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喧哗,把不少在附近厢房歇息的姑娘和恩客引了出来,向这边探头探脑的。大汉担心影响了红莲院的生意,连忙讨好道:“公子,大爷,我这就让人再收拾一间上房出来,一定让你满意。”
吴汉钟挑眉瞄了他一眼,嗤笑道:“早这么做不就好了上一桌好菜,鲍鱼、燕窝、熊掌,通通给我端上来,大爷有的是钱!”
把脸埋在他胸口的沉玉,笑得不行。没想到吴大哥装起这无理取闹的公子哥儿,还真像。
这菜式一出,大汉苦着脸,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如果给红麽麽知道了,非拆了他们的骨不可!
“大爷,红莲院做的是小本生意,这么些菜肴一时之间让我们哪里去寻”大汉可怜兮兮地赔笑着,吴汉钟冷哼了一声,摆摆手。
“这么点小菜也拿不出手,还说这红莲院是樊城第一花楼,我看也是不过如是。”
大汉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无奈道:“小人这就领公子先到厢房稍作休息,然后去厨房问问。”
“红莲院就跟我家后院似的,哪用得着你来带路本大爷跟你说了,刚才报的菜一个都不能少!”吴汉钟眯着眼,恶狠狠地强调道。
大汉恨不得立即走开,别再伺候这麻烦的公子。连忙点头哈腰,总算把吴汉钟哄住了,转身往红麽麽的房间撒腿就跑。这事他可做不了主,还是得跟麽麽说一声。
又支使了剩下几人去寻些有趣的玩意,等他们一走,吴汉钟急忙放开沉玉,低声道:“快走!”
避开了路上遇到的小厮,两人穿过后院,从小门出了去。胡梓早已等得心焦,一看见沉玉,立马扑了过来,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见她无恙,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你没事就好,那会逃跑的时候,回头见不着你,真是急死人了。”
沉玉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别往心里去,我不是完完整整地还站在你面前嘛。”
吴汉钟亦点头道:“事不宜迟,趁无人发现,我们赶快离开。”
胡同的阴暗处藏了一辆普通的旧马车,吴汉钟先上去换了一身布衣,又迅速把脸上的妆改变了一点。转眼变成了送货的平常百姓,丝毫不见刚刚财大气粗的公子模样。
他在前头赶车,沉玉和胡梓挨在一块,聊上了。她说起被芮国士兵当做壮丁抓进军营,把胡梓吓到了。
“那你岂不是见到了芮国那个将军了?”
“没遇着,”沉玉摇摇头,眨眨眼道:“不过他的男宠,倒是见到了。”
“男宠?”胡梓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怎么可能,传闻江怀闲一向洁身自爱”
“可是那么漂亮的公子,一天到晚在大营里无所事事,除了是男宠,还能干什么?”她歪着头,奇怪地说道:“不过没见江怀闲去找他,最近可能要失宠了。”
胡梓被她说得糊涂了,倒是在意道:“那个漂亮公子,没有欺负你吧?”
“没事,我还摆了他一道,出了口恶气,这会他肯定郁闷得不行。”说完,沉玉禁不住大笑起来,想到美公子那吃瘪的模样,她就乐了。
想也知道那公子被整治得很惨,胡梓摸摸鼻子,无奈道:“你去了芮国兵营,不能传信就罢了。怎么去了花楼,这么晚才找上我们?”
“我逃出兵营就被花楼的人抓住了,怎么可能传消息给你们”沉玉眉头一皱,居然会有人暗地里帮忙找到两人,再告知自己的藏身之处。虽有一番曲折,也算得上是帮忙救出了自己,不过究竟是何人所为?
闻言,胡梓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详细说出来:“破城后,我们就直奔礶山寨。好些锦国的士兵也跟着去,我跟吴大哥易容下山买干粮,顺道打探你的消息,一无所获。前几天有个兄弟在山寨上打下一只雀鸟,腿上绑的纸条里写了你今晚上台表演,到时扮成客人唤你进厢房就行。”
他抿了抿唇,又道:“那种地方,我原本一刻都不想让你呆下去。吴大哥说了,你自有打算,才不敢贸然前来,打乱了你的计划。如今一说,黑头你居然也是一无所知。”
沉玉一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看来有人将我们当做了棋子不管怎么说,这人帮忙救出了我,算是好意,应该不会是敌人。”
胡梓摩拳擦掌,咬牙启齿道:“如果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让这人好看,打得他满地找牙!”
她笑了笑,往外问了一句:“吴大哥,我们这去哪里?”
“既然那人知道你的行踪,又晓得我们藏身在礶山寨,一直没有向芮国泄密,说明此人是友非敌。但那里既已暴露了,在下已经让大伙分批南下,与大军汇合。”吴汉钟回过头,淡笑道。
“跟大军汇合?哪来的大军?”沉玉缩了缩脖子,不知为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胡梓蹙起眉,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怜悯。“黑头,昨儿邯都连下了三道圣旨。两万锦国士兵连夜北上,而领军大将正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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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呢,跟大家拜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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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化身英雄
樊城第一大花楼红莲院被查封烧毁的消息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喜的当然是被红莲院抢走大部分客人的其它花楼,忧的自然是樊城城主陈翔宇。
恩客最多惋惜一声,便欢欢喜喜的到各大花楼继续享乐。可江怀闲不但在红莲院被偷袭,更是失去了沉玉的行踪,陈翔宇罪加一等。原本想借着这次花魁表演讨江怀闲欢心,谁知居然弄巧成拙。
陈翔宇脑筋转得飞快,率先派官兵包围了红莲院,逐一搜查,又将老鸨红麽麽绑入天牢,严刑逼供,把所有罪责都全部推到她身上。
别院的书房里,他恭恭敬敬地把红麽麽的供词呈上。江怀闲美眸不过一扫,冷声开口道:“这人如今在何处?”
“禀将军,红麽麽关押在天牢,小人已经派重兵把守,保证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陈翔宇点头哈腰,见他神色如常,心下暗暗松了口气。若江怀闲将此事迁怒于他,真是得不偿失了。
“本王要你将此人的供词一一复述出来,”江怀闲端着茶盏,垂眸道。
陈翔宇一惊,这供词是师爷按照他的意思所写,大部分是捏造出来的,如何复述?
他哆嗦着,掏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支支吾吾地将供词说了一半,剩下的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只得随口胡乱加了几句
江怀闲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缓缓放下茶盏:“既然红麽麽承认刺客是由她安排的,这沉玉也是她带进红莲院,那刺客的人数?他们彼此联络的方式?为何又早早放走沉玉,而不是与其共谋?”
每多问一句,陈翔宇的头就低下一些,最后几乎要贴在地上。惶恐中,想办法辩解道:“小、小人失职,没问清楚,明日必定把新的供词呈上。”
“不必了,”江怀闲断然拒绝,锦袍一挥,将供词扔到他脚边。“这样推卸责任的供词,不看也罢。如今那红麽麽想必已死在牢中,新的供词只需死人画押。无需明日,今夜就能拼凑出来”
“将军,小人冤枉,这供词都是手下的人送来的,所以”陈翔宇焦急地抬起头,匆忙答道。
“所以你又打算把罪责都推至属下身上?”一道狠戾之色在江怀闲眼底闪过,他微一抬手,身后的小元提剑上前。
“啊——”陈翔宇惨叫着捂着被刺伤的眼睛,满目鲜血,痛得在地上不断打滚。
“本王最讨厌被你这双眼看着,既然有胆量欺瞒本王,就得付出代价。”江怀闲厌恶地瞥了眼底下凄厉嚎叫的人,陈翔宇不顾眼伤,摸索着爬到木案前,叩头道:“将军饶命,小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放心,本王不会杀你。”他摆摆手,小元会意,让人将陈翔宇拖了下去,又命人迅速清理书房地上的鲜血。
房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江怀闲蹙起眉,起身离开。小元连忙跟在身后,听见远处仍在大声叫喊的陈翔宇,不屑地撇撇嘴。若那人不急着求饶,兴许元帅还会送他一刀毙命。而今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久后,阮恒携近日所得的信函,匆匆赶至别院。
“元帅,锦国庆绍帝密令两万大军北上,如今离此地五百里外。”
小元冷哼道,“这个老匹夫,一面派人来合议,一面暗地里调兵遣将!这来使还在我们手上,难道就不怕”
“区区一个棋子,丢弃了又何妨。”江怀闲舒适地半躺在软榻上,低低咳嗽了两声,又问:“此次领军之将为何人?”
闻言,阮恒迟疑道:“庆绍帝下旨任命沉玉为正一品骠骑大将军,统率大军。”
江怀闲一怔,不由坐直身,冷笑道:“沉玉刚刚逃离此地,恐怕尚未看见圣旨,就莫名其妙转身一变为这骠骑大将军可笑,真真可笑。”
薄唇微微勾起,美目一片冰凉。阮恒暗自心惊,拱手道:“元帅,不管如何,庆绍帝此举意在安抚人心。纵使沉玉不作任何举动,只要他一日留在军中,士气必然大增!”
“长史是想本王阻止她回到军中?”眯起眼,江怀闲沉声问道。
“下官以为,在此人尚未回到大军前将其擒获,为上上之策。”阮恒略微思索,恭谨地答道。
“只为抓获一人,可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江怀闲轻叩着软榻的扶手,美眸一转。“加之沉玉生性狡猾,此举犹如大海捞针,倒不如让她平安回去。如今两军兵力相当,本王倒想会一会她。”
知他已决定,阮恒不再多说。提出几点布防之策,便躬身退下。
“主子,锦国的沉玉真是帐下那傻乎乎的阿玉?小的怎么看,都不觉得她有什么大能耐。”小元皱着圆圆的脸,疑惑地问道:“再说,她对小人其实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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