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发什么呆?”樯燕轻轻碰了我一下。我立即从回忆中苏醒过来,难堪地笑了笑。
“是不是想起了浪漫的故事?”她继续问道。
“我有什么浪漫的故事!”我搪塞道。
“其实,我知道你在回忆。而且,我也曾和他在这里逛过。”她说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
“那个加拿大公民?”我问道。心里涌上一层酸涩。
“嗯。”她微微点了点头。
我就携住她,继续走着,到了和平鸽广场。这里有许多洁白的鸽子,有的扑楞楞地飞,有点悠闲地散步,有的甚至飞到游人的肩上。我张开手,一只羽毛洁白如雪的红冠鸽子就稳稳地立在我的掌上。樯燕轻轻地抚了抚它的羽毛,它欢快地发出咕咕的声音,我们的心情就好了起来。樯燕忙去买了一袋鸽食,刚刚打开,鸽子们就涌了上来,我们被它们包围了。樯燕挥着手,兴奋地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没有和朝烟或者石榴青喂过鸽子,这是第一次。感谢老天,总算有了一个与她们无关的第一次。我当牢记这个第一次!
过了一个半小时,我们就向体育馆进发了。现在的球市比以前差多了,沿路只看见零零碎碎的球迷。当然还有许多球迷头上缠着红布条沿街呐喊。这些人的精神令人敬佩。
二十分钟后,我们就坐在看台上了。不怕各位笑话,我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坐在球场里看球,心情是相当激动的,甚至像弄个什么戴在头上,让自己醒目一些。我看了看樯燕,她却很平静。我知道她对这些没有兴趣,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我。
“你是不是第一次看球?”我撕开一袋牛肉干,递给她,问道。
“不是。”她说。
我就不想问了,怕她说出那个加拿大人。虽然我们都有前科,但我仍布希望她提那个人。
一阵秋风吹来,她打了个寒噤。我忙轻轻搂住她,问:〃 冷吗?“
“有一点。”
我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她不肯披,说:〃 你自己不冷吗?“
“我?”我笑道,〃 不冷。再说,当英雄的机会也不多。“
她羞赧地笑了笑,趁四周的人不注意,快速而轻轻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我的心一阵狂跳:这样的吻,我还是第一次享受啊!
“啪—啪—啪”,背后传来有节奏的掌声。不过,只是一个人在鼓掌。
我悄悄回过头去,看是哪位陌生而热情的朋友在为我们助威。
不看则已,一看见这个人,我的魂都飞了——竟然是朝烟!
天下这么大,我为什么在这里遇见她?
天下这么大,我为什么在这里遇见她?
“是是是,是你呀?”我结结巴巴地说。其实,我心里有好多好多话要说,但我不知从何说起;再说,我的身边,坐着樯烟。对了,她的身边,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朋友!
“你的?”我忌妒而无奈地问。
她点了点头。
“谁呀?”樯燕注意到了我的异常。
“一个学生。”我竭力让自己平静一些。
“这位是,师母了?”朝烟微笑着说。
“是的。这是朝烟,我以前的学生。”我又对樯烟说。
那个老外友好地看着我们,我们忙卷着舌头和他说了几句英语,一说才知道,他是瑞典人。他站了起来,和我握了握手。考,他快有一米九了。我一下子矮了半截,心里只说四个字:姚明万岁!
寒暄了几句,我们又把脸朝向了球场。但我恨不得把樯燕打发开,好和朝烟说几句话。
“这么漂亮的学生啊!”樯烟还在感叹。我却想哭。我知道朝烟会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但我没有想到我会看见这个男人!日夜思念的人,近在咫尺,却不能言语,哀哉,哀哉!
我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她。她也没有说话,只是发楞。看见我,她笑了笑。那个老外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这什么。她只好微笑着去听。
我又愤愤地回了头,却发现樯烟燕正狐疑地盯着我。我忙说:“这个老外好有意思。”
“是看老外,还是看学生?”她轻轻地问,带着戏谑的语气。
“学生?怎么会!学生如过眼烟云,有什么好留恋的?遇见了,就打个招呼。呵呵!”我对自己的表演天赋简直有些崇拜了。
“但是,漂亮的学生,可以例外啊!”她意味深长地说。
“呵呵。”我也打了个哈哈,不说了。
“我去卫生间。”过了一会儿,她又说。
“我陪你去。”我说。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她说完,就一个人走了。
“你好有眼力呀!”朝烟坐了过来,笑着说。
我回头看了看老外,在看一份英文《中国日报》。
“是吗?”我说。
“是啊。我知道你不会亏待自己的。”
“你也一样。”我讽刺道。
“不说这些了。你们,结婚了吗?”她认真地问。
“差不多吧!”我含糊其词。
“哦。你还在那里?”
“嗯。”我不想说出新的谋生地方。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侧过脸仔细看了看她,她还是那样美丽,只是多了一些成熟。如果有可能,我下辈子还会爱她。天哪,我为什么还这样想?
“你在学校里,好吗?”我问。
“好,一切都好。”她也看了看我。
“我变了吗?”我苦笑道。
“没有,没有,真的,还是很年轻。”
“你在安慰我。”
“是真的。我倒觉得自己老了。”
“废话!”我不知不觉提高了声音,“你怎么能这样想?”不过,我又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教训她了,就停了下来,抱歉地笑了笑。
“唉,现在没有哪个这样和我说话了!”她感叹道。
我就不说了。
“其实,我对过去很怀念的,”她接过我的手机,玩了起来,这是她的习惯动作,接着说,“虽然不可能回到过去,但我很珍惜;而且,一辈子都会珍惜。”
“我相信。”我说。
“我暑假去过宜昌―――你在宜昌吗,暑假?”我换了个话题。
“在呀。你去那里干什么?”她也来了劲。
“去三峡。我当时还想和你联系呢,可惜不知道你的电话。”
“哦。我还没买手机。那东西耽误时间。”她大概以为我要她的号码了。其实,我知道她宿舍的电话号码,但从来没有打过。
“嗯,你说的有理。”我只好赞同。
“哎,师母呢?”她惊问。
我也发现,樯烟该回来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你去看看吧!”她关切地说。
“好。”我起身走了。
走到卫生间那儿,我发现一个人正伫立墙边,在夕阳下,身影老长老长的。那个人,正是樯燕。我眼里一热,忙跑了过去。
我从后面轻轻抱住了她。她知道是我,没有反抗。
她已经知道了朝烟的身份!
所以,我就不说话,只是抱住她。
“那个女孩不错。”她还是背朝我,淡淡地说。
“是不错,但那都是历史了。”
“我相信,她是有杀伤力的女孩。你一定被伤害得很深很深。”她还是背朝我。
“都是历史了,还说那些干什么?”我开始不高兴了。
“我不是生你的气,”她转过身子,看着我,“我是说,你真的不错,能让这样女孩子喜欢上。”
“你不用再说了,好不好?”我开始吼了。这是我第一次吼她。
“我不是埋怨你,”我紧紧抱住我,〃 我要好好爱你,永远不让你受伤!“
我什么也没有说,也紧紧抱住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地抬起头,说:〃 咱们回去吧?“
“换个地方坐吧,反正空位置那么多。”我说。
“这就不必了,她毕竟是你的最爱啊,曾经的。再看几眼,也应该的。”她说这话的语气,不像开玩笑。
我们就默默地往回走,走到座位一看,他们不见了。
我们都吁了一口气。
第七十一节秋登天堂峰从武汉看球回来后,樯燕有点不高兴。她虽然不说,但我看得出来。
我只好赔礼道歉,说要补偿她。我真的要补偿她,她那天上卫生间只是借口,是为了让我和朝烟说话的。这么体贴的女人,倒哪里去找?
“怎么补偿?”她撅着嘴问。
“你说了算。”虽然她不朝烟大四岁,25岁了,但在我眼里,她也是孩子。
“背我爬山。”她笑了。
亏她想出这么个主意。我也笑了。
“可以呀!”我爽快地说,〃 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怎么知道,她就是我给你说的故事里的女主角?“
“因为,我是女人,你懂吗?在女人眼里,她熟悉的男人身上,是没有秘密的!”
我打了个寒战。
“你怕吗?”她鬼鬼地问。
“我怕什么?”我牛气冲天地说,心里却没有底。
我又想,我怎么就不知道她的心思呢?看来,女人是有特异功能的。
好了,还是回到爬山上来吧。
登上天堂主峰,也是我的一大夙愿。那次和石榴青,本来是可以登上去的,但她不愿意,只得罢了。而且,我原以为这被子,只有有她相伴,我才会登上天堂主峰,没有想到,才过几个月,我就和另一个女子携手而上了。是我不守信,还是诺言太荒唐?
我正是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上路的。
我们首先到达的地方就是神仙谷。这是几个月前我和石榴青游历过的地方,那情那景,历历在目。只是溪水已经快干涸了,上次我摔跤的石头,完全露出了水面;那些让我吃苦头的藻类植物,已经晒得不见了踪影。
不过,岸边得南竹还是那样得苍翠,而且发出低沉的声音,像在回忆难忘的往事。偶尔也有一两只孤独的鸟儿掠过,发出惊怵的鸣叫。我们没有下水,而是沿着溪岸溯流而上。我拉着她的手,她就故意不用力,好像要把所有的重量都交给我似的。
“还没有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