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为止,除了你,我只带了诗落来过。”
“。。。哦。”暗示是暗示,却原来只不过是负面暗示。
那颗刚刚脱手的石子,扑通一声毫不犹豫的沉进了水里,激起的水花很少,落水堪称满分,可就是连一个漂都没打起。
“诗落,是菲落的姐姐。”
“嗯,知道。”
“她曾是我最爱的女子。”
“嗯。”岐山楂瞄了一眼何幕帷,恐怕现在也是吧。
“是我的懦弱,害了她。”
“嗯。”喜欢,加上愧疚,那该有多重。
“这几日,我想了很多。”
“。。。”
“我喜欢诗落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被她貌美柔弱所吸引,可能是被她温柔贤淑所折服,也可能是因为当时的我太需要关怀,但那时候,我真的是想要给她一生一世。”
“嗯。”听爱人谈起旧爱,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可人总是矛盾的,好奇心驱使下并不会阻断对方,但是愈听会愈难受,难受的同时,也仍会想知道全部。
进而比较,可情人眼里出西施,现实的人怎敌得过回忆中的爱人?
进而被比下去,再进而产生不甘心。
“结果却是害了她。”
何幕帷从回忆中回头,看向一旁的岐山楂,“若爱是从一个人身上寻得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我想当时的我需要被关怀这一原因占了大半,但不管原因如何,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就是想要跟此人一起活下去。”
因为谦之的那番话,自己烦恼了这么久,现在这般说开来,终于豁然开朗。
“爱是从一个人身上寻的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吗。。。”岐山楂淡淡重复这这句话。
现在,那个给你‘想要一起活下去’的念头的人没了,所以,你在割断了其它的牵绊之后就想追随她而去了吗?
“嗯。”
“那么,你想说什么?”岐山楂闭闭眼,该承担的还是得承担,那夜,确实是自己强行帮他解了药毒阻止了他本来的意愿。
“如今在你身上有我必须活下去的理由,所以,让我们一起好好活下去。”何幕帷看向岐山楂,阳光下,他浓密的睫毛投下阴影,看不清眼里的闪烁。
说了这么些话,绕了这么多弯,原来你还是只是想对自己负责罢了。
岐山楂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来来去去几个来回之后,猛地起身,居高临下的对着何幕帷吼出来:“哈!你是说你是因为要对我负责才活着的?
那不好意思,还是请你去死吧!
只是被捅了几下而已,我岐山楂还是个纯爷们,不是没人照顾就活不了的弱势群体。
你这样,即使是活着,让我背负着强人所难的包袱,我也不可能活的更好。
所以,你去陪你的诗落妹妹吧,我不会拦你!”
岐山楂转身,说着最恶毒的话却也丝毫不能解气,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为什么,你无论是在那世还是这世都这样折磨我?
跟我在一起就是这么无可奈何吗?
我他妈又不是没人要了!
岐山楂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没走多远,就听得‘扑通’一声,大脑当机三秒,再回头,哪里还看的见那人的身影。
赶紧冲到潭边,只见谭中那人模糊的身形慢慢的沉了下去。
不容他想,岐山楂立刻脱了鞋和短褂跳下水。
强迫眼睛适应在水里视物,只见得,深绿的水里,那人一袭青衣鼓胀,渐渐向潭底的黑色沉去。
岐山楂真害怕了,笨蛋,饭桶,那些话明显是违心的气话啊,你怎么就真跳了寻死啊!
奋力游过去,环抱住那人,使出全力往上游。
看着水面射下的光线,求生意志在岐山楂的脑海里是唯一的指示信号。按压,渡气,按压,渡气。
终于在一番急救之后,看见那人吐出几口水来。
拍打着何幕帷的脸,岐山楂急道:“醒醒,你不是说要负责的吗?这就是你的诚意吗?不可以,你不可以就这样离开我,不可以一次又一次离开我,楚易!”
何幕帷感觉胸腔难受极了,脸部传来隐隐的疼痛,耳边似乎传来哭喊声。
缓缓睁开眼睛,楚易是谁?为何这声音如此悲戚?
看着何幕帷睁开眼,岐山楂才放下心来。
“让你死你就死啊!你又不是吃转基因长大的,怎么傻到多余还有卖的!”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可笑,刚刚才说了不阻止他的,却再一次救了他。
还一副急得要死的蠢样,看来自己才是最蠢的。
“没,没想死。”何幕帷微笑,“只是不小心脚滑了。”
“你没想?”
“嗯。脚滑了一下,倒在湖面之时只是一阵难受,过后,沉到湖中,只觉得很安静,很舒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提不起一丝力气。”何幕帷说完又侧头吐出一口潭水,才又微笑看着岐山楂。
“笑屁啊你,水里舒服完了你就真死了啊!你到底明不明白刚刚有多危险?居然在生死关头耍白痴,小心就此枉死!”
“你不是说让我去死吗?”
看着何幕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在笑,岐山楂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怒道:“靠,我让你死就死啊,我还要让你嫁给我呢,你嫁不嫁啊!”
“可以啊。”眼前人的紧张、愤怒,全因为担忧自己,腾空了水的胸腔又被别的什么东西温暖的进驻了,很舒服,跟在水里的感觉一样舒服。
刚刚在谭中,就在自己快要失去意识之时,看见那人沿着湖中飘动的光而来,用纤细的胳膊紧紧的抱住自己。
也许,自己早就喜欢上了,喜欢上了那双看完自己之后乱瞟的眼睛。
也许,明明很识水性的自己却毫无动作,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
一个结束,也是一个开始的契机。
只是,不死不知道。
诗落,抱歉,在刚刚那一死之后,我要彻底的重新开始了。
诗落,下辈子,请不要再遇见如此自私的自己,然后平凡幸福的度过一生。
岐山楂愣了愣,“幕帷,你说什么?”
“就嫁给你吧,水神告诉我,我似乎喜欢上你了。”
“再说一次?”神啊,您不是又在玩我吧?
“不然你嫁给我也行。”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流进去的潭水现在才溢出来,岐山楂的眼眶里又滴落着水滴,混着发丝上的水,一起滴滴嗒嗒,“你莫不是给水灌傻了吧。”
回答岐山楂不安的是何幕帷无力却轻柔的怀抱。
随着何幕帷轻轻下拉的动作,岐山楂慢慢俯□靠在何幕帷身上,耳边传来何幕帷低低的声音:
“山楂,跟我在一起罢。”
心中微苦,岐山楂回道:“负你妈的责。”
轻笑,“难道你不想负责?我何幕帷可是不轻易跟男人睡的,既然已成事实,你就必须负起责任。”
“幕帷?”一向成熟冷静的幕帷这是在开玩笑?岐山楂赶忙拉开距离,用手探上何幕帷的额头,不会这么快就发烧了吧?
“嗯?”何幕帷轻笑。
那眼里,分明多了分宠溺。
岐山楂捕捉到了,“怎的突然?”
“那你是负责还是不负?”何幕帷不答反问。
“要负,要负,必须负!”岐山楂紧张的大声道,管他的突变原因,先抓住眼前的机会再说!
在如此和风烈日下,再加上火堆的烘烤,衣服不久就半干了。
看着木棍上半干的衣衫,岐山楂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你刚刚说的水神是什么?”
何幕帷看着岐山楂笑道:“把衣服太搞些,都快烧着了。”
岐山楂一看,果然里衣的正中央都被烧出了个小黑点,赶忙抬起来,“好险好险。”
不好意思的看向何幕帷却发现对方紧盯着自己□的上身。
岐山楂的脸瞬间变红,赶紧的把才半干的衣服穿上。
“你衣服都干了吗?”
“嗯。。。嗯!”这种时候的视线,总让人忍不住往不良的方面联想,“我再去捡些树枝来。”
看着岐山楂的背影,何幕帷不禁扬起嘴角。
水神啊,不就是那个沿着光线,搅动了炫目亮光,向自己而来的纤细人儿。
52
52、分别前夜 。。。
看着岐山楂从回家到现在一直神不守舍的样子,夏空终是忍无可忍了。
“大哥,你此番是想改制衣服还是废成布料?”夏空在岐山楂身旁坐下,夺过在岐山楂手里已经被折磨的不成衣型的布堆。
岐山楂回过神,看着夏空手里那堆破碎的衣物,不好意思的笑笑,“这理论跟现实果然还是有差异的,想着应该蛮简单的,可做起来就不一定了哈,哈哈。”
夏空轻叹一口气,“还是我来吧,”翻了翻衣物确认道:“只是把长袖剪掉制成马褂便可吧?”
岐山楂再一次更正:“汗衫,是变成汗衫。最后剪下的袖子还能补回去,这样冬天又可以穿了。”不管自己说几次,空儿总是无视这个词,‘汗衫’有那么难理解吗?
“像你这般裁剪,只怕做成的马褂边角毛糙不说且不成形,这袖子怕是很难缝补回去。”夏空干脆把岐山楂搁腿上的工具一股脑的转移到了自己腿上,完全接过了这个活。
“空儿,我想把这件里衣做成‘汗衫’,也就是夏天穿着很凉爽的那种,不是‘马褂’。”岐山楂满脸堆笑再接再厉的更正着。
“嗯。”夏空认真的进行着手里的活计,对岐山楂的强调只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岐山楂刚为自己成功说服空儿而高兴时,却听得夏空的声音:“不过,这‘汗衫’一词,实在有些粗鄙。”
岐山楂眉头跳了跳,心里反驳道:粗鄙?明明是豪放好不!
烛光晃动,让视野更加不清。
“为何你总喜欢在屋外做事,做活也是,看书也是,明明这屋外的烛光更加不顶事。”夏空拿起灯罩,将油灯的灯芯拨了拨,使得火苗大些,免得被夜风吹熄。
一阵清风拂过,带起夏空柔软的黑发飞舞在他羸弱的身旁,衬得整个人愈发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