计较,这甘滨既然如此猖狂,手底下功夫亦必不弱,切不可轻视于他才好!”
浩飞点头道:“老弟此言,甚为有理,宫老头子整天惶急不安,咱们既然代他接下这桩子事,却也不能丢人现眼!你先歇歇,我还得去四处瞧瞧。”
浩飞说罢,起身自去。
这是第十六天了。
这天深夜,濮阳维正在室外盘膝调息,默运玄功。
正当他灵台澄静,胸无点尘,已达到神我虚渺之际,蓦然,他闻得有一丝几乎细小得令人不可察觉的衣袂风声,微微响起。
濮阳维双目骤然一张,心中暗忖:“仅听来人身影闪动之间,所带风声之快速细微,便知此人功力之高,的为卓越。”
他猛一吸气,坐在榻上的身子,已飘然掠窗而出,濮阳维身形穿出,双肩疾然一抖,已如闪电般窜至另一幢房顶之上,他悄无声息的躲在房檐阴影之处,屏息静气,留心瞧着四周。
忽然,他目光一闪,已瞧见远处有一条黑影流星似的掠空消逝。
他冷笑一声,仍旧丝毫不动的伏在那里,双目却紧视着“神鵰”宫彤的居处。
不一刻,远处忽的暴出一阵刺耳狂笑,笑声发出甚为遥远,一路如飞传来,待到那人笑声停止时,一条黑影已闪电般自空坠下。
濮阳维黑暗中凝目一望,只见来人好一副生相,一个如冬瓜似的大脑袋下,却连着一个不满四尺的枯瘦身躯,面色青中泛紫,双目开合间,精光暴射。
这怪人落地后,一晃那大脑袋,哈哈狂笑道:“姓宫的,大爷践约而来,你却恁的小器,竟妄想凭那些没用的狗才暗算于我,嘿嘿!这却怪不得我‘魔爪’甘滨下手狠辣!”
他话声未停,宫彤精舍中,灯火突亮,两条人影已连袂飞出。
灯光照耀下,已看清一个是方面大耳,相貌堂堂的车恕,另一人正是“红枫山庄”之主,“神鵰”宫彤。
宫彤身形落地,大声笑道:“我道是谁如此跋扈,竟敢大胆来我‘红枫山庄’撒野?嘿嘿!原来竟是那名震天下‘魔爪’甘兄!”
甘滨冷笑一声,怒道:“姓宫的,闲话少说,你那对‘雌雄鸳鸯玉’甘某已取了一枚雄玉,但你干脆好人做到底,将那枚雌玉也一并相赐,甘某日后定有一番补报。”
宫彤闻言,不由勃然大怒,厉声道:“放屁!你趁老夫不在,用那下三流盗窃手段,将老夫祖传宝物偷去,却尚厚颜胡说乱道……”
甘滨不待他说完,已向前跨进一步,冷然道:“宫老鬼,你少啰嗦,如不识相将雌玉献上,庄前那十六名已死废物,便是你的榜样!”
说罢双目望天,态度狂傲已极!宫彤骤闻已有十六名庄勇,毁在这魔头手下,不由气得目眦欲裂,嗔目大喝道:“甘滨,我这条老命就与你拚了!”
车恕在旁亦怒喝一声,二人便待上前拚杀,蓦然,一阵狂笑起自宫彤身后,又是两条人影如流矢般电射而至!
各人一看,来人非他,正是来此助战的“双连掌”浩飞,与那“绿娘子”方婉二人!
只见浩飞大马金刀的往当中一站,目光如炬,瞪视“魔爪”甘滨,劈雷也似的大喝道:“什么他娘的玩意,却到这里来卖狂撒野!你才有多大年纪?老夫成名露脸时,想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哩!”
甘滨冷笑一声,厉声道:“好极,今夜甘某倒要领教领教你这成名露脸的老前辈,手底下有什么绝活?”
他一言甫毕,全身骨骼已如小炮竹似的“卡碰……”一阵密响。
浩飞这时全力戒备,凝神以待。
甘滨蓦然大喝一声,两只其长过膝的鬼爪,已呼啸抓到,来势奇诡无比,竟将浩飞上盘十二大穴全然圈入爪式之内!
浩飞暴喝一声,右掌直劈,左掌带起无比劲风,击向甘滨胸前。
甘滨冷冷一笑,双臂一圈,上格下劈,两脚已同时齐飞,踢向敌人胯下!
浩飞嘿然一声,右掌“鹰爪功”急抓而下,左掌五指撮如鸟喙─“金鸡手”直点甘滨右颊“沉香”“未”“扶突”三穴!
“魔爪”甘滨身形急闪间,双臂如轮,上下颤动成波浪形,猝然挥向浩飞胁下!
浩飞识得这是一手极难练成的“浪里痕”的功夫!惊怒之下,不由暴喝连声,身形急退,双掌连番挥出。
二人顷刻间,已如惊雷奔电般,交手二十余招!
甘滨心中暴怒异常,长啸一声,身形倏变,一个瘦小身形如电般上下翻飞,两只鬼爪虚实莫测的急伸倏缩,完全是一派抓、拏、点、扣、捏、扎、指的追手招术,这正是“魔爪”甘滨赖以成名的一套“流星爪”!
浩飞顿觉眼前一花,敌人身影,已滔滔不绝的自四面八方攻上,劲风凌厉,着体如削。他怒喝一声,双掌如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