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蹋!”
温声细语地安慰,让沉玉不禁红了眼。自从娘亲去了后,还有谁会对她这般好?
思及此,她埋在大娘的肩头,低声抽泣起来。
“莫怕,婶子会救你的。”牵着沉玉地小手来到角落,她掀开一块木板,露出水缸口大小的洞来:“下面是地窖,原是放谷物地。可惜这两年收成不好,没有盈余,就这样荒废了下去往前走,有面墙榻了个窟窿,足够你钻过去。=君 子 堂 首 发=天亮前沿着小路直走,到时谁也追不上你。”
她又翻出一包红薯,塞在沉玉手里:“婶子屋里只有这么一点口粮,拿去路上吃吧。”
沉玉急忙推了回去:“这可不行,婶子留着吧。我身上还有点碎银,足够吃穿了。”
“这里方圆五十里都是荒郊,哪里来的地方让你花银子。好好拿着,莫不是嫌弃婶子这口粮入不了眼?”大娘装作生气地样子,硬是把包袱又塞回了她怀里。
“婶子,我”她只是想逃离这里,所以才会说谎博取大娘的同情。如今成事,沉玉反倒心里有些难过。
“乖孩子,婶子知道你有苦衷。我们遇着也算有缘,婶子就帮你一回。能不能逃得了,还得看你自己。”大娘慈爱地抚着她鬓角的发丝,低声叹道。
沉玉一怔,老老实实地又跪了下去,真心诚意地磕了头:“多谢你,婶子。”
说罢,手心一把粉末洒开,她扶着倒下的大娘,小心地到了炕上。将身上所有地碎银悉数掏出,包在手帕里放在枕边。拿起桌上的烛火,跳入了地窖之中。
听从大娘的话一路直走,天亮前终是赶到对面的山头。远远看见策马而来地吴汉钟与几名士兵,沉玉皱起眉,她最后还是逃不掉么?
忽感脚下震动,马匹前蹄一起,惊惶地嘶叫与士兵地怒喝交织,却远不及奔腾而来的潮水。转眼间,将小路完全淹没。
沉玉愕然地看着上涨至脚边的海浪,想起大娘所说的话,勾唇笑了起来。看来,她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吴汉钟怔忪一瞬,眼光复杂地望向对岸的人。一尘不染地裙衫如今又乱又脏,好不狼狈。可脸上地笑容,却是那般耀目。
当日沉玉的话犹在耳边,他知道自己入了一个局。若是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但吴汉钟不甘心,亦不愿回头。或许在他地心目中,不能够将仇恨投在爹一生效忠的皇帝身上,只得转开视线,换成了江怀闲。
抑或是,把江怀闲这样的人当做对手,才有继续苟且偷生的念想。纵使那样的人,根本从未将他放在眼内
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变成了这样,连身边相识的人也不放过?
“大人,可要放箭?若是绕路,还能追上!”身后的士兵不明就以,见吴汉钟默然不语,沉声提醒道。
“河道太宽,不过浪费箭罢了。”他看着渐渐走远的人,摇头道:“我们回去吧。”
那士兵一愣,追问道:“难道大人就这样放过那女子?”
吴汉钟一笑:“放过她,或许就是放过我自己”
不让他再这样错下去,变成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否则百年之后,他如何有面目去见黄泉之下的爹爹?
士兵听了,满脸莫名,但既然大人不愿追究,他只得调转马头。但是心里依旧暗暗欢喜,终于不用再伺候人,不必再被支使了
话说沉玉并不知道吴汉钟良心发现,突然放过了自己,依旧不敢放松,急急赶往下一处城镇。因为战事,富人卷走家财,带上妻妾子女就逃往宁国。亦有不少平民百姓拖家带口,避开战乱之地。
她在路上往往遇着这些人,这日行至某地。大路左手面四头骏马拉着的华贵马车,锦衣华服,仆从跟前随后,奉茶递食,好不热闹;右手面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眼睁睁地望着那吃食,只得干吞口水。
同在一地,却是泾渭分明。沉玉感叹之余,也无可奈何。包袱里的红薯早已吃尽。衣裙虽不至破烂,却也脏污得几乎看不出颜色。不用多想,她乖乖地走向右边,寻了块空地坐下。
摸摸酸软的小腿,脚底更是刺痛不已,怕是长了水泡。新鞋看似很好,穿上它走远路根本就是活受罪而已。沉玉灰溜溜地抱着腿叹气,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以后还怎么过活?
瞥了眼对面大口吃肉,点心不断的人,她吞了口唾沫。要不晚上打晕其中一人,把钱财掠走?可是那些护卫看起来不好对付,恐怕还没成事,就得被人抓包,暴打一顿。
干脆在他们的吃食中下药,然后摇身一变,装作过路的赤脚大夫,然后潇洒地送药搭救。这么一来,还不得把她供奉着好好侍候吃喝?
沉玉想得乌目闪闪发光,笑容更是让身边的人为之一寒。
还在白日梦中,突然对面一声尖叫,一名妇人抱着倒下的男童,哭喊起来:“儿啊,我的心肝啊”
刺耳的声音吓得沉玉一个激灵,她光想着,还没下手吧。
不管三七二十一,跳起身,她便匆匆到溪边洗了把脸,整整衣衫,噙着浅笑就抬步走去。
如此机会不好好把握,更待何时?
吴大叔终于想通了,8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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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八十章 惊春之行
怀里揣着为数不少的银两,沉玉又高高兴兴上路了。先前那晕倒的小童,不过是误食了少量的毒草,只好一剂不多的泻药就可以完事。
不到一天,小童就叫嚷着肚子饿了,那家人千恩万谢,原想留下沉玉,一同到别处避祸。虽然随他们走,可要比风餐露宿好多了,让沉玉心动不已。可惜他们想要去的“别处”,却是芮国滴边城。
她身份尴尬,不想自投罗网,又不愿无端累及他们,只好忍痛拒绝。主人家挽留再三,最终赠了一包银两,聊表谢意。
沉玉救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自然是爽快地收下了。
师傅常说,大隐隐于市,她也就没往荒山野岭走,而是沿着大路,朝锦国腹地而行。反正皇帝老儿为了应付芮军,整天焦头烂额。她这样的一个小人物,怕是早已丢到九霄之外去了。
寻了间不大却干净整洁的客栈,要了角落的厢房,舒舒服服地洗了热水澡,换了一身新衣衫。沉玉躺在床上,闻着被褥清新的味道,转眼就睡着了。
特意交代小二不要打扰她,沉玉睡了一下午,看见房内金黄的余晖,这才懒洋洋地起了身。
她担心吴汉钟的手下还认得自己,只好将面上的易容洗掉,重新画上了妆。沉玉的技术比不过吴大哥,若是遇着易容高手,根本就是无所遁形。但瞒住平常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趁着夜色退了房间,身穿男装的沉玉穿过两条街,闻着越发浓厚的胭脂水粉的味道,笑着踏进了其中一间大院内。门口的姑娘柔若无骨地粘在她身上,讨好地娇笑着,小手拉着沉玉就朝里头走。
小声在这姑娘耳边低语几句。Junzitang她媚眼一抛,便施施然带着沉玉去了后院。环顾一周,清幽僻静,沉玉甚是满意:“不错的地方,让你们老鸨来见我吧。”
那姑娘迟疑了一下。抬起水汪汪的大眼:“公子真要住这里?楼上地厢房高枕软褥,不知比此处好上多少”
“无妨。照我的意思去办吧。”沉玉朝她安抚一笑,女子这才应下,转身出了去。
片刻后,一位妇人缓步走向她,双眼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未语先笑:“姑娘,奴家这惊春院可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不知这位麽麽如何称呼?”沉玉拱拱手,面上神色不变。毕竟她从来就没想过,这身打扮能瞒过阅人无数的妓院老鸨。
“姑娘唤奴家一声丽麽麽就好。”
“丽麽麽。”沉玉顺从地唤道。指向后院的木屋,淡笑道:“我想要在这里住下,至于房钱,就用帮院内地姑娘治病来补偿如何?”
“姑娘懂医术?”丽麽麽一怔,原以为是哪家小姐贪玩进来看看,谁知她居然要住下,甚至想帮姑娘们治病。
沉玉垂眸道:“不至于妙手回春。但治愈平常的小病小痛不在话下。”
“姑娘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要治地又是怎样的病?”丽麽麽收了笑。冷冷地问道。
“不瞒麽麽,我也曾在这样的地方呆过。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做皮肉生意?说到底,院内也都是些可怜人罢了。”沉玉吁了口气,轻轻感叹道。
这话挑起了丽麽麽的伤心事,当初她夫家欠了一屁股债,最后把自己卖了这勾栏院。^^首发 君 子 堂 ^^这一呆,便是十年。若不是当家一时兴起救了她,如今早已不在人世,如何还能做了这惊春院的老鸨?
“奴家只问一句,姑娘究竟是什么人?”丽麽麽不得不担心,这女子会给她带来麻烦。
“麽麽请放心,我已是个死人。”沉玉坦然答道,既是死人,自然不会再有麻烦。
听出她地言下之意,丽麽麽挑起眉:“刚好院内有两三个丫头受伤了,奴家留姑娘五日,若能治好,便应了你。”
“好,”见她转身要走,沉玉连忙开口道:“麽麽,那几个受伤的人在哪里?这就带我过去瞧瞧吧。”
既然要留下,就得拿出真本事。晚了一分,很有可能救不回来,她当然要紧张了。
可看在丽麽麽眼里,心底倒是起了几分暖意。平日院内的姑娘病了,只能叫上三流的赤脚郎中,随意开几帖药便算了。能不能痊愈,就得看天意了。
不是不想找真正地大夫,但勾栏院是什么地方,三番四次地去请,不过是自取其辱。对他们嗤之以鼻,甚至恶言相向已是常事。
因而沉玉提出要为院内地人治病时,丽麽麽惊讶之余,也不禁心动。就不知这姑娘的医术,是否跟她说的那样好了。但这份关切之意,已是让她侧目食盒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