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呜呜”地哭起来,准确地说,应该是嚎,因为她是假哭,没有泪水。边哭边从捂着眼睛的手指缝里觑他。
我闭上眼睛假寐,不理她,心里却想,石榴青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和现任教师上床。不过我又被自己这个卑鄙的想法骇呆了,怎么能躺在这个甘愿以生命相托的女孩身边,想另外一个女孩呢?即使没有肮脏的念头,也不应该呀!算了,休息吧。
谁知过了一会儿,我明显感到那声音潮湿起来,有很多的泪水成分。我吓了一跳,忙坐起来,抱住她:“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呀?”
“不要碰我!”她假装要挣脱,当然仅是假装而已。
其实我也大概知道她发脾气的原因——又要分开两个星期了,她得找理由发泄一下。
“不要这样,过两个星期又回来嘛!”我边说边揩她的泪水。冷不防,她抓住我的手,咬了一口。我惨叫一声:“唉——呀!你想吃也咬等烤熟了哇!”
“我就喜欢生吃!”她又破涕为笑了,抓过我的手舔起来,并发出一种很夸张的声音。
这令我想起小时候家里母猪吃食的声音,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又笑什么?”她抬头看着他,泪痕依旧。
打死我我也不敢说实话,只好说:“你哭的样子好可爱。”
“讨厌!”
“你怎么喜欢一个讨厌的人哪?”我笑道。
“我就喜欢你!你说我们昨晚谁更厉害?”她扯到这件事上了。
“当然是你厉害了,你厉害。”我忙陪笑。
“唉,我也太不自信了,难道我还怕那个石榴青吗?为了喂饱你,不对她有野心,我快把命豁出去了,这是何苦呢?”她自言自语。
我苦笑道:“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像我们这样的师生,这B 市一中恐怕找不出第二对了;即使教师有这个色心,学生也不敢哪!”
“你是说你对石榴青有色心?”她眼露凶光。
我知道那句话没有说好,只得耐着性子说:“你怎么老是提她?你对她这么有兴趣,就去问问她,看我对她有什么表示没有?”
她一把抱住我,把头埋在我怀里,还往里钻,边钻边说:“你又欺负我,你又欺负我。”
我轻轻拍拍她:“你睡吧,我去做饭。”
我替她掩好被子,走进厨房开始做饭了。
厨房里吃的东西很多,每次到了双数星期五的中午,我都要到超市进行一次大规模的采购,为朝烟的回来做准备。主要购买奶类、肉类、水果、零食等等,这些除了供她在家两天的需求之外,还要供她带一部分到学校去吃。其实菜昨天就准备好了的:土鸡汤,兴发羊肉串,切成丝的瘦肉,洗干净了的蔬菜和黑木耳。
我洗了一碗米,按下电饭煲的按钮,又将羊肉串放进微波炉烤起来,就开始炒菜了。
这时,有两条柔软的手臂绕过我的腰,将我缠住了。我知道,朝烟起来了。
朝烟将脸贴在我的背上,不停地摩娑着。我也回过手去,摸了摸她的脸,说:“宝贝,还等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她却舔我的脖子,说:“我吃鸭脖子,呜呜呜。”痒得我扭了起来:“不要不要,菜糊了,菜糊了。”
“菜糊了,也不要紧哪,只要是你做的,我就喜欢!”她甜甜美美地说,“而且,我要吃一辈子你做的饭。”
我也不管菜糊不糊了,扔下锅铲,转身紧紧地抱住她,狂吻起来,锅里也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阵阵浓烈的烧焦味扑面而来,但两人却抱得更紧。
开始吃饭了。
和往常一样,两人相对而坐,她把脚搁在我的脚背上,还打着节拍。
她是一个节奏感很强的人,吃饭也是有节奏的,还边吃边哼,口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这表明她吃得很愉快;如果她默不作声地往口里填饭菜,就表明她的心情不好。所以,我希望她把脚放在他的脚背上,边吃边哼。
虽然她还有六个月就满二十岁,但在我看来,她是个孩子,所以就处处宠着她,如,这时候,她的一碗饭吃完了,我赶快起身去添,因为她的鞋子脱了啊。其实她穿的是拖鞋,只要把脚往鞋里一塞就行了,但她仍让我给她添饭,慢了还不行,因为她的脚没有地方放啊,悬在空中多难受,所以我还得小跑步地干完这一切,以最快得速度将他的大脚放在餐桌下,伺候她的纤纤玉足。
不过,知者千虑,必有一失——我这回又给她舔了一大碗饭,所以就受到了应有得惩罚,脚背被她用力搓了几下。
“你想把我撑死啊,添这么多!”她噘着嘴巴埋怨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陪笑道。
“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意的,想让我长胖。元无雨,你居心何在?”
“老天在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样吧,你吃不完的,我吃!”
“抱!”她伸手道。这表明她需要我用行为来安抚她那严重受伤的心灵。
我就弯腰替她摆好拖鞋,然后走过去,伸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她。
从这个时候开始,两人已经进入了别离的状态。正如柳永在《雨霖铃》中描写的那样:“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星期,但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个星期就是四十多年哪,对于我们来说,太漫长了。
过了一会然,我提议道:“吃饭吧,都凉了!”
两人又回到坐位。
吃一顿饭,就有这么复杂的程序。
吃完了,该她洗碗,这是两人之中约定俗成的,虽然她有时也想偷懒,但我总是严格执法,除了她那次说自己来了例假。
但她的确不是贤妻良母型的女性,至少目前还不是:她洗碗就是洗碗,餐桌也不抹,灶台也不清理,甚至连炒锅也不洗。我提醒她,她就狡辩:“我的任务只是洗碗哪!”
我就教她,这样做,那样洗,她不学,自作聪明地说“我才不学呢,学会了,以后就会把我当佣人!”
我哭笑不得:“你总得学会生存吧!”
“我在学校活得好好的呀!”她得意地说。
我只得叹气:“唉,以后怎么和你过日子?”
她捏着我的鼻子:“你有信心我会嫁给你?”
“不是早就嫁了吗?”我嬉皮笑脸道。
“可恶。”她别过脸去,不理我。
我又抱着他,哄她,把她扶到沙发上坐定,自己开始给她收拾行李。所谓行李,主要就是食品,因为她有换洗的衣服放在这里(两人都喜欢称为家里),所以来往也用不着带衣服了,只是她每次返校,要带大包大包的食品。
“烦死了,每次都带这么多!”她在沙发上嘟哝道。
“我送你到车站,你下了长途汽车就上公汽,又用不着你提,烦什么?”我边往包里装苹果,边说道。
“我说烦,就是烦!”她的意思是,离开我很烦。
我知道她的意思,离开之前,她的心情不好,是不讲道理的,就埋头做自己的事。
整理好了,我又叮嘱:“天越来越冷了,要多穿衣服。”
“知道。”
“你们那该死的隧道还没有修好,回南区要快点,不要耽误了校车。”
“知道。”
“还有,要讲究个人卫生,毛巾和被褥要经常晒一晒。”
“知道。你像我爸爸,烦不烦?”
“你爸爸有我这么细心吗?”我笑道。
“唉,”她又扑到他怀里,“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把你当男朋友,还是当爸爸。”
我吓了一跳:“你可不能这样说,这样说,我就有犯罪感!”
“说着玩的哪,你也只比我大九岁呀!”她安慰我。
我们下了出租车,进了候车室。
“你等着,我去买票。”我对她说。
“我也要去。”她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
我怕别人看见,才让她别跟着自己;她就是希望别人看见他们,所以死死地跟在我身后。我只得随她了。
买了票,就该上车了,因为B 市到武汉的车,一刻钟一班,买票就可以上车。
我正要送她到车上,她却拉着我走到一个人少的角落,抱住我,踮起脚,狠狠地吻起来。说实话,我没有一点儿心思享受这甜蜜的吻,因为我是教师呀,这小城了,认识我的人太多了,如果有学生在这里发现了我和自己的前学生在拥吻,该是多么有价值的新闻哪!
所以我一边应付朝烟,一边贼一般四下里瞄。
朝烟感觉出了我在应付,推开了我:“你是不是又看见了什么美女啊?”
我苦笑道:“哪里,我怕别人看见了哇!”
“怕个毛,我们又没有犯法!”朝烟说完,又靠了过来;我只得紧紧地拥住她,热吻起来,心里却希望她快点上车。
终于,离开车只有两分钟了,我拉着她上了车,也管不了别人奇怪的眼光了。
她坐下了,我说了句“到校后,就打电话”,就下车了,却转到她坐位的窗下,看着她;她从窗户里伸出手,调皮地捏了捏我的鼻子:“坏蛋,这两个星期老实点。”
我朝周围看了看,低声说:“我的牛奶都留给你回来喝。”
“讨厌!”她的脸上飞过两朵彩霞。
正说着,车子启动了,我看见她眼里涌出了泪水,滴在窗沿上。
我挥了挥手:“我们还过288 小时,又可以见面!”
满车的人都惊愕地伸出头来看我。
她向我招了招手,车就出了车站,看不见了。
我一个人出了车站,闷闷不乐地往回走。
第三十八节老刘被剁了王记发死了“元无雨,你最近死了吗?怎么老是不出来?”三狗又在电话里骂我。
“忙啊!”我笑着说。
“忙个××!”他就骂,“你把老子们都忘了吧?”
“哪里哪里呀?”我干笑。
不过,说实话,这半年和兄弟们走动确实少了许多,一是工作忙,二是为了朝烟,三是忙着司法考试。这考试最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