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还得谢谢你的照顾。对了,你叫肖……肖什么来着?”
“……肖白图……”
花礼颤抖了下,接着他直起背部缓缓的将杯子放回桌面,嘴角还挂着奶渍。肖白只见他咳了声,像在极力忍着什么似的开口说:
“嗯,呵呵……我可以问问你这个名字来源么?”
肖白规规矩矩的将手搁于身侧:“其实我以前叫肖白,是我妈妈跟爸爸的姓氏的合称。后来上学时老有人给我取外号,说这名字喊起来像条小狗……于是,我爸就在后面加了个图字,是奋发图强的意思。”
花礼终于忍不住了,哈哈笑起来:
“哈哈……肖白图不是更适合取外号吗,哈哈。”
肖白看了眼笑得欢快的花礼,垂下头表情更加阴霾……
过了片刻,花礼终于止住笑声,拍了拍男人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
“呵呵,其实还好,你爸没给你取除图之外的字……比如肖白发,肖白奋……呵呵呵~”
肖白这回看都不看他了,表情幽怨的拿起吐司狠狠咬了一口。
“咳咳,抱歉,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不过你的名字实在是很特别,也……呃……很可爱。”
这家餐厅的奶油吐司很有名气。外表炸的金黄酥脆里头的奶油也不油腻,店长又颇有心思的做成了各种招人喜爱的卡通形状,即使卡路里很高也颇得年轻女性的喜爱。
不过,在肖白看来这东西吃起来干巴巴的,还不如街角那一块三个的香菇青菜包。他使劲咽了咽才把它们吞了下去,此时花礼正坐在他对面翘着腿拿着牙签剔牙。
肖白抬头看了他一眼,迅速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你明明就不是冯定,为什么要那么说……?”
花礼一怔,嘴角一挑眼皮一掀: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冯定?”
对面的男人突然激动的将手中的茶杯用力的往桌上一放,碰的一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兀。
“对,对不起……”肖白红着脸,刚才的如昙花一现的气势也慢慢的消弭下去。半响后,他才才又重新抬起头小声小得跟蚊子一样:
“我有仔细认真的读冯定每一篇发表的文章。他、他应该是个严谨而又细心的人。”说罢又瞥了眼笑嘻嘻的花礼,意思是: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哦——我明白了。”花礼忽的凑到肖白面前,凝视着他茶色的眼珠一字一顿道:
“你是他的粉丝吧?”
男人显得有点窘迫,朝后退了退:“我也只平时看看……其中很多东西都不懂的。”
冯定出道以来曾写过两本关于当代中国经济的书,其中充满了大量的专业术语,若非是对金融学有一定了解研究的人,读来就跟天书没什么两样。在这点上,花礼还经常讽刺他故弄玄虚。
花礼退开来靠到椅背上摇摇头:
“那种深奥的东西,我也不懂的。”
接着他又略带挑逗意味的暧昧一笑:
“不过呢——俗话说,术业有专攻。”
肖白没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花礼也不多加解释,微微一笑:“我叫花礼,礼貌的礼哦。”
“怎么,不相信?哎——好吧。(以下请想象成说书)我叫花礼,平平凡凡普通老百姓。前段日子将攒下的钱投到股票中,却怎么料想到辛苦汗水打了水漂,无奈债主上门,走投无路,还请公子——收留在下!”
肖白阴霾着表情将信将疑的看着花礼,片刻后低头掏口袋。
“你做什么?”
肖白边掏边说:“钱我待会还你,你等下跟我去银行。”
花礼吸了吸鼻子,声音抖动:“你……你这个没良心的!”
肖白横眼过去。
花礼楚楚可怜:“我没地方去……”
肖白住的地方是个有着几十年历史的小区,生活悠闲民风淳朴,绿化不错但设施一般。
小区某栋一门的六楼就是肖白所租用的房子,两室一厅,不大,但对一个单身汉来说却绰绰有余了。
肖白黑着脸领着花礼重新踏入家门。
一进屋花礼就开始左右打量。
“哟,布置得不错,挺温馨的。”肖白拿出茶壶,准备倒水。
“像个单身女人住的地方。”
肖白拿壶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花礼看完这边,绕过去走到另一间房子。
这间屋子连着阳台,面积不大。左边的整面墙都被书柜覆盖,靠近窗台的地方是张模样陈旧的桌子,上头堆着一叠叠书。花礼走近,抽出其中某本,书皮上赫然印着两个黑体大字——冯定,花礼手一抖将书丢了回去。
就在他转身间赫然注意到:房间的右下角灰暗的角落处放着架立式钢琴。主人很用心的用酱色的格子布将它整个罩了起来,钢琴上头放了些相框。
花礼走近了几步:中间最大的相框中站这个有点呆的小男孩,鼻子上还挂着两条鼻涕。而紧靠着在小男孩右边的是个有如瀑布般长发含着微笑的美丽女人;而他左边站了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他正温柔的凝视着女子,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容。
“那是我的妈妈和爸爸。”
花礼回头就见肖白站站在门边,似乎陷入美好的记忆中脸上带着温柔的表情。
“这架钢琴就是她留下来的。”
花礼摸摸下巴:“妈妈也是个大美人啊。”
肖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比较像我爸爸。”
花礼将视线移到左边稍微小一点的相框,里头是两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左边的男孩低着头,稚嫩的脸上带着腼腆的微笑。站在右边的男孩伸手揽住左边男孩的肩,一脸的阳光,笑得极其张狂。
“那个……就是阿平,我们是高中同班同学。”肖白说着说着脸上露出羞涩的微笑。
花礼看着男人,就有点想要欺负他的欲望。于是故意调侃道:
“我看也不怎么样嘛。”
“谁、谁说的!阿平很好的,人帅,工作能力也很强……还有他很会照顾人的。”
“哦?”
“高中时我很自闭,是阿平鼓励我一点点走出来……如果没有他,或许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他对我很重要。”
花礼明白了,这兔子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相当的护短。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花礼眨眨眼睛故意凑了过去。
肖白一愣,立马躲闪开:
“我、我不知道……”
花礼故意压低声音,在肖白脖间轻轻蹭着:“你看今夜月色这么美,又只有我们俩,不如……”
“不、不行……”肖白下意识的挣扎。
花礼往前逼近一步,将人困在自己的手臂间,软绵绵的贴了上去:
“那晚明明很热情的……”
“那是意外!”
花礼看着肖白一张脸都憋得通红,笑着退开去。
“呵呵呵呵,你真可爱~”
“……”
“逗你玩的~呵呵。”
“……我去做饭……”说罢转身欲走。花礼一把抓住他手腕,笑眯眯的说:
“别生气,来,我弹琴给你听。”
接着就掀开琴盖。他有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从肖白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瞧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带笑的嘴唇,落肩的长发。而此时,屋内暖黄的灯光洒在他身旁,带着一圈浅浅的光晕。时间静止,时光也为他止住了流逝的脚步,整个场景美得如同一幅浓郁的油画。
肖白就这样看呆了。
他轻轻的将手指放上黑白相间的琴键,缓缓的按了下去。肖白屏住了呼吸……
“dodososolalaso;fafamimireredo~”
花礼甩了甩长发,一首曲子弹的洋洋洒洒。
“……你这弹的是什么?”
“钢琴入门金曲,小星星啊~”
肖白一个脚步不稳:“好吧,我去做饭了!”
“欸——要不你弹给我听嘛——”
“不要。”肖白直接拒绝。
“为什么……?”
“晚上弹琴会扰民。”
“原来你会弹钢琴!”
“我可没说我不会。”
肖白学着花礼的模样,眨眨眼扬长而去。
花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楞了许久才抱着手臂牵起唇角笑了起来:
“倒是学得惟妙惟肖啊~”
吃过晚餐后,肖白去厨房洗碗,而花礼则慵懒的窝在客厅软绵绵的沙发中看电视。
电视里正放着恋人离别的悲情场面。这部从某泡菜国引进的古装电视剧,一瞬间秒杀上至六十岁下到十岁的女性们,据说超市印着男主的纸巾已经卖得脱销!
花礼从衣兜里拿出眼镜在肖白的衣服上擦了擦架到鼻梁上,顺便还点了根烟。
这时正好演到男主不顾一切的从船上跳入大海中,女主在岸上大喊欧巴的场景。
“噗……哈哈哈哈……咳咳咳!”
肖白此时正好洗最后一个碗,就听到自客厅传来花礼快要断气的声音。
“喂,你也太没人性了吧,这么悲情的场面你也笑得出来。”
花礼拍了拍胸口,止住了笑声:
“本来就好笑嘛,你看你看。”弹了弹烟灰。
肖白回头盯着电视,只见女主流着泪水梨花带雨,声嘶力竭的唤着男主的名字,搞的肖白顿时眼圈也红了。
不过,某人还在后头没心没肺的笑。
“太搞了,你看女主——那演员居然穿着旅游鞋,哈哈!”
“……”肖白瞥了花礼一眼,继续回厨房洗碗。
花礼擦了擦刚笑出眼泪,打开手机按下开机键。
手机跟抽疯似的胡乱的震动了许久才停下来。花礼打开短信箱,开头全都是冯定发来的短信,他点开最后一条:
“花礼!!!我要跟你割袍断义!拆伙!”
花礼笑了笑,往后翻。另外一条简短的信息印入眼帘。
“在哪里?爷爷重病,速回。哥哥。”
花礼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而后他轻轻的将手机关了,靠在沙发中闭上了眼。
意识渐渐散去,茫茫然一片中他又看见了那片海,风呼啸而过。他赤着双脚走在冰冷的岩石中,迎着风,走向那片深蓝。
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