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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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一夜听风雨-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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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骑着马从这头奔跑到另一边,又从另一边绕回来,马是百里挑一的俊马,人是万中无一的飒爽英姿。胤禄拍着手大声说:“十三哥你真了不起!我也要骑马,我也要骑马!”胤祥开怀大笑,朗声说:“好啊,来试试能不能上马!”轻夹马腹命马儿急速地冲了过来。悠然和胤礼眼看着马蹄扬得高高的就要冲自已落下来,胤祥一拉缰绳,俊马如乖顺的小绵羊般收了势子静静停在原地,然后利落地跳下马来手抚额头叹了口气说:“唉!这马还算听话,好歹没有吓着母妃和十七弟!”眼睛却从指缝间偷偷瞧悠然的神色。嘴角噙着一抹自得的笑意。

小十七撇着嘴,泪珠在眼眶里滚了又滚终是没有落下来。悠然也叹了口气说:“咱们还算走运,好歹没有让小十三犯下大错!”口气与方才胤祥调侃的语气一模一样。十三收起笑意乖乖行了礼说:“是胤祥莽撞了!”小十七鼓着腮帮对胤禄小声嘀咕:“十六哥,你不要学骑马了!万一没有拉住马撞到别人怎么办?”然后像个小大人一样皱起眉头续道:“马儿这么高,十三哥都差点撞着咱们,你比十三哥小那么多,一定拉不住的!”

悠然小心拭了小十七被吓出来的冷汗,柔声说:“胤礼是个乖孩子!懂得考虑后果!懂得凡事三思而后行才好!”回头对胤祥郑重的说:“你也要记得这句话才是。”胤祥从未见过她这样严肃的态度,心想莫非真的吓倒她惹她恼了?连忙小心地陪了不是:“母妃,胤祥记得了,下次再不会这般不分轻重,请您放心!”悠然暗自叹了口气再不多说,吩咐道:“皇上他们也该回了,你去迎吧!”胤祥牵着马领命去了。

皇帝携太子回时已是入夜时分。行至院中,就看到点亮寂静地黑夜的橘色烛光,悠然托腮坐在窗下,听小十七脆生生地背诵《论语》:“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曾子曰,吾曰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窗上映着一抹剪影,透过碧纱似乎可以看到她脸上清浅的笑意。

皇帝负手而立,原本冷峻威严的轮廓在夜色里显得温暖又柔和。太子在他身后垂手站着,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底暗沉沉的,唇角却微微翘起,心思深沉难辨。

站了约莫一柱香功夫,听到小十六端起兄长架子故作老气横秋状问:“嗯,倒是背得极熟!那你可知其中意思?”小十七应:“不知道,正要请母妃教我!”却听她轻轻笑道:“不过是些做人的大道理罢了,待你长大以后自然就会明白,若定要明经释义,回了京城也有饱读诗书的先生教导。如今难得出来走走,就把这些暂且放下,好生看看这天下之大河山之美才是,胤禄,你以为呢?”

胤禄绕过桌子挨着悠然笑嘻嘻地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呵呵!”然后拉着她的衣袖扭皮糖般撒娇:“好母妃,您替我们向皇阿玛求求情,这一路上就别让老夫子跟着唠叼了吧?”小十七也贴上来抢着说:“是啊是啊,夫子日日让我们背书,和宫里头简直没有差别,真的好闷哦!好母妃,我知道您最疼我们最体谅我们了”

皇帝在外头清咳一声进房,太子犹豫片刻终是跟了进去。两个小的见皇父板着脸神色严肃,乖乖松开揪着的衣袖连忙打了个千儿:“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给太子哥哥请安!”皇帝似笑非笑,绕着两个走了两圈,说:“安。方才朕听着胤礼这《论语》背得不错,嗯,有进益了!”

两个小的半跪在地上一听这话,便心呼不妙,小心翼翼往中间挪了挪,头碰着头不敢应声。胤禄梳得整整齐齐的发辫从肩上滑落到前面,发梢拖在地上一抖一抖像不安分的毛毛虫。左手悄悄勾住胤礼的手指,身体往前扭了扭,打算让弟弟躲在身后。屋里里极静,似乎可以听见秋风穿过树林秋叶落在屋顶的声音。

悠然走上前将小十六的发辫拂到身后,太子站在灯影处静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对着胤禄胤礼安抚的笑意;然后盈盈起身移步内室端了热茶出来,柔声说:“皇上,太子,请用茶。这是玉皇顶上才有的青松雾,此茶需用泰山脚下的玉泉水泡制方能出其中真味,别处却是难得。”

皇帝接过茶抿了抿满意地说:“嗯!确是好茶!”转头对太子说:“保成,试试这茶!咱们大清的江山处处有锦绣,处处隐有妙处,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若是不亲来泰山,又哪里得饮这绝妙好茶!”太子双手接过悠然递过的茶杯正微微失神,闻言连忙端茶嗅了嗅,口中笑道:“是,皇阿玛说得对!只是再绝妙的茶也要知茶懂茶地人妙手烹制啊!”皇帝开怀一笑转头对小十六说:“起来吧!莫非还想赖在这儿饮你母妃的好茶?”

过了数日,圣驾启程前往德州,出发时太子仍是骑马伴在御辇一侧,能听见车辇中隐隐的细语声。行至半途已近黄昏,皇帝掀开车帘询问太子:“此去德州还需多久?”透过撩起的车帘可以看见垂首看书的悠然,几点艳色在雪白的颈脖上若隐若现。太子愣了愣恭声应道:“再行一日即可到达,今夜需暂歇于前方小镇。”皇帝唔了声待要放下帘子,却瞥见太子脸色苍白神色不定,温声问道:“太子可是身体不适?”

太子恍惚应了一声惊见皇帝问话,连忙回道:“儿子无碍。谢皇阿玛关心。”皇帝见他额上汗津津的,伸手一探却是触手冰凉,催促着赶至驻扎的小镇即刻宣随行太医诊治。

太医只说并无大碍,只是风寒入侵邪风入体,开了一剂方子交给随行从人,说饮过几剂即中康复。却未想到,第二日启行时,太子已是无法上马。皇帝连忙召了车驾急速赶到德州。

行至德州,皇太子已卧病不起,皇帝忧心不已,传谕回京命索额图赶赴德州侍疾,圣驾先行回銮。太子与索额图留居月余,皇太子病愈回京。

回宫

回到京城时正是冬至日,四九城里的旗人为了消灾祈福。于五更时分就请了本家嫡亲姑表及挚友齐聚庭院席地而坐,矮桌上供着牌位,杀猪祭天祭“祖宗杆子”,围坐同吃白肉。皇帝入宫换了袍服即刻前往天坛行祭天大典;胤禄胤礼行过礼后便急急回到额娘身边。同行的紫墨因着终于回家而欢喜的叹息。

听风阁很宁静。悠然梳洗沐浴后懒懒的倚在榻上听舒眉回话:宜妃生辰随礼,太后赏赐入库,阿哥们送了生辰贺礼,诸如此类的琐碎小事。悠然微合了眼睛全不放在心上,一会儿功夫竟睡着了去。紫墨轻手轻脚替她搭了厚毯子,拉着舒眉退到门外,低低地说:“你方才为何不告诉格格?”

舒眉回头看看一动不动的悠然,轻轻叹了口气:“格格才从外头回来,今儿又是冬至,我不想主子不欢喜!”紫墨冷笑一声:“哼!莫非过了今日再说给她听,她就会欢喜么?”舒眉打断她的话略略提了声音说:“主子大度贤德,这样的喜事也会为万岁爷高兴呢!”见紫墨冷冷看着她,眼里冰寒得吓人,连忙拉着她的手小声说:“紫墨姐姐,咱们的心都是一样的,主子那样好的人谁又不会心疼?可是你想想,这十九阿哥是九月里生的,先前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按理她没有必要捂着这个消息呀!再说就凭襄贵人能瞒得这样紧这样好?这里头定有咱们不知道的来由!”

紫墨冷静下来细细思量,又问:“连宜主子那边也没听到风声?”舒眉点点头,犹豫半晌迟疑地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话:“前些日子有人说勤贵人和密贵人生得像姐妹!”紫墨眉头一皱正要说话,瞥见悠然身上的毯子滑落下来,快步走去替她盖了,却发现她睁着双眼出神,不知醒了多久。

舒眉也进来了,见她清亮的目光转向自己,心里有些惊慌,强笑道:“格格醒啦?要是还觉得倦就到床上去歇着吧。”悠然垂下眼睫轻声问:“十九阿哥弥月,你可随了礼去?”舒眉愣了片刻回道:“随了,跟十八阿哥一样,也是一对儿金手镯,一只赤金长命锁。”悠然转头望着窗外没有说话。眼前的梅花稀稀落落的开着,团团积雪压在枝头摇摇欲坠,寒风夹着细细的雪珠子扑面吹过来,冷浸浸地漫至全身。

阡陌一掀帘子进来说:“宜主子、安主子、勤主子前来请安!”顿了顿接着小声说:“还有襄主子抱了十九阿哥一同来了。”悠然似未听见径自望着虬结的梅树出神。紫墨和舒眉对望一眼,吩咐阡陌:“就说主子旅途劳累,这会子正歇着尚未起身呢,改日再请几位主子。”

悠然这才开口:“请几位主子暖阁稍坐,我随后就到。”阡陌领命而去,舒眉张张嘴待要说些什么,终是未能说出口,拿了大衣裳给她披了屈膝行了礼退到一旁。

宜妃一见了悠然就迎上来握着她的手笑着说:“好妹妹,你总算回来了。”几人见过礼后,悠然打趣道:“宜姐姐这般想念所为哪般?莫非是想着我的好茶?”宜妃苦笑道:“若有闲功夫,我倒想饮妹妹的好茶。”

安嫔斜睨了一眼坐在下首的襄贵人高氏接口道:“贵妃姐姐有所不知,长春宫里添了新人,新人又添小阿哥,太后委了宜姐姐说要妥当照料,这两个月下来宜姐姐忙得是脚不沾地,还生怕怠慢了新贵人!贵妃姐姐是咱们的主心骨,咱们都盼着你回来呢!”悠然淡淡笑道:“原来是盼我回来瞧新贵人的!”

高氏是汉军包衣,模样却生得和满蒙女子有几分相似,身材高挑婀娜,明眸皓齿,脸宠圆润饱满,皎皎如明月。她一个人坐在右首不敢随意搭话,嬷嬷抱着一个小襁褓低眉顺目地站在她身后。

悠然看了看高氏问:“你是个有福气的。小阿哥可取了名字?”高氏连忙站起身来回话:“回贵妃姐姐的话,皇上赐了名字,叫胤禝。”悠然点点头说:“好名字。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瞧瞧。”高氏从嬷嬷手里接过亲自抱了走到悠然近前。那孩子睡得香甜,小脸红扑扑的,粉团儿似的,嫣红的小嘴在睡梦中嘟着。悠然唇边漾起一丝笑意,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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