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魏军骑士也同样如此,正如牛金要求的那样,不留任何后手,全力以赴,也要击杀马岱。
三百余骑,像一枝利箭,带着狞笑,射向了马岱。
马岱皱起了眉,他发现自己遇到了疯子。牛金在数倍于已的敌人包围下做这样的战术无异于自杀。可是战场上的疯子是可怕的,发疯的牛金现在就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如果停下来迎战牛金,他有把握一个冲锋就能击毙牛金,实际上,牛金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轻轻一碰,也许就会轰然倒地。可是,他如果攻击牛金,就会给夏侯霸留下机会,仅凭钱飞是挡不住夏侯霸的。一旦夏侯霸的主力杀到,钱飞也许死得比牛金还快。
战马奔腾,蹄声如雷,牛金没有给马岱留下大多的思考时间,前锋就冲到了马岱的阵前。马岱被迫无奈,只得举起手下令:“射击!加速!”
骑士们拨转马头,向牛金迎了过去。战马刚刚启动,一阵密集的箭雨就射向了牛金等人。
“举盾——”牛金嘶声狂吼,举起盾牌,挡在马头前。不仅护住了自己的面前,还挡住了战马的视线。对面的敌人太多,挡住马眼,战马才不会产生恐惧,只会凭着本能和惯姓狂奔。
所有的魏军士卒都像牛金一样用盾牌挡住了马头,此时此刻,他们根本顾不了自己的全身,只要挡住头部和胸腹要害不被箭射中就行,其他部位中两箭不会立刻死,而他们的生命显然也不会太长了,也许没等箭伤致命,他们就会战死沙场。
他们不怕死,从越过黄河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自己不会再有机会回到黄河东岸。
他们都是亡命徒。
现在,他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砍下马岱的首级,砍倒马家军的战旗。
“杀——”三四百人齐声怒吼,一往无前的冲向马岱。
漫天的箭雨瞬间飞至,无数人和马中箭,却没有人发出呻吟。
“轰!”牛金率领数十名亲卫,杀到了马岱面前。
他们太疯狂,全力以赴,马速已经到了极限,如一阵风卷了进来。
马岱对牛金的疯狂估计不足,要权衡的事情太多,他的部下虽然也非常精悍,可是加速的时间太短了,他们的战马刚刚开始奔跑,牛金等人就杀到了。
马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原本没有错,可是面对疯狂的牛金,他那片刻间的迟疑足以致命。
狂奔的魏军铁骑势如破竹的杀入了蜀汉阵中,以牛金为锋,三百多余骑士连续不断的对马岱发起了撞击。马岱的亲卫虽然极力拼杀,可是他们的马速不够,面对全力冲锋的魏军骑士,他们的反击显得软弱无力。
牛金眼里只有马岱,和他身后的马家军战旗。
马岱面色如土,他嘶声怒吼:“密集防守,密集防守!”
亲卫们一边踢打战马加速,一边向马岱靠拢,企图以密集阵型消耗魏军的速度,保护马岱的安全。
“斩杀马岱!”牛金再次狂啸。
魏军铁骑卷起一阵狂涛巨澜,无情的扑向马岱。
“轰!轰!轰!”撞击声不绝于耳。
“杀!杀!杀!”喊声杀震耳欲聋。
马岱的密集防守非常及时,牛金等人虽然狂奔而来,可是面对挤在一起的蜀汉军骑士,他们却只能用战马去撞。片刻之间,数十人就撞在一起,落马的骑士有的摔落马上,有的却借着马速飞了起来,挥舞着武器,在落地或者被杀死之前向马岱发出最后一击。
刹那间,无数的战刀、长矛和箭矢飞向马岱。马岱的亲卫们大惊失色,只能用盾牌挡在马岱面前,组成了一道厚实的盾阵。可是这样一来,也严重的干扰了马岱指挥,他再也无法观察整个战场。虽然他大声喊叫,可是他的声音混杂在喊杀声中,传令兵根本无法听到。
失去了指挥,蜀汉军的反击立刻慢了下来,不少人惊慌的把目光转向中军,查看马岱的战旗是不是还在。询问的战鼓声不断传来,却无法得到及时的回应。
牛金的舍命一击虽然还没有击杀马岱,却成功的干扰了马岱的指挥。当然他自己也陷入了危险的境地,战马被三柄长矛刺杀,痛苦的倒在地上抽搐着,他本人也被砍了两刀,鲜血如注。可是他却夷然不惧,一手舞刀,一刀持矛,在亲卫的护卫下,锲而不舍的向前杀进。
牛金凭自己的经验和亡命,凭借部下的精妙骑术和默契配合,突破了蜀汉军的重重堵截,一下子击中了马岱的中军,可是钱飞却没有这样的能力。他个人也很骁勇,一柄战斧,一口战刀,片刻间接连斩杀数十人,几次被人从马上打下来,又几次死里逃生,重新上马,可是他的指挥却乏善可呈,面对奔腾而来的魏军铁骑,没有任何阵型的数百骑遭到了灭顶之灾。
夏侯渊征战一生,对儿子们的培养大多也是在战场上。除了长子夏侯衡之外,其他几个儿子基本上都有过随他征战的经验。他的五子夏侯荣就是和他一起战死在定军山,当时只有十三岁。他的三子夏侯称也是一员难得的将才,曾经被曹艹寄予厚望,也是因为在军中染疾,仅仅十八岁就英年早逝。
夏侯霸作为次子,跟随夏侯渊征战的时间最长,经验也最丰富。此时此刻,他仅仅通过蜀汉军的战旗位置和形状就大致掌握了蜀汉军的形势,知道牛金已经成功的实现了他的战术目标,缠住了马岱,而眼前这根本没有一点阵形可言的骑兵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夏侯霸没有任何犹豫,发出了冲锋的命令。
两千五百视死如归的魏军骑士发出怒吼,在奔跑中形成一个矢形冲锋阵形向蜀汉军杀了过去,就像一只巨犁,轻而易举的击破了钱飞的堵截,杀向举旗不定的蜀汉军主力。
被一面面盾牌保护得严严实实的马岱听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警报声,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心神剧震。他知道,肯定是夏侯霸率领主力赶到了,而他却还被牛金缠在这里。等着他指挥的骑兵现在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危险,诸葛丞相所有的心血,有可能在他的手里付之东流。
马岱觉得一阵热血涌上了头,他用力推开身边的亲卫,狂吼一声:“击鼓,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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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 兵败如山倒
马岱被逼到绝境,终于决定放手一搏,战鼓声冲天而起,令旗兵拼命的摇晃着手中的战旗,试图将马岱的命令传出去。
牛金大急,他成功的冲到了马岱面前,现在离马岱不到二十步,可是马岱亲卫营的密集防守拦住了他,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后,终于将他的速度优势压制住了。现在双方只能面对面的肉搏,马家军的强悍和体力优势占据上风,不仅挡住了他的冲击,还逼得他步步倒退。
他的部下伤亡迅速增加。
他们有勇气,不怕死,可是身体毕竟也是肉做的,受了伤也会死,也许他们一个人能杀死两到三个人,可是马家军同样不是弱者,他们同样有勇气,为了马岱的安全,他们同样不怕死,而且在数量、装备、体力上全面占据优势。在这样的强敌面前,他们再也不能像开始那样势不可挡了。
牛金有过这样的经历,冲阵的人都有可能遇到这样的经历。在江陵城下,他冲击周瑜的阵地,就曾经被周瑜包围,如果不是曹仁出击,他早就死在江陵城下了。可是曹大司马早就去世了,夏侯霸虽然勇猛,却未必能像曹大司马那样不管不顾。毕竟今天的目的是重创马岱率领的蜀汉骑兵,他冲阵的目的就是缠住马岱,就是为了给夏侯霸争取时间。
在击败蜀汉骑兵之前,夏侯霸不可能来救他,而面对马家军的猛烈反击,他似乎也坚持不到夏侯霸来救他。
牛金知道,他今天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面对死亡,有人痛哭流涕,软作一团,有人放下所有负担,放手一搏。
牛金是后者。征战多年,无数次的冲阵经历,早就让他看透了生死。每一次生还,都是上天的一次恩赐。
恩赐是上天赏的,却不能求。
牛金举起血淋淋的战刀,放声长啸:“向我靠拢,矢形阵,击杀马岱!”
传令兵放下了手中的盾牌,敲响了手中的小鼓。
“咚咚!”鼓声刚刚响了两下,马家军就注意到了,一枝利箭急疾而至,正中传令兵咽喉。传兵令翻身摔倒,小鼓还没有落地,就被一只大手接了过去。牛金接鼓在手,背对马家军,用手中的刀环击响了战鼓,同时大声嘶吼。
马家军箭发如雨,牛金的亲卫举着盾牌舍命相护,箭射在盾牌上如雨打莲蓬。两枝箭穿过了盾牌的缝隙,射在了牛金的背上。牛金痛得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了鲜血,却将战鼓敲得更急。
在鼓声的指挥下,陷入苦战的魏军士卒纷纷向牛金围了过来。牛金将战鼓交给一个亲卫,转身接过一口战刀,举刀大呼:“跟我来!”
一句“跟我来”,比任何命令都有效,魏军士卒疲惫的身躯里再次爆发出令人生畏的力量,跟着牛金向前杀去。几个亲卫冲在最前面,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奋力砍杀,与阻拦的马家军贴身肉搏。一个倒下去了,两个冲上来。两个倒下去了,四个冲上来。他们用刀砍,用盾砸,用拳击,用嘴咬,已经没有了章法,只有最原始的本能,只有最野蛮的战斗。
一个,两个,五个,魏军士卒前仆后继,血染沙场。
一步,两步,五步,牛金步步紧逼,撕开马家军一层又一层的防守。
马岱脸色铁青,一面下达着一道道命令,指挥大军反击,一面注意着越来越近的牛金。他不认识牛金,却听说出牛金的大名。张辽部下的悍将牛盖就是牛金的同宗,当年在并州攻击高幹的时候,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牛金在江陵城下的壮举,也曾经传到过他的耳中。原本他还以大家都是西凉人为荣,现在却成了生死仇敌。
“射死他!”马岱指了指满面是血的牛金,大声下令。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