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肺都气炸了。早自习的时候,把女生都叫到操场上,先来一通〃 立正,稍息“,然后严肃地说:〃 昨天晚上在寝室讲话的人站出来。”
谁知过了半天,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我就问:“柳芙蓉,你讲话没有?”
“没有,没有哇!”看她那个样子,百分之百是一个良民。
“好,没有讲话的站出来。”
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我就走到柳芙蓉跟前,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不是没有讲话吗?怎么不站出来!“
谁知,她瞪了我一眼:“你怎么老是跟我过不去呀!”
反了,简直反了,敢这样和我说话。
“跑步,通通给我跑步!绕着操场跑,我没有叫停,就不许停!”我气急败坏地喊着。
她们一看,势头不对,就老老实实地跑起来。
跑了两圈,大部分人不行了,脚在地上拖着往前挪。这个柳芙蓉,一边跑,一边回头盯我。
哼,和我斗,我要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停!”我喊了一声。这回,她们的耳朵特别的灵敏,在百分之一秒里同时停了下来。
“站队!”我又喝一声。
她们立即站得整整齐齐。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昨晚没有讲话的,站出来!”
“唰唰唰”,立即有几个人站了出来,其中包括柳芙蓉。
那些没有站出来的一脸苦命相。
“好,你们去教室读书,”我对没有站出来的女生道。
她们面面相觑。
我又对站出来的女生道:〃 你们,继续跑步!“
“老师,你搞错没有?我们没有讲话啊!”不用说,是柳芙蓉。
“柳芙蓉同学,我没有搞错。执行命令,跑!”我大喝一声。
她们只好哭丧着脸跑了起来。
“怎么还不走?也要跑吗?”我对那些不动的家伙吼道。
她们伸了伸舌头,一溜烟地跑了。
柳芙蓉们跑了几圈,实在不行了。一个家伙跑到我面前,哀求道:〃 您把我杀了吧,我实在跑不动了。“然后,摊在地上,不动了。
她们趁机停了下来,只有柳芙蓉倔犟地跑着。呵呵,还有点小脾气呢!
“你们知道以后怎么做了吗?”我训道。
“知道了,再也不讲话了。”她们可怜巴巴地说。
“错了,”我大手一挥,〃 怎么不讲话?长了嘴巴当然要讲话,只是熄灯后不许讲话,而且,更重要的时,不许骗我!知道了吗?“
“知道了,老大!”她们一起说。
晕!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
“笑笑笑,瞧你得意的!”身边的柳芙蓉掐了一下我,〃 是不是觉得自己那次很酷啊?“
“是的,又怎么样?”
“你知道我们在寝室说你什么吗?”
“说我什么?”
“变态!”
“啊?”我一把按住她,就要揪她。她却趁机抱住了我。
“哎,”缠绵了好长时间,她又问,〃 你下午好像接了一个很重要的电话吧?“
我敢肯定,她这个问题是蓄谋已久的。
“嗯,是一个比较重要的电话。”我只好老实交待。
“呵呵,我就知道。”她贴着我的脸说。
我不敢看她,小声说:〃 一个学生,以前的学生。“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她居然大度起来,笑盈盈地说,〃 你是不是想见她一面哪?“
“这个,没有啊。”我慌忙拒绝。
“师生见面,很正常啊。你这样说,反而不正常了。”她还是笑嘻嘻的。
“那好,我去见她一见吧。”我又说。
“哈哈,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她得意地在床上打滚。
“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哪?”我又按住她,问道。
“你自己决定吧。不过,我相信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像我这样傻得女生。我对你很放心!”
损人,也不能这样啊!
第九十七节雪中第二天我和石榴青见了一面,不过不是在麦当劳,而是在青年广场的湖边。那天下了场大雪,她提议去赏雪,我当然同意。这么多年来,我还没有和MM赏过雪呢。
当我怀着激动的心情下车时,我望见空旷的湖边有一团火在燃烧,不用说,那就是石榴青了。她那件大红色的羽绒服,是我熟悉的。我穿过白雪,穿过白雪覆盖的绿色冬青,穿过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树林,向那边走去。
这个地方,我最早和朝烟来过,不过那是在欲望和气温一同升高的夏夜。现在,我要在这里分别也许是诀别一个曾经朝思暮想的人,以及和她有关的无数往事。看来,这个我以前没有注意的地方,和我的感情世界还有很密切的关系。
我走到她身边,她还没有发现,或许发现了,不想转身。她在盯着湖面。湖边,浮着一层雪,雪和水融在一起,像一朵朵巨大的棉花。湖中间,没有雪花,只有蓝地让人战栗的湖水。湖水不但透蓝,而且冰清玉洁,让人不忍心看见她有一丝的波澜。仿佛波澜是美人额上的皱纹,是摧残青春的风尘。
“你来了?”她转过身,向我一笑,露出那颗虎牙。我看见她的脸光洁闪亮,在雪中分外明澈。眼睛,如同雪中的梅花,闪着高傲的光芒。
“嗯,你来得这么早啊!”我也笑了笑。
“好多年没有看见这么大地雪呀!”她蹲下去,抓了一把雪,把玩起来。我看见她的手指通红,如同透明的玛瑙。
“是啊,好多年了!”我也感慨地说。
然后,我都蹲在地上玩雪。我们都没有说更多的话,似乎我们都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我用一根枯枝在地上划着只有自己才看的懂的图案;她则让那雪在手中融化,看着雪水从掌中渗出。
“你这个学期,过得怎么样?”我问。因为这个学期,我们短信联系少了许多。到了后来,基本没有联系了。
“好啊,好!”她拍拍手,站了起来。
我也站了起来,看着她。
她低下头,说:“你过得,也好吧?”
“好,一切正常,”我笑了笑,〃 而且,“我却停了下来。
“而且什么?”她轻轻地问,声音有些战抖。
“而且,你可以放心大胆地恋爱了——我这是按照你的话说的。”
“是吗?恭喜你呀!她,她很优秀吧?”她拂了一下掉下来遮住眼睛的头发。
“嗯,是很优秀。”我淡淡地说。其实,在失去朝烟之后,我几乎把思想都寄托在石榴青的身上,然而,她是那样高贵,以至我不能对她有凡夫俗子的念头。唉,她只是我一辈子的知己呀!连红颜知己都算不上。痛哉!
“祝贺你,终于找到了幸福。”她还是那样淡淡地说。我发现她的眼里有一层雾。
也许,对于她而言,我也是一个可以无话不说的知己,却不能是终身伴侣吧!人生,真的需要好多种异性知己,除了一辈子厮守的,一起考虑柴米油盐的,也需要有在饭后思念片刻的朋友,需要可以倾诉的人,甚至其中有些话不可以对伴侣说,却可以对她讲。
我和石榴青,可能就是这样的关系吧!
“是吗?谢谢你的祝贺。”我微笑着说,我不想把气氛弄得太悲戚。也许我们以后很难见面,但我们在精神上应该是相通的。在一方被平庸的生活同化得快平凡的时候,会想到另一方,把另一方作为自己奋斗的动力。是啊,我们的前面,还有许多坎坷甚至是绝壁,我们必须走过去。真希望她在经过这些地段的时候,想到我的微笑,想到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想到我总希望她过得比我好。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这是个比较正规的说法啊!你是说领那张贴有两人照片的纸片?我们已经领了!”我尽量说得诙谐一些。
“啊?”她似乎有些惊讶。
这个可以理解,在半年之前,我们等庐山的时候,我连提都没有提柳芙蓉;这也不能怪我,因为我当时也没有想到我们会成为在一起过日子的人。
“呵呵,快了一点吧!”我不好意思地说,〃 她也是我的学生,不过早毕业了,研究生毕业也一年了。不过,我们以前可没有什么暧昧的关系。“我狗尾续貂地说。
“有没有关系,和我有什么关系呀?”她笑着说。
“呵呵,可能是这样吧?我只是说明一个事实。”我讪讪道。
“虽然你说这是一个事实,但我未必相信。因为我了解你。”
“你可不能冤枉我!”我急了,所以有些失态。
“你急什么?现在都是一家人了,还怕人家说三道四啊!”她揶揄道。
“不是,”我低下头,我只是说,〃 我以前并没有欺骗你。在过去的日子里,我没有三心二意;尤其是对你。“
“谢谢,我感到很幸福。”她又转过身,望着远处的湖面。
她没有说话,默默地跟在我后面走着。
雪后的湖滨,很寂静,只有我们脚下的积雪发出〃 咯吱咯吱“的声音,以及积雪从杉树上滑落的〃 沙沙”声。当然,我们还能隐隐约约听见远处街市的喧哗声。但是,那些都与我们无关。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我们不禁都打了个寒噤。再看湖面,也涌起一层层微波。我一阵心酸,仿佛看见正在衰老的红颜。
来年春风拂面,杨柳依依的时候,我们又各自都在哪里?
我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子,还是那样清秀美丽。唉,世界上总有那么多的遗憾;一些美好的事物总是停留在可望不可及的地方,让你艳羡,让你遗憾;当然,也让你享受,如果你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
“你们,准备在这里呆下去?”她停了下来,望着我。
我略略有些吃惊∶“你是说我和我的妻子?”我把〃 妻子“这两个字说得很轻。
“嗯,是的。”她面无表情地说。
“这个,我好像还没有考虑。”我老老实实地说。
“你最好,最好带着她离开这里;让她呆在这里,太委屈了。而且,在这里,对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