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如此详细,以致于萧阑都听出其中的不寻常来。
“我们到的那一天,已经是傍晚了,所以大家商量着,决定先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再进森林,附近几户人家都很热情,我们几个住在虎子家,其余的人分散着住在其他家。”
“那会儿都快十月了,晚上比较冷,大家也都累了,很早就睡下,结果第二天集合的时候,就发现少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半夜去屋外解手,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
贺爸爸叹了口气:“当时我们也没想太多,搜索了一番都没找到人,以为他是迷路误入森林里去了,就留下一个人随时联系,其他人都进了林子,虎子家的人再三告诫我们别走太深,说在森林里什么怪事都有,但我们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拗不过我们,就让虎子陪我们一起进去。”
“结果进了林子没多久,就碰上大雾,人走散了一批,指南针莫名其妙也失灵了,大家都在原地打转,这时候虎子就让我们往回走,别再向前了,说这是林子不欢迎我们的征兆,不过当时没人信这个邪,再说还要找到那个失踪的人,就继续往里走,结果还真就出事了。”
“按照虎子的印象,如果往前走,就要再走很久,才会有一处斜坡,结果我们才刚走了十来分钟,前面就有两个人闷声不响就不见了,后来虎子去查看回来,脸色都变了,说前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一片悬崖,四周被大雾笼罩着,也看不见到底有多深,那两个人一定是掉下去了,他一边说,一边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带错路,因为他从小就生长在这里,对森林外围还是比较熟悉的。”
“野外考察勘探,什么危险没有碰到过,但这事确实有点古怪,大家这才觉得害怕,想退回去,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发现了一种很奇怪的树。”
“照理说,北疆属于亚寒带针叶林带,如云杉、冷杉等,树叶应该偏细长的,但是我们看到的那棵树,叶子不仅宽阔硕大,几乎跟常绿阔叶林的植被差不多。然而事实是,我们确实看到了一棵本不该生长在这里的树木。”
“那棵树大概有三米来高,树干需要两人合抱才能围住,上面结了两三个果实,每个都有人的脑袋那么大,上面凹凸不平,沉甸甸地垂下来,伸手就能够着。大家对这棵树都很感兴趣,纷纷凑过去观察,结果发现,那些果实 上面的凹凸花纹,其实很像人脸的五官,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部位都对上了,看上去很奇怪,当时就有人提出要摘一个回去研究。”
“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他先了一步,结果他的手刚碰到树,突然就起了大雾,雾气比之前还要大,几乎把每个人都裹住,别说看到旁边的人,一低头连自己的肩膀都看不见。”
“我喊了几声,但都没有人回答,又足足过了三五分钟,雾气才稀薄一些,也能看见其他人了,每个人都说自己刚才大声呼喊,但就是听不见别人的回音。直到清点人数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刚才那个去摘果子的人也不见了。”
他苦笑一声:“谁也不相信他是被那棵树吞噬了,但是当时周围大雾弥漫,那个人也不可能跑出多远,怎么就突然凭空消失了?”
“虎子吓得不轻,连说我们是触怒了森林里的神明,让我们赶紧回去,再找下去,怕是有更多的人要失踪。”
“大家找不到人,又跟着虎子在那里转了两天,才终于出了那片林子。”
萧阑问:“后来还有让人再进去找过吗?”
贺爸爸点头:“后来又进了两次,一次是我们自己,特地找了个晴朗的日子,让一个当地人带进去,结果又是迷路,无功而返,还有一次是报告上面之后,县政府派了个搜救队过来,也进去过一回,结果又少了个人。后来有当地老人说,这片森林的内部是不断变化的,并不是时时危险,但也并不安全。”
不断变化?萧阑头顶冒出无数问号,无法想象偌大一座原始森林和罗布泊海子一样移动的情景。
“根据你们所说的,加上照片上,应该就是四川北部,日则沟深处的那片原始森林,如果真有这种植物,那意味着那片森林也是存在许多危险的,所以还是不要去的好。”和爸爸好心劝阻。
萧阑挠头傻笑,那里有小白,还有刘教授他们,自己是不可能不去的。
贺渊轻描淡写:“你就不用担心了。”
送走活宝一样的贺家二老,萧阑嘿嘿笑道:“小黑,你真的不是在路边捡的?”
贺渊睇了他一眼:“你上辈子也这么问过。”
“我记得那年下了很大的雪,你刚满五岁,站在屋檐下回身,像个雪娃娃,还一脸认真严肃地问我,自己是不是在路边捡的。”他眼里多了点笑意。
萧阑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茬,当时自己才多大啊。
“那你咋回答的?”
“我说,是,结果你开始哇哇大哭,从早上哭到晚上,雪停了你的哭声还没停。”
缺心眼的某人丝毫没有觉得难为情:“那说明阿毛是有家传的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阿毛,你说是吧?”
“ 叽叽!”阿毛欢快地扑上来使劲蹭,最近它在那个成天有小人儿唱歌跳舞的小盒子里学到一招,大人们总喜欢逮着机会就亲嘴,阿毛表示自己好奇很久了,实验对象就在眼前。
毛绒绒的身体跳到萧阑肩膀上,踮起爪子往上跳,努力想一亲芳泽。
热乎乎的小舌头还没碰到对方的脸颊就已经被人拎起来,呈三百六十度无限循环地飞出去,正好压在好梦正酣的小猫尾巴上,猫喵的一声炸毛跳起来,追着阿毛一顿穷追猛打。
就在这时,萧阑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来一看,居然是陈白的来电。
76、第 76 章 。。。
萧阑想也不想按下接听键,又按了扩音键。
“小白?”
电话那头并没有人回答,只传来一阵间断的闷响。
他又喊了几声。
贺渊伸手,把电话挂断。
一分钟后,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依然是熟悉的号码。
接起电话,还是一样的敲打声。
声音沉闷缓慢却有节奏。
在铺设地下光纤的时候,往往需要先敲碎原来的路面,架设好设施,再重新封上,现在这种声响,就像有人拿着锤子在敲柏油路一样。
两人听了半晌,都听不出什么名堂。
既不是在演奏音乐,更不是所谓的摩斯密码或其他通用密码,节奏虽然很均匀,但并没有实际含义。
如此反复几次,这边挂断,那边就打,却也一直没人说话。
最后一次的时候,萧阑没再挂断,电话那一头也没有挂,足足在几个小时后,电话才因为手机电池不足而自动挂断。
换了块电池,萧阑拿起电话又拨回去,这回终于有人声了,却是死板的系统提示。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小黑……”'
话未落音,电话又响起,居然还是那个号码。
事情过于诡异,以致于没心没肺的萧阑也莫名觉得有股寒意一路从脊柱窜流而下。
贺渊面无表情地按下接听键。
依旧是一模一样的捶打声。
甚至连节奏也没变过。
如果他们不去管它,也许这个电话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手机再次没电。
但是贺渊直接挂断,关机。
屋里恢复宁静,此时还是大白天,阳光透过窗帘铺洒到沙发上,暖洋洋地令人昏昏欲睡,然而两人却都沉默下来,只有夫诸努力想往大人膝盖上爬,一边发出叽叽的叫声。
萧阑弯腰把它捡到怀里顺毛,阿毛幸福地翻滚了下,然后打起盹,浑然没有察觉大人们的凝重心情。
“小黑,我担心小白和刘教授他们。”萧阑可怜兮兮地瞅他。
“你的腿没事了?”贺渊挑眉。
“健步如飞,八百米有点勉强,四百米绝对没问题。”萧阑嬉皮笑脸,实际上并没有完全痊愈,但这段时间以来休息得不错,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贺渊点点头:“那准备一下,这两天就出发。”
这么容易就过关了?某人准备了一箩筐的说辞活生生胎死腹中,话唠爱好没能发挥出来,郁闷之极。
到原始森林那种地方,不知名的蚊虫蛇蚁是很多的,如果被咬之后没有及时抹药,很有可能引发痢疾等疾病,所以除了带上常用药品之外,还要穿上长衫长裤。
除此之外,狼眼手电,瑞士军刀等也是必需品,萧阑甚至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支沙漠之鹰,跟着满满一袋干粮和水一起塞入背包。阿毛一离开大人就叽叽叫个没完,完全没有生存能力,所以也是必须携带品。
有了枪支和小动物,他们就不可能坐飞机,而只能选择火车。
五月初三,这是个好日子。
萧阑拿着红笔在黄历上“宜出行”三个字上画了个大圈,高高兴兴地带着冰山和宠物踏上拯救公主,哦不,是寻找老师和同学的旅程。
九寨沟旁边挨着一片广袤无际的原始森林,森林的其中一个入口就是从日则沟顶端的尽头处进去,所以萧阑他们的目的地就是九寨沟。
九寨沟旁边有个小镇,叫贡布,跟柬埔寨的一个城市同名,但它在藏语里却相当于守护神的意思,从这里有一条捷径可以直接进入山里,贺家两老在多年前曾经听人说起过,但由于这个镇实在太小,连地图上也没有标识,两人下了火车之后,兜兜转转一大圈,才终于找到这颗镶嵌在原始森林边缘上的明珠,贡布小镇。
贡布小镇确实很小,全镇人口只有几百户人家,相当于一千来号人的一个大村庄,与世隔绝,民风淳朴,在这里几乎看不见任何市侩的气息,人们的生活节奏缓慢而悠闲,唯一与外界连接的一个很小的汽车站,每周定点开往离此有几十公里路程的县城。
萧阑他们到的那天,正巧赶上小镇的汽车站发车,所以几乎没无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