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听得清楚明白,又在心里跟着老师默念了几遍,自觉已经明白了。外教讲完后让大家介绍一下自己,说完便微笑着看大家。许嘉见状以为要发言,于是踊跃的举手。
外教见她举手以为她有问题,于是用英语问了句“what’s the matter?”许嘉不懂,她以为是让她开始,于是便开始磕磕巴巴的按照黑板上的句式把自己介绍个遍。
座位上算许嘉一共10个人,加老师11个,于是便出现了这样的场景,许嘉刚刚开口时11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等到她用两分钟的时间把第二个句子说完,老师便会意了帮她顺着往下说,后面的同学一律在心里捧腹。
只有一个人例外,便是最后面的那个“小白脸”,他笑得相当夸张,夸张到足以让在座的各位替许嘉尴尬,也足以让不知情的许嘉莫名其妙。
许嘉的自我介绍算是个小□,后面的9个人都很流利,估计也没有谁是真的如她一样零基础,特别是“小白脸”,他的发音字正腔圆不去看还以为是个老外在说话。
不过这些并没让许嘉有多大的挫败感,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谁都是从不会开始的,跟公共浴池里谁也别嫌谁脏一个道理,自己的英语要是那么好,谁还会花这么大的价钱来学习呢?
于是许嘉在心里一遍为自己加油一遍感谢张显,他简直就是上天派给自己的福星,其位置崇高足以到了神的地步。
而此时这位神正在硅谷假日小区的某栋13层楼上虚弱的躺着,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发烧了,而且很严重,想爬起来去医院打针又一点力气都没有,8月的天气盖了两床棉被却身体发冷的像躺在冰窖里一样。
他伸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第一反应是给许嘉打电话,按下去后才觉得这样有些突兀,好在对面响起了优雅的女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张显吐了口气,可心里又一下子空了起来,像是那口气带出的不仅是无谓的担心。
翻了一遍电话号码,最后还是把目标锁定在沈逸悦身上,一来她白天不用上班时间充裕,二来即便是现在不告诉她,回头她听说了也会跑过来兴师问罪说干嘛不找她。
果然沈逸悦一听说张显病在家里了便火速赶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张显神志有些模糊辨不清来人是谁,有些眼熟却不是许嘉。两人把张显从楼上架下来,沈逸悦像23路司机一样把自己当杨利伟,把车开得比神五还快。
到了医院挂上吊瓶张显便沉沉的睡去,许是发烧有些烧糊涂了,他的梦里梦外都是许嘉的影子,抹也抹不去。在屋子里调皮捉弄他的,把酒谈心自怜自艾的,晨跑时不服输的,为上学兴高采烈的,还有今天早上小鸟依人的。
所有这些,像是一团模糊的粉紫色霞光,笼在他的梦境里挥散不去却又异常甜蜜。他似乎也不愿就此告别这美好的景象,徘徊其中,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而已。
这只能是个梦,她那么年轻活力的女孩不属于自己,虽然自己一直在尽力的改变她使之成为一个成熟的女人,可是他能改变的也只有这些表象而已,至于许嘉的内心,他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罢了罢了,自己只是想找个合适的女子结婚而已,感情这东西可以再培养。他告诉过自己这件事不能在平心而论了,而是要用头脑去分析的。
霞光渐渐淡了,张显无奈的睁开眼睛,眼前的女子很熟悉,定睛一看,原来是范诗言。
范诗言见他醒过来了,高兴得两眼泛光,兴奋的说:“你醒啦?”说着上去帮张显掖被角,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下巴,张显为之一振。
她的手指冰冷,该是医院里太阴凉她又一直坐在这里没动,那冰冷沾到自己滚烫的体温上倒是有些舒服。张显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有些失望,可毕竟人家在这里坐了这么久,还是报了一个微笑。
“辛苦范小姐了,沈逸悦呢?”张显四下看了看,心想这家伙刚刚还数落自己不小心呢,怎么这会就没人了呢?
“悦悦去买饭了,你打电话时正好我在跟她在健身中心,于是我也跟过来了,还好你没事,把悦悦急坏了呢。”范诗言眼中的兴奋渐渐退去,只剩下淡淡的柔和。
张显笑着点头说:“那就麻烦范小姐了。”张显的语气淡淡的,像是无意识的把范诗言往外推一样。
“你再这么客气我可是要生气了!”范诗言佯装不高兴得努着嘴把脸扭到一边。张显见状慌忙想劝,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呐呐的笑。
好在沈逸悦回来了,见张显醒了兴奋的差点把手里的饭菜扬出去,可眨眼工夫又变了脸色,把张显从头到尾数落了一遍,诸如不会照顾自己之类,全然是张显当年数落她的翻版。
坐坐聊聊了一下午,吊瓶打完了,张显觉得好了许多可以自己回家了,可沈逸悦又偏不放心硬是要送他回去才安心。张显看看这个精神抖擞的准妈妈心想大概女人都这样吧,还没怀孕呢就母性泛滥了。
到了家张显觉得劳师动众了这么久有些不好意思,想留两人吃饭又实在不爱动弹去下厨,正好沈逸悦接了个电话好象有什么事,张显还不等她张嘴拒绝人家,便说:“有事就先走吧,我也好休息一会。”
沈逸悦看看他还算恢复的不错便也答应了,拎起包包正要叫范诗言一起走时,范诗言说:“你先走吧,我再呆一会。”说着冲沈逸悦眨巴眨巴眼睛。
沈逸悦会意,也确实觉得自己在这有点碍手碍脚,于是也不多说,转身便走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张显的心里像是五味杂陈,奇怪诡异的说不清楚。
他似乎很担心范诗言的留下,而更担心的是呆会许嘉回来看到他们俩的独处。但是这种担心张显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琢磨出来的,直到他听到许嘉的钥匙转动房门的那一刻,他才清晰的知道,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担心。
如果这是表白(上)
初秋大雨过后的下午,天空像被水洗过似的洁净蔚蓝,晚霞抹在天边像是块渐变颜色的画布,从鲜红过渡到清蓝。许嘉故意的踩着地上浅浅的积水“啪啪”做响,看着四周溅起的水花,觉得就像是自己心中的快乐般活泼生动。
许嘉为自己可以看到的美好未来和向那未来行进的路途兴奋喜悦着,她甚至已经在脑海里想好一会到家要做些什么,先把今天的单词和句子认真复习一遍,然后再预习一下明天的课程。
不行,张显那家伙一定要自己先做好晚饭才能放她去做自己的事。想到了张显,许嘉脚下便像踩了电门一样,恨不得幻做清风一下子就到家。
可到了家打开门的那一刹那,许嘉又呆住了,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冉冉升起,她见到地上整齐摆放着一双她不认识的女鞋,白色的高跟鞋,应该不是沈逸悦的,那家伙自从认识她就一律是平底。
她不由自主甚至自虐的想到了三个月前的那双红色高跟鞋,侧耳听听,还好没有此消彼长缠绵缱绻的声音。许嘉淡定了一下精神,心想也许是张显的朋友呢,自己也太大惊小怪了。
再往里走些,许嘉听到这样的女声“张老师快开学了吧?开学后很忙么?”声音很熟悉,像是前几天还刚刚听过,许嘉换了鞋往里探寻着。
起初她希望两个人在客厅这样光明可见,专门用来会见朋友的地方,可是客厅里没有人,甚至连个茶杯也没有。
接下来许嘉希望他们在餐厅或者厨房,虽然进了一间房子的厨房,就说明已经属于这个家庭的一部分,可许嘉还是觉得如果是熟悉的朋友,在厨房里一起聊个天也算不了什么。
可是,还是没有。许嘉最后把赌注都压在张显的书房里,虽然那地方张显视之为禁地,可也难免是他工作上的同事一起研究点问题什么的。
可是,都没有。答案是,只能发生在张显的卧室。正当许嘉想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然后把沸腾的心跳慢慢冷却下去时。张显的声音传过来,他说:“嘉嘉,进来一下。”
许嘉顿在自己房间门口,他们两人的卧室紧挨着,在往旁挪动几步便可以走到说话人的面前。可是许嘉愣住了,因为这是张显第一次主动的喊自己“嘉嘉”,更是第一次让自己进他的卧室。
两秒钟的时间不到,许嘉便像看见骨头的小狗一样兴冲冲的去推隔壁的门,她甚至忘了刚刚还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女声,还在怀疑里面发生着什么事。
可这些只忘记了一小会,推门进去的时候许嘉便想起来了,甚至清醒地想起来了。范诗言坐在张显的床脚削着苹果,看见她似乎是一种“你来啦?喝点什么?”的女主人眼神。
好在张显说:“嘉嘉,今天上学怎么样?”许嘉把眼神挪向躺在床上有些虚弱的张显,漫不经心地说:“还好。”
范诗言俨然把女主人扮的很到位,笑道:“嘉嘉上学啦?学什么呢?”
许嘉爱搭不理的说了句英语,便问:“你怎么来了?”她想如果范诗言说:“正好路过”“过来看看”之类的话,那么说明她和张显还没有什么。
可范诗言说:“我在这陪陪张老师。”
许嘉怔住了,她没想到范诗言可以这么不加掩饰的说出这种话,而张显在旁边竟然一点解释也没有。难道他叫自己进来,就是想让自己看见这一幕?就是想告诉自己,“你没有可能,即使是范诗言,也轮不到你!”
许嘉愣愣的看着张显,希望他说点什么,可等了半天,他像没事人似的倚在床头上不置一言。许嘉淡淡的说了句“那真是辛苦你了。”然后转身便想出门。
现在的许嘉,比起讨厌八面玲珑巧设弹簧欺骗自己的范诗言,她更加讨厌的是那个琢磨不透的张显。范诗言这个朋友,许嘉虽然原谅了她,可到底是伤过自己的,再相处也不会再没有防备。
可是张显,他怎么可以上午还和自己共撑一把伞,甚至哪怕自己被淋透也不让她经受一点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