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非得要把我分筋错骨啊。若真是要清算的话,你之前那般骗我,让我伤心至极,挣扎在为亲人复仇和保全朋友的痛苦之中,又该如何补偿我?”
北堂逐月坐直身子:“我不是不逃不避地让你刺了一剑么?还有那些毒……”
等他倏觉不对的住口,唐鸿已经一脸邪笑着逼了过来:“你终于承认了?你是故意让我刺那一剑做赔罪的?”
北堂逐月往后缩了缩:“我本就是要诈死的么……”
“诈死用得着挨上那么致命的一剑么?!天下人都知道你毒尊大人是个旱鸭子,往汾水里一跳,不会有人相信你能剩半条命出来!”笑脸在转瞬之间化为罗煞,眸中怒火燎原,更含着苦苦压抑的痛与伤,“你一心想补偿与我,却又没有为我想过?!倘若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或是我将那尸体误以为是你……你真以为我能因大仇得报而开心度日?!逐月,你从来都是好狠的心。”
北堂逐月脸色变了又变,身子已逐渐软了下去,嘴里却依旧硬着:“我是医者,那一剑自然是算好了才让你刺的……”
“好了好了。”水龙吟啜口茶润润嗓子,“逐月害二公子伤心,便赔了一剑;二公子气逐月不爱惜自己,却也说出了逐月的私密……好歹就算扯平,日后也不必再提。况且,如今说的是逐月和柳大人的事,可别给扯远了。”
北堂逐月眼珠子一转,复躺回榻上摇扇:“我与他能有什么事?少主别乱说,惹人误会。”
水龙吟好笑的瞧着他脸上极力掩饰但仍露出些许的不自在和慌然:“哦?真没什么事?那翻起脸来六亲不认的毒尊大人何故在二公子躲到柳大人身后时生生收了招式,还险些害得自己被内力反伤?”
柳清扬眼中顿时流火四转,情动天下:“逐月……”
他果然是在乎他的。
“莫误会了。”北堂逐月摇着手中的扇子冷冷道,“我只是不想背上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将来被有心人利用对庄子不利罢了。柳清扬,摄魂夺魄之下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这事你不会忘了吧?”
柳清扬微微白了脸,不安在心中越发浓重。果然,北堂逐月下一秒就成了腊月里的冰柱,无情的冻伤所有轻易靠近他的人:“柳清扬,你迟了一次,便迟了一生。”
“上次你说我迟了,是因为身边有了风捕头。可如今,他只是你二哥,你对他亦无情爱,我还迟了什么?”柳清扬不甘轻易放弃,攥着拳头强撑要一个沙锅底。
北堂逐月挑着眉蔑笑着飞过一眼,后又转开头摇着扇子,扇面上那“傲笑江湖,风流天下我一人”几个草字狂傲的刺伤着柳清扬的眼:“柳大人果然厉害,大庭广众之下也敢与同性谈情说爱,逐月佩服。”
柳清扬顿时红透了脸,咬着牙道:“你莫要扯开话题,我……”
“柳清扬。”北堂逐月转头看着他,字字冰珠,“我心里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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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心里没有谁?”
气氛正凝滞着的时候,从小院门口传来一个女子爽朗的笑声。柳清扬扭头一看,从月形拱门走进的女子神采飞扬,盼顾间光华无限如灿烂阳光,引人注目难转心神。
是她!
柳清扬一惊,身子撞进身后的椅子中,而身边的人早已随着水龙吟起身,只有凤若兰一人还坐着。
“娘。”
“夫人。”
“水夫人。”
随枫点点头:“有礼。”
水龙吟迎上去:“娘怎么来了?不是随爹爹出门游玩了么?”
“游到这来了嘛。”随枫随口回了一句,扫了柳清扬两眼后上前抽过北堂逐月手中的扇子,甩开一看,就挑起了眉,“这扇子还真是瞧着眼熟。”
西门非花抿唇一笑:“那不就是夫人您的么?”
随枫闻言又仔细瞅了扇子两眼:“呀,还真是我的。”说着就摇起了扇子,那狂傲不羁的神情倒真似极了一个傲视天下的风流公子,“这可是我当年的一大标志来着。那时,放眼江湖,谁不知道我随枫的名号。”
“这个自然。”温润的嗓音不温不火的在她身后扬起,“想必碎了不少闺中小姐、江湖侠女的一颗芳心吧?”
随枫的脸抽搐两下,把手中扇子随手一仍就堆出了一脸讨好的笑容巴到了水寒烟身侧:“任凭弱水三千,我只要你呢,寒烟……”
水寒烟微微红了脸,眼底则泛起柔情无限。
水龙吟无奈的揉揉额际:“娘啊,有人看着呢。”
“有人看着又如何?”随枫勾唇傲然一笑,“我就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随枫在乎水寒烟,生生世世,天上地下,心中所系只他一人。”
柳清扬看着那光彩夺目的女子毫不扭捏地宣告着自己的感情所属,思绪就远远地飞开。
同样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在杭州柳家庄门口,她的身影在阳光下灿若迷离,声音却清冷如冰:“你是柳清扬,杭州柳家的小公子,不是别人,你只是你。所以不必为了别人去过不想过的生活,也别想着去做那些不可能成功的傻事。”
“清扬。”温润中透着欣喜的嗓音唤回了柳清扬的思绪,是水寒烟瞧见了他。快步迎向他,水寒烟欲伸出去抚摸他的手却被随枫截下,愕然扭头,看见她眼中的淡然无波,他终究无奈地收回了手,“柳大人,一向可好?”
看一眼随枫那波光潋滟后深不见底的眸子,柳清扬压眉躬身回礼:“劳庄主挂心,还行。”
随枫微微笑着颔首:“家中小辈胡闹成性,让大人费心了。”
“夫人客气。”
随枫点点头,牵着水寒烟在与人谈笑间不留痕迹地将他带离柳清扬身边。
北堂逐月看着随枫对柳清扬的疏离,不觉握紧了手中的扇子,心头更是沉沉的压了一块巨石。
随枫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北堂逐月一眼,阴霾在看见他的黯然时划过眼底,然后又迅速被盈盈笑意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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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红阁因随枫和水寒烟的到来而办了小宴。
酒过三巡,席上气氛正酣时柳清扬便借口县衙还有公务未处理,先行告辞离席。
出了息红阁,回头望一眼里面的灯火通明,听着那不断的欢声笑语,柳清扬落寞的笑笑后转身朝院门走去。才到门口,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清扬。”
“小……”即将脱口的称谓被生生压回腹中,柳清扬借着夜色掩去自己的低沉,“水庄主。”
水寒烟走向他的身形因他的称谓而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走向他:“清扬……你……这些年来,可好?”
柳清扬弯眉扬笑:“很好,你放心。”
略微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水寒烟亦笑了:“那就好。虽然总能知道你的消息,但总不及亲眼看见你安好来得让人安心。”
柳清扬一直的压抑郁闷因他的浅柔笑容而消散,笑容中也染上了暖暖的亲密:“清扬已不再是当年的孩童,晓得如何照顾自己,您不必担忧。”
“怎么能不担忧呢?”水寒烟扯出苦笑,“轩辕皇室对你本就心存疑虑,随枫好不容易让你远离那些纷争,如今你却又……”
柳清扬低下头:“夫人当年为清扬所做一切牺牲,清扬皆铭记于心……”
“既然铭记于心,又为何要卷入朝廷之中?”随枫清冷的声音突然插入,惊得两人一震。
水寒烟走过去握住随枫的手,碧蓝的眸子中泛出淡淡的哀求:“随枫……”
柳清扬歉然:“考取恩科是清扬任性了,只是……”
除了进入朝廷,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能让他再见到水寒烟和那些人一面。
随枫微微挑了挑眉,冷意浓缩在了眼底:“我不管你在想什么,当初是寒烟劝我准你为官,如今我也不会强行将你逐出朝廷。只是你需记住,你是柳清扬,不是别人。”
“……是。”
“悍龙早已一统天下,现在天下太平,盛世无双……你就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县太爷吧。”
“……清扬知道。”
“还有,我与令尊虽是好友,但我并不希望你与无名山庄牵扯过深。今次之事是无可奈何,事情了结后……就淡了吧。”
柳清扬惊愕地抬头,得到的是随枫冰冷无情的直视。苦涩在心底化成难奈的刺痛,他握紧拳头,却挺直了腰身:“若我说不能呢?”
随枫忽地笑了,清脆的笑声却如一把冰冷的利刃:“那么,在北堂逐月心里,再不会有柳清扬这个人……无论是过去的还是将来的。”
心疼地看着柳清扬失魂落魄的离开院子,水寒烟砖头看着在月色下如玉雕的随枫:“一定要如此绝情么?”
无情破裂,露出深藏其下的无奈和疲累:“要护他周全,这是最简单也最有用的法子。”
水寒烟轻轻揽住她的腰身,低头抵住她的额间:“抱歉,随枫,总是要你当恶人。”
随枫回拥住他:“于他而言,我本就是恶人。他只需记着你的好,对你好就成了。”
她身上有着太多的恨之入骨,不在乎再多一份。
但他不行,无论他身上曾染过多少鲜血,她也要用别人的感恩替他逐一洗去。
待随枫和水寒烟转回屋子里后,小院墙角的阴影里又走出两人。
“这就是你拒绝柳清扬的原因?”
北堂逐月瞥一眼水龙吟,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心思:“若将来夫人说不喜欢,你还会继续坚持?”
水龙吟抿抿唇,笑了:“不清楚呢……”
北堂逐月微微躬身:“属下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哦……”水龙吟拉长声音应了一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扬笑,“听说你前些日子在‘开物坊’订了两颗琉璃骰子……要送人么?”
北堂逐月身形一僵,声音却是不平不淡的:“没。只是那日无意中想起庄主身上带着,觉着有趣,就吩咐下去了。”
“这话可别在爹爹面前说,惹得他胡思乱想的话,娘定会扒了你的皮。”
北堂逐月背对着他点点头:“属下知道。”
“不过……玲珑骰子,入骨相思呢……”
北堂逐月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缓缓转过身来。皎洁的月光下,他俊美非凡的脸缓缓划开笑容,一时间天地失色。末了,狂傲和怅然渗入那笑容中:“所以……谁也不能伤害他。”
连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