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部落的勇士,我会杀了冉罗来祭奠你的英魂的。”
男人还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便听见扑哧一声,紧接着脖子一凉,鲜血一下子喷溅在白茫茫的草地上,他后知后觉的低头一看,只见无数温热的血液从脖子那流淌下来,在被冷风冰冻前被答纳尔吮进了口中。
“你你好残忍。”男人不敢置信他忠心追随的主子是这样无情残忍的人,竟用活人的血取暖,好残忍,可再多的不甘只能化作浓浓的怨恨,瞪大的眼睛渐渐涣散。
奇森等人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看着他如吸血鬼般饮着那浓稠的血液,众人胃里一阵翻搅,特别是那些追随而来的亲兵,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答纳尔为了活命连同胞的血也敢喝,接下来他是不是还要把那人煮了吃,饱餐一顿?
果然,答纳尔喝饱了血,嘴一抹,把那死得不能再死的人扔到亲兵面前,冷酷道:“不要浪费了,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他既然死了就该好好利用才是,牺牲他一个人能给我们活下去的希望,我们会永远记住他的。”
一行人逃了半个月,连口热汤都没喝过,看见那温热的鲜血往外流淌,将冰雪染成一片凄红,一个忍受不住蛊惑的亲兵扑了上去,有一就有二,不过片刻,那尸体上便绽开了无数伤口,开出一朵朵血腥残忍的恶花。
答纳尔看着众人争先恐后,仿佛一群争夺鱼饵的鱼群,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奇森在一旁看着,只是觉得有些小小的意外罢了,只是答纳尔跟他的父亲克巴斯一样凶残,日后当了首领只怕不会善待他们,不过既然都决定跟随他了,不管如何都要帮助他回到部落,不然两边不讨好他该如何带领他的家族走下去?
可怜的奇森还不知道在闵嵇的怒火下,萨奇家族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一行人饱餐一顿,正要抓紧时间逃命,这时却忽然传来一声轰隆隆的马蹄声,所有人脸色一白,哀呼道:“完了完了,是冉罗的追兵追来了。”
奇森一皱眉,赶紧招呼众人逃命,一边咬牙切齿道:“真是晦气!冉罗怎么这么快就摆脱那一阵风雪了?居然还追上来了!真是可恶!”
答纳尔坐上队伍中唯一一匹没有杀来吃掉的马,着急道:“快走!快走!不能让冉罗抓到我!”
马儿日日食不果腹早就蔫了,可有答纳尔催促,再加上马儿的脚程本就比人快,不过一下子便跑出去了好远,奇森一边跑,一边咬牙切齿,答纳尔还是这么自私!扔下一群亲兵自己逃命,就算他能活下来又能支撑多久?这个自私自利的蠢东西!
神色萎靡的亲兵看着答纳尔自私的举动心都凉了半截,在心力不济的情况下,身后轰隆隆的马蹄声很快就追了上来,奇森听着那近在咫尺的马蹄声,只觉得那是死神的呼唤,忙吼道:“快快!不要被他们抓住了!快点跑啊!”
疲惫的逃兵终究跑不过精神奕奕的骏马,神骏的骑兵一下子追了上来,将一群人团团围住,狂妄得不可一世的奇森在连日的疲于奔命下显得落魄又狼狈,见着骑兵追上来将他们包围得密不透风,心头掠过一丝绝望。
“答纳尔可在?”高高坐在骏马上的威武汉子梭巡了一圈,没看见这里边有个像模像样的领导者,这光头大汉看着挺有气势,但跟资料上的年龄相貌都不符,肯定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奇森眼里闪过一丝奇怪之色,这些骑兵不认识答纳尔?不对啊,如果是部落里的人只要一眼就知道答纳尔不在这里了,他们怎么还这样问,难道他们不是部落里的人?
奇森抬头打量了这一支骑兵,刚才情急,根本没有仔细观察,现在这一看才发现他们虽威武不凡,可面孔不若部落里的人那般五官立体,他们面庞大多清秀,而且话也说得不太利索,是中原人!
奇森心头一跳,中原人找答纳尔做什么?难道冉罗还跟中原人勾结来取答纳尔性命?
领头的男子见奇森眼里精光闪烁,忙哼道:“我们不是来杀他的,算你们运气好,有贵人愿意帮你们一把,他人现在在哪里?快把他喊出来。”
听见不是来杀人的,奇森心里松了口气,可这个贵人是谁?部落一向仇视汉人,答纳尔是不可能跟汉人有这么亲密的关系的,这个从天而降说要帮他们一把的骑兵究竟可不可信?
不怪奇森怀疑,任谁在走投无路时突然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都会有些不敢相信。
“哼,一群走投无路的丧家之犬,有人愿意相帮还犹犹豫豫,你们以为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能被别人觊觎的,你们想死就留在这里吧,我们走。”男子不屑的撇撇嘴,振臂一呼,马头一调转就要原路返回。
奇森被讽刺得脸色涨红,气血怒涌,可对方说的没错,他们全身上下只有命最值钱了,他们若是要的话一个照面就能把他们的命全部收割,何必费这么多口舌,眼见骑兵要走,他忙道:“诸位等等,是我们的错,实在是被连日的追兵追怕了,希望你们不要见怪,既然有贵人帮我们,我们怎么能辜负他的一片好意?刚才诸位来势汹汹,我们以为是部落的追兵追过来了,便让答纳尔先走了,他应该就在前边,可他骑着马我们追不上他,就劳烦诸位英雄了。”
奇森从未这般低声下气过,还是跟一个他所不耻的汉人,但情势所逼,现在这队骑兵是他们的救命稻草,别说两族有恩怨,就是杀父仇人也可以暂时放下仇恨,活命要紧。
见奇森等人低头认错,骑兵们对视了一眼,很是解气,慢悠悠的踢着马腹往前追去,继续讽刺道:“什么顺位继承人,被一个私生子逼成这样,可见本事也不怎样嘛。”
奇森一行人脸色涨红,却是敢怒不敢言,不过心里都自信英勇的答纳尔一定会把这个场子找回来的。
然而当凛凛骑兵追上答纳尔时,只看见了一匹半死不活的马和一个在冰窟窿里扑腾的狼狈男人,骑兵们哄然大笑,把奇森一行人笑得头也抬不起来,人人脸色怒红,从未有这一刻般丢脸过。
得知派出去追杀的骑兵被风雪所困,闵嵇来到路扎尔的营帐想派他去营救,掀开帐帘却并未发现里边有人,正想转身离去却在看见桌上一堆换下的衣衫下压着一封皱巴巴的信时,眉头一蹙。
路扎尔天性乐观,根本不可能会留着信件感伤,且亲人又近在纳西里草原,不可能会有人给他写信,想起他跟乌木托经常跟中原那边的线人联系,闵嵇心头一动,走过去抽出了那封信。
本想看看上边的署名,如果是路扎尔的就重新放回去,可没想到那上边竟明明白白写着‘闵嵇’二字,会这样叫他的只有苏卿一个!
闵嵇心头一热,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滚烫的思念胀满了他的心头,这几个月他没有跟苏卿联系,不仅是因为局势动荡不方便传信,更因为他怕只要一联系了,他就会心软,心软得什么都不顾的奔回她身边,所以才狠下心来日日饱受思念折磨也不敢跟她联系,前几天送出信后,他便一直等着她的回音,在看见这熟悉的两个字时,他才知道他究竟有多想她,多想回到她身边。
可当一切的炙热一切的欣喜在看见信中内容时,全部化为了冰冷。
路扎尔正从外边回来,看见他手里拿着封信,心头一个咯噔,暗叫不好,急忙解释道:“那个,冉罗,我”
“这信,是什么时候收到的?”闵嵇没有转身,但路扎尔却更加害怕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闵嵇,他知道他会生气,可好歹发一下火或打他两拳也好过这副冷静得可怕的样子啊。
“有,有两个月了”路扎尔有些心虚的道。
闵嵇浑身一震,手掌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浑身充斥着一股风雨欲来的狂暴气息。
路扎尔看得心惊肉跳,“冉罗,我不是故意不给你的,那个时候你还在穆塔尔家族,我啊——!”闵嵇一回头,忽然挥掌狠狠击在他的胸口上,砰的一声,路扎尔被打飞出了营帐,直直撞倒了营帐外三四个巡逻的守兵才停了下来。
守兵们被飞出来的路扎尔压得哎哟直叫,而路扎尔即便有人肉垫子,可闵嵇这一拳也将他打成了重伤,他滚落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惨白。
守兵们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路扎尔和冉罗的感情不是挺好的吗?他为什么要出手伤人。
就是因为关系好,闵嵇才只是把他打成重伤而已,见路扎尔跌倒在地迟迟起不来,闵嵇冷眼一扫,大步离去。
路扎尔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看着闵嵇的背影,道:“你,你不要冲动,不要回,回”话还未说完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守兵们赶紧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见还有气,忙七手八脚的把他抬进营帐里。
乌木托听见闵嵇跟路扎尔大打出手的事,心里吃惊,急忙去看了路扎尔,见他还是昏迷不醒,又来营帐这儿找闵嵇,见他一个人呆在黑暗的营帐中,空气有些冷沉,便道:“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怎么把路扎尔打成那样?他那身板不如你我的结实,这一下估计要躺大半个月呢。”
闵嵇怀里环抱着猫,手心紧紧攥着苏卿给他的玉佩,那力道紧得手背青筋骤跳,手心中的玉佩却依旧闪烁着琉璃华翠的光,没有损坏半分。
乌木托明显感觉到闵嵇有古怪,像在压抑着什么似的,能让他这样的多半是那个姓苏的女人了,心里猜到路扎尔受伤可能也是因为这事,他是想回去吧?可是克巴斯刚死,答纳尔潜逃,部落民众人心涣散,正是需要他在这里凝聚人心的时候,他要是走了谁来主持大局?
“他醒了之后,立刻去给我抓一个人。”沉默已久的闵嵇忽然开口,但这一股暗沉嘶哑的声音,莫名的让人背后发凉。
乌木托见他没嚷着要回定州,心里安定了不少,拍着胸口道:“我去吧,你要抓什么人?只要你肯留在这里,天皇老子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