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揣测张显的心,和对她究竟是怎么样的感情。
最后她想起了自己刚刚表白时张显那惊讶的表情,她对着自己笑笑,摇摇头,在张显探寻的目光中,抱着还发散着他味道的被单,慢慢的走出去了。
滚筒洗衣机的飞速旋转让许嘉有些眩晕,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懒人,懒得做事,懒得思考,甚至有时自我保护似的懒得去付出感情。她一向害怕见到别人离去的背影,所以她情愿自己先离去。
如果这钻心的疼痛便是爱,那么她便情愿不爱。她相信爱是美好的,是快乐的,而这样痛楚的爱只能伤害自己,让别人甚至自己更瞧不起自己。
浴室里有着一张大大的穿衣镜,许嘉转头看看自己的侧影,已经比刚搬进来时前清瘦了许多,如此看来也算是凹凸有致了。这些是看的见的变化,那些不知不觉看不见的呢?
两个多月来她改变了许多,可具体哪些变了她也说不清,只知道她现在会尽量省下其他时间去看英语,也会乖乖的坐着跟张显一起看《百家讲坛》和《discovery》;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杂志和韩剧里。
她也不会动辄去打扰张显的工作和去街上转悠,她已经没有那些时间也没有那样的心情。她似乎在为什么而改变着自己,而又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现在她终于懂了,只是光有这些还不够。算了,不想了,还是赶快把这些做完,今天的那些单词还没背,她还要预习明天的课程。再不能像今天这样闹笑话,想到这,她又想起在课堂上公然嘲笑她的那个男生,和鄙夷的说“要考研究生?”的范诗言。
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们,咱们走着瞧吧!许嘉在心里暗暗的说。
晚上许嘉为张显熬了粥做夜宵,又陪着他把药吃了,正琢磨着要不要把书拿过来,一边陪他一边看时,手机响了,竟然是吴靖!
许嘉接起来冷冷的问了句“什么事?”对面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许嘉想起自己秋冬的衣服还放在他那一直没取,估计他该是为这事吧?新欢要入住了,旧爱的东西放在那一定是碍眼的。
许嘉冷笑了一声说:“该是让我去取衣服吧?”吴靖呵呵笑着说:“哪里的事,就是想你了,问问你好不好。”
不知怎的,许嘉一听见这样的声音便会想起来那双红色的高跟鞋,便会觉得犯恶心。“放心吧,这个周末我就回去取,顺便把钥匙给你。”说完便挂了电话。
张显在一边似乎已经睡着,许嘉转头看了看他,忽然很期待他还醒着并且听到了她的讲话。可是被子中的张显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曾闪动一下。
许嘉合上电话轻叹了口气,起身要离开,怕惊醒张显她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正要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清清楚楚地听到张显说:“周末我陪你去吧。”
只这一句,让许嘉充满动力的把书看到下半夜,还不知疲倦。这一天,是她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天。
吴靖时代的结束
那场夏末的大雨过后,天气渐渐转凉。早上一开窗秋天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那沉寂辽远的味道带着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干枯,像是谁泼了一杯隔夜茶在外面,让人神清气爽。
在调养张显的这几天,许嘉忙得几乎忘了自己是谁。一日三餐全由她来打理,还要碍于病中的张显刁钻的口味弄出那些她熟悉和压根就没听说过的粥和菜肴来。
为这些病号饭她在张显的指引下翻遍了书房里所有菜谱,其熟悉程度和技术含量让她觉得,如果张显再病几次她就可以去考厨师证了。
在熟悉厨艺知识的同时她还要忙里偷闲的照顾张显洁癖的情绪,把房间尽量整理的井井有条达到张显的要求。比如说,张显如果从卫生间出来说:“你最近掉头发了?不要太累。”许嘉便会听出其话音外的意思,然后拿着小抹布颠颠儿的去把里面收拾得亮闪闪的通透。
最让许嘉忙得不可开交的要算英语学校的课程了,全老外教学,虽然英汉互译,但她还是希望能听懂老外的原话。背单词句型,按时完成作业,上课坐在第二排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全神贯注的看着那个白色人种,直到上课的第三天班里传出她与外教的绯闻才知道收敛。
每天晚上躺在那五位数的大床上时,许嘉都觉得自己累得快要虚脱了,甚至能听到身上仅剩的以下脂肪“簌簌”燃烧的声音。但是这忙碌却是那么充实和快乐,没有时间去想其他,只有晚上躺下来回忆时的成就感和欣慰的喜悦。
周末这天张显终于恢复好了,清晨许嘉还没起床便闻到了厨房里久违的饭香,初秋的早上阳光普照进来,阵阵清爽吹动着窗帘轻轻的舞蹈,许嘉看着这温馨的场景觉得自己的所有努力都是值得的。
她突然不想破坏这样的气氛,希望能在这温馨里再停留一会,最好再来一个甜甜的酣梦便是功德圆满了。正当许嘉怀着无比温柔的心情去寻找一场美梦时,一串脚步来到她的房门前。
许嘉竖着耳朵希望这脚步能拐个弯进书房或者径直再走几步去隔壁的卧室,可她失望了,更让她失望的是那个温柔酣梦的想法也一起破产。
门外响起了许嘉在熟悉不过的,再痛恨不得的,让她今生都难以忘怀的,挠锅底的声音。在过去的相当长时间里,许嘉的无数个早晨在这个声音里艰难的离开床,然后便是魔鬼式的养成训练,致使她已经对这声音有了条件反射,只要一听见便披好盔甲准备随时战斗。
而今天这熟悉的刺耳却让许嘉觉得很舒服,起码生活又回到过去的状态了,也说明张显的病好了,又有精神头来折磨她了。想到这许嘉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受虐倾向。
放着前几天病怏怏的张显,她居然屁颠颠的照顾周到连前些天挥乎东西指乎南北的仇不报,还为这声音的再次出现而感到亲切,真是不犯贱不成活啊,许嘉,什么时候养成的贱毛病?!
自言自语的缓缓起床,出来便看到大病初愈的张显两眼闪烁着精光“喳喳”的放光。许嘉丢下一句“早”便闪进了卫生间,听见张显在身后絮叨着“怎么才起来?早饭我都做好了。”
许嘉叼着牙刷说“谢谢啦!”张显还在后面不住地说:“客气客气,倒是这几天你也挺辛苦的,我表彰你一下。”
许嘉连忙把嘴里的抹子吐赶紧,兴奋的问:“什么表彰?有奖品?”
张显无辜的挠挠脑袋,道:“一顿早饭啊!”
许嘉满脸黑线的举着牙刷,“就一顿早饭?”
“那你还想要什么?”张显看怪物似的看着许嘉,好像她提出了要上青天揽明月的过分要求。末了还不忘批判道:“做好事是不可以求回报的,小学的思想品德没学哇?”
许嘉咬了咬嘴里的泡沫,她深信张显已经痊愈了,已经开始跟她斗嘴掐架甚至再立于不败之地了,既然这样就给他摊派点脏活累活吧,也算是对身体恢复有帮助。
“一会陪我去取衣服哇?你答应过的。”许嘉擦干了脸走进餐厅,看着丰盛的早餐,垂涎三尺。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哎,你别不认账啊!那天你明明说陪我去的。”
“那是我发烧糊涂了说胡话吧。”张显一边喝粥一边夹旁边的酱茄子,一副不以为然。
“张老师,你这样做可是会降低威信的。”许嘉掐着腰一副义正言辞。
“我本来就没什么威信。”张显越发不在乎,自顾自的把碗里的粥喝干,还要再盛一碗。
许嘉见状忙把饭锅抱在怀里,威胁的看着他,张显作势上去,可一想起来前几天的流水蛋糕事件,觉得这活动杀伤力太大,便也作罢不去逗她了。
许嘉一直对三个月前她逃也似离开的地方有所顾忌,所以拖了这么久都不敢再回去一次。可今天身边有了张显,她镇定了许多,甚至想好了待会要如何淡定的面对房间里一个或者两个人。
可吴靖开门的那一刻,她还是觉得有些恍惚,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味道,这一切如果没有身边的张显拉了拉她的衣袖,她会以为还是三个月前的自己,刚刚工作回来。可张显这么一拉,她恍然回神过来,看了看周遭又一阵恶心泛上来。
还是赶紧拿完东西赶紧离开吧。
吴靖见到许嘉两眼一亮,笑着迎她进门,还在旁说着:“变漂亮啦?”许嘉白了眼他,心里却有些喜悦的,她的减肥项目充分的贯彻落实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能够今天扬眉吐气的站在吴靖面前,然后用眼神告诉他,失去我是你今生最大的错误。
这想法有些幼稚,甚至有些无聊,可许嘉减肥伊始确实就是这么想的,现在吴靖正垂涎三尺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从里到外的变化,许嘉对这样的目光很是受用,可同时也忽然为这无聊的想法感到失落。
吴靖笑嘻嘻的眼睛随着许嘉进门,可看到她身后的张显那笑容便生生地僵硬在脸上了。然后变脸似的迅速换上了脸色,指了指堆在墙角的行李,冷冷的说:“都在这了,拿走吧。”
许嘉低头看了看这两个行李箱,她惊讶于自己的东西竟然这么少,在这生活了两年,居然只有这么一点点地痕迹。张显在身边轻声问:“要打开看看么?”
许嘉轻轻的摇摇头,没必要再看了,原来那些大片大片的回忆都是自己脑袋里的,而现实生活中竟少得如此可怜,既然只有这么一点,再打开看一遍也是徒增伤心。
张显提过两只箱子,许嘉把钥匙从环上卸下来放在茶几上,转身正要走时,她听见吴靖在身后说:“我当是受了多大的伤害呢,原来早就有下家了,怪不得急着走。”
许嘉停住了,她没法不停住,因为前面的张显停住了脚步。她看到张显轻轻的放下行李箱,缓缓地转过头来,脸上是微微的笑。许嘉认识那眼神,那笑容里隐藏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预示着淡定的张显不淡定了。
许嘉推了推他说:“走吧,别理他。”张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