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风筝完成了。赵祈恩左右端详着这只漂亮的风筝,小脸上的神情依旧严肃,可眼底不禁流露出几分喜色。
沉玉把丝线缠上,提议道:“太子殿下,要去殿外放风筝吗?”
他抱着漂亮的风筝,爱不释手:“不行,母后看见了要不高兴的。”
她愕然,难不成做出风筝就拿来看的?
霎时间,沉玉对这个锦衣玉食却又被约束的小太子不由有些同情,笑道:“皇贵妃也是担心太子殿下,这不让奴才放风筝让殿下看着,如何?”
闻言,赵祈恩眨眨眼,怀里揣着风筝就往外走:“就这样办。来人。随本殿下去后花园。”
沉玉瞅见殿外候着的一名宫娥偷偷退了出去,不用想,肯定是去跟皇贵妃通风报信了,毕竟赵怀津对他这个唯一的子嗣向来不太在意。r /》
看起来,她未免要受一番责难了。于是,沉玉连忙讨好地朝小太子笑道:“天色不早了,小牧子那边缺人不得,奴才向殿下请辞”
“放心。本殿下保证母后不会怪罪于你的。”赵祈恩转过头,小手牵住了她:“而且没有你在,风筝该怎么放?”
沉玉无奈地赔笑着,这才五岁的稚儿莫非成精了。她才刚这么一想,赵祈恩就猜出自己的顾忌了:“殿下多虑了,只是小牧子那边”
“他是贞妃地人,若不是本殿下开口,又怎能留住性命?”小太子粉嫩地小嘴嘟着。面无表情地说道:“方才召小牧子过来,也只是想他那些有趣的玩意儿确实不错。如今有小玉子在,倒也不需要他了。”
沉玉听得一头冷汗,这太子分明是觉得小牧子还能讨他欢心。才保住了性命。若果她不是懂得一点好玩的物事,早就被扔出去了吧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赵怀津那副德性。这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转眼想到赵祈恩刚刚所言,不就是金口玉言,承诺保住她不被皇贵妃开刷。沉玉心里一乐,连别的眼线都能留住,小太子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她索性就丢开负担,痛痛快快地耍一把,哄着他开心就行。
两名太监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愣是没把风筝给送上天。赵祈恩坐在石亭里。品着香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可也能看出有些不悦。
沉玉歪着身子靠在亭子的石柱上。宫人打小就送入来,大多是穷人家的孩子,温饱还够不着,哪有闲情逸致去放风筝。叹着气走了过去,小声指点了一番。(太监也是伶俐,很快就抓住了诀窍,漂亮地风筝迎着风终于在半空中飞扬。
小太子双眼闪烁,仰头望着天上的风筝,一路板着的脸露出丝丝欣羡。沉玉会意,招招手把其中一个太监叫了过来,夺过他手中的丝线,塞在赵祈恩的掌心里:“太子殿下,今儿风不错,把线扯长一些也可。”
他喜滋滋地拽着丝线,小心地慢慢放长了。风筝越来越高,赵祈恩粉嫩的脸颊上难得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沉玉看在眼里,霎时母性泛滥,也笑了起来:“太子殿下,这线不能太长。风儿大,容易断”
话音刚落,只闻一声轻响,丝线果真受不住风力,蓦地断开了。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风筝被刮走了,小太子满脸着急,低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风筝给本殿下寻回来。”
皇宫这么宽广,风又大,风筝早已不见踪影,如何找回来?太监满眼惶恐,沉玉也觉得过于兴师动众,便劝道:“奴才再给殿下做一个更漂亮的风筝,好么?”
赵祈恩不舍地望了眼手里断开地丝线,另一头空空的,想了想才略微颔首:“小玉子,本殿下要跟刚才一模一样的。”
沉玉连忙应下,周围伺候的太监和宫娥这才松了口气。
下一刻,大批禁军冲了进来,将石亭团团围住。为首地正是那位副统领,如今升任了统领,躬身朝赵祈恩拱手道:“属下奉皇上之命保护东宫,请太子殿下暂且回房歇息。”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众位将士,小太子眉头一皱:“发生什么事了,母后呢?”
统领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皇贵妃正在皇上的寝殿,太子殿下无需担心。”
沉玉听出他语气中地丁点迟疑,感觉事情并非如他所说那般。特意派人保护小太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赵怀津的作风。
赵祈恩没有再开口询问,抬步走向内殿,她连忙跟在后头,亦步亦趋。待关上了殿门,只余两人独处,沉玉扫视了一轮,犹豫道:“殿下,此处可有藏身的地方?”
小太子瞥了她一眼,往床底努了努嘴。想也知道室内只得那里可以藏人,可并非久藏之地。沉玉正要细细再问,却见赵祈恩跳下椅子,迅速钻入床底,不知按下哪里的机关,地板无声无息地打开,露出昏暗的密道。
她急忙从烛火旁取了火折子,在床榻上把枕头塞进锦被里,放下几重纱帐,悄声把小太子推向里头的暗道。
圆眼里闪过一丝不解,赵祈恩正想从床底爬出来,忽然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沉玉又推了他一把,敛了笑容,火折子也塞到小太子的怀里。乌目一瞪,催促他赶紧下去。
纵使只得五岁,可赵祈恩常年生活在皇宫之中。虽说年幼,看底下的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倒也能分清一二。他明白沉玉想救自己地性命,也就乖乖地带着火折子走下了地道,眼睁睁见着石门在身后封上。
沉玉喘了口气,不明白她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可一想到那个孩子要被当做傀儡在金銮殿上过一辈子,她不免有些心疼。一个只得五岁地孩子,比之她当年还要年幼,沉玉实在下不了手。
即使清楚江怀闲不会杀小太子,可也绝不会让他好过。试问,还有什么比生不如死更为痛苦?
敲门的人终是失了耐性,银光一闪,殿门应声被劈开两边,落在了地上。沉玉好整以暇地看着涌入地禁军士兵,好笑道:“我还真没见过如此无礼的奴才,对一个稚儿,你们有必要这般,也不怕吓着太子了?”
“这里没你的事,一边凉快去。”那统领目光一冷,扫向了纱帐内隐约可见的床榻,向周侧的士兵点了点头。
众人一哄而上,扯开重重纱帐,掀起锦被,却是一堆枕头。禁军统领恼怒地瞪着沉玉,怒喝道:“太子在哪里?说出来,兴许会饶了你一命。”
她故作惊讶地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床榻,诧异道:“刚才明明见太子上榻歇息,这会怎么突然不见了?”
“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给我绑起来!”未免殿外伺候的奴才去通风报信,统领颇费了一番功夫把东宫无声无息地封锁住。想着那小太子定是逃不过,也就没有多加理会。如今却给他跑了,若主子怪罪下来,他可担待不起。
禁军在屋里仔细查看了一轮,一无所获。抽出佩剑,横在沉玉的颈侧,他不由冷笑道:“此处只得你跟那太子两人,他去了哪里你怎会不知。若是识趣的就快快道来,我等的了,可手上的剑就不知道了。”
沉玉不为所动,还嬉皮笑脸道:“奴才真的不知,统领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一命吧。太子要做什么,又怎会不避开小的,统领英明,这事奴才真是不知”
还没说完,只觉颈上一痛,她皱眉瞪了过去,眨眼间就把那统领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了。
他凉凉地瞧了沉玉一眼,挑眉道:“不知道么,不知道我还留着你做什么!”
剑尖往内深了一分,大片殷红落在衣襟上,眼见就要性命不保,沉玉咬咬牙,大喝一声:“慢着!”
“停手!”
如此同时,门外亦响起一道熟悉的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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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甘拜下风
颈上冰冷的剑尖被移开了,沉玉依旧一动不动地瞪着殿门,一人抬步走来,面上带着温和谦雅的笑意:“我们又见面了,沉姑娘。”
她没有吱声,禁军统领几步上前谄笑着道:“宰相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
俞席衡睨了他一眼,冷哼道:“若在下不来,难道你打算瞒天过海?”
“属下不敢,”统领连连摆手,惶恐道:“大人,太子殿下应该走不远,我们这就去追。”
“走都走了,难不成你还要弄得人尽皆知?”俞席衡对他没有好脸色,淡然道:“都出去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东宫。”
“属下遵命,”统领见他没有责罚自己,暗自松了口气,急急带着手下便退了出去。
沉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俞席衡,扯了扯唇角:“在天牢那位大人原来是你,宰相这是背叛皇上了?”
“姑娘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他笑了笑,径直在桌前坐下:“此话差矣,从未效忠,何来背叛?”
拍了拍腿上莫须有的灰尘,沉玉没有理会脖颈上的伤势,慢慢站了起来:“你是江怀闲在赵怀津身边布下的棋子?”
“正确来说,我们只是联手。”俞席衡瞅着眼前神色自若的女子,眼底暗暗掠过一丝深意:“俞家欠江家一份人情,在下也不过是替上一辈还债而已。”
沉玉点点头:“原来如此宰相特意前来,应该是有事要告诉我吧?”
“在下就喜欢与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通。”俞席衡环顾四周,禁军几乎将寝室翻了个遍,一片狼藉:“为何要放走太子?沉姑娘难道不知,他可是凌王的心腹大患?”
“我只见到一个年满五岁的稚儿,看不见大患在何处。”沉玉的面色略微苍白。仍旧无畏地直视他。
俞席衡笑了:“姑娘果然天真。太子如今仅仅五岁,但是五年、十年后,他肯定会卷土重来,置凌王于死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在下不能容忍有一丁点的变数。”
听罢,沉玉嗤笑道:“五年、十年,还不足以让你们坐稳金銮殿上的那个位置么?宰相大人是想让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