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大勇低头看了一眼刘长福,问道:“刘长福,你可知错吗?”
“末将何错之有,还请将军言明!”刘长福不温不火的顶了一句。
“哼哼!”尚大勇冷笑两声沉声说道:“今日典,我有言在先,身列行伍之中,必须身姿挺拔,不许稍动,违者军法从事!这底下数千官兵在烈日之下站了两个时辰,宁可晕倒也没有一人敢动,本将军也身披厚甲没动分毫,可你身为一营主官,先就松懈,后又趁乱擦汗,已经违了军纪!你现在知错了吗!”
这刘长福30多岁,原是兵部的一名值勤校尉,早年因害怕打仗,不肯上前线,花钱托关系才进入兵部当差,当初赵强创办特区需要人手,他觉得是个升官发财的机会,遂主动要求跟随赵强到了特区,因为他能言善辩,会拍马屁,在兵部人头熟,会办事,很得赵强赏识,这次组建民团,就给了他个营官的职位。刘长福到特区只想借机会升官发财,对带兵打仗丝毫不感兴趣,所以在新兵训练时一直是敷衍糊弄,今天尚大勇安排在烈日底下站军姿,他打心眼里反感,站在队前一直松松垮垮的,刚才有人昏倒,他又趁乱偷偷擦了一把汗,他背对阅兵台站着,本以为能瞒过尚大勇,不想还是被尚大勇发现了,按照尚大勇事前宣布的军纪,他的行为将被处罚二十军棍。刘长福仗着自己是兵部“老人”,又和赵强走的近乎,并不把尚大勇这个犯官放在眼里,现在见尚大勇居然拿自己开刀,心中发狠,索性站起身来,双手抄在胸前,瞥着嘴冲尚大勇扬声说道:“我就动了,你能怎么样!”
尚大勇冷冷说道:“来人,拖下去,打!”
几个中军执法队的士兵刚要上前拿人,刘长福高叫一声:“谁敢!告诉你尚大勇,这帮土农民怕你,我可不怕你。我这个营官是赵大人委的,不是你尚大勇封的,你无权处置我。我是赵大人的亲信,你这是排除异己,要树自己的威风,建你的尚家军!我要到赵大人那里去告你!”听了他的话几个执法队的士兵迟疑着停了手。
刘长福接着说道:“你不要张口军纪,闭口军规的,我们这是民团,不是官军,军队里边那一套规矩别在这儿摔耍,再说了,就是官军,也没有这条军纪吧?这是谁的规矩?是你尚大勇的!赵大人是我们民团的主官,你凭什么私自定军规呀?你请示过赵大人吗?你眼里还有我们赵大人吗!”
刘长福这话甚是阴损,这是当着几千名将士的面公然的挑拨尚大勇和赵强的关系,尚大勇听了心里一寒,他对赵强一直是知恩图报,忠心不贰的,但自从组建民团以后,自己确实有点忽略了同赵强的关系,赵强对他放手,他也就凡事自专,很少向赵强请示汇报,这刘长福一直同赵强关系亲近,今天这事如果传到赵强耳中,即便他不怪罪,恐怕多少也会有些心障,想到这层,尚大勇一时有点犹豫。在角落里听着的赵强心里也是一震。
刘长福得意的回头向列队的官兵扫了一眼,然后转头盯着尚大勇说道:“你尚大勇算老几呀,不过是个死牢里放出来戴罪的犯官,连品级都没有,老子正经是兵部的校尉,要处置我得请示兵部尚书,你恐怕没有这个资格。”
数千名官兵的目光都在盯着台上的尚大勇,看他如何处置,台前的执法队士兵也转过头去看着他。尚大勇知道如果今天处置不了这个刘长福,那么军纪就会就此崩溃,前一段时间训练的成绩也会瞬间化为乌有。他默默的将头盔摘下来,走到台前,冲着台下众官兵说道:“坐!”
哗啦一声,几千人齐刷刷的原地坐下,依旧是整齐划一,横竖成排。赵强暗赞:“果然是训练有素。”
尚大勇沉声说道:“弟兄们!我尚大勇和各位相处时日已经不短了,我的为人大家想必是清楚的,我从不喝兵血、从不仗势欺辱手下的弟兄!这些日子的训练有点苦,我待大家有点严苛,你们可能会怨我,但不这样不行!我参军十几年,身经大小数百战,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可谓九死一生,所以我最知道战争的残酷。那是你死我活的性命相搏,在刀林箭雨的战场上,没有同情、容不得心软,想活命靠什么?靠勇敢、靠毅力、靠有一身好功夫!平时训练怕苦怕累,到了战场上就得流血甚至丧命。我们虽然是民团,但民团也是军队,一支队伍没有铁的纪律,到了战场上就是一盘散沙,一接阵仗就溃败了,我们这里虽然远离战场,但世道如此纷乱,保不齐哪天我们就得真刀真枪的上去,所以现在不苦练,到时候就只有挨宰的份儿!”
尚大勇停顿一下,轻蔑的扫视了一眼刘长福,接着说道:“不错,我尚大勇确实是戴罪之身,是赵强赵大人相救才留下我这条命,蒙赵大人不弃,委我以重任,才有我尚大勇的今天,赵大人与我有再造之恩。我尚大勇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赵大人知我、信我所以才用我!我们之间肝胆相照,不会因为小人的挑拨而生了嫌隙。”
“至于兵部吗?嘿嘿,老子东厂的死牢,午门待斩的事情都经历过了,也不怕得罪什么人,这条命本来就是赚的,大不了再死一回!”
尚大勇盯着刘长福恶狠狠的说道:“刘长福,你先是违纪,就该罚二十军棍,后又顶撞本将军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居然敢冒用赵大人亲信的名义挑拨离间,这是给赵大人脸上抹黑,我岂能容你,再给你加上二十军棍,来呀,给我拖下去,打!”
刘长福见尚大勇动真格的,发狠骂道:“尚大勇!你公报私仇,排斥异己,我要到赵大人那里去告你,到兵部那里去告你!”
几个亲兵不再犹豫,上前抓住刘长福就往下拖。
第二十五章建军(二)
赵强一直站在场的角落里,观看了事情的整个过程,刘长福公然在众人面前挑拨自己和尚大勇的关系,离散军心,让他深恶痛绝,他和尚大勇相交日久,彼此信任,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让尚大勇生了戒心或者让众将士产生一仆二主的疑心,那这个队伍还怎么带呀?日子久了,这支队伍恐怕会离心离德。想到这些,赵强不禁起了杀心!
执法队已经在行刑了,两个军校将刘长福摁在地上,另外两人交替抡着棍子狠狠的打,打一棍口中就报一次数,刘长福也是犯了狠劲,咬着牙一声不吭,场上鸦雀无声,棍子敲打在屁股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清晰可闻。
“十八、十九、二十。”行刑的士兵报着数,报到二十的时候,赵强高声叫道:“停!”然后缓步从角落里踱了出来。行刑的士兵扭头看到赵强,不觉停了下来,又疑惑的看着尚大勇,尚大勇看到赵强,心道:“坏了!刚才刘长福的话八成已经被赵强听到了,弄不好已经受了这话的影响,自己这个顶头上司一向是个‘好人’,如果他给刘长福求情,自己该如何是好呢?”他迟疑了一下,在台上单膝跪地,口中叫道:“给赵大人请安!”
场上的官兵也都起身,然后齐刷刷单膝跪地,轰然叫道:“给赵大人请安。”刘长福看到赵强来了,还叫停止了行刑,估计是来给自己出头的,他趴在地上,抬头恶狠狠的盯着尚大勇,看他怎么收场。
赵强没有照例叫起,他是有意要增添一些威慑的气势,他在跪倒一片的士兵队列里缓步行走,边走边侃侃说道:“弟兄们,我看你们训练这么辛苦,也很心疼,但是尚将军说的对,平时多吃苦,战时才能少流血。你们大都种过田,如果平时不勤于耕种,哪里会有好收成!这道理是一样的。我们虽然是民团,但也是吃粮拿饷的军队,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去!当兵为什么?从小处说,是为了挣一份粮饷,从大处说,那是为了给自己找个进身的机会,本大人一向宽厚,只要你们刻苦训练,杀敌立功,少不了加官封赏,将来就是弄个将军当当,光宗耀祖,封妻荫子也不是不可能。当然了,你们愿意回去接着给人家去当长工,扛长活,一辈子低三下四的活着我也不拦着,决不强求。”
众人被赵强一席话煽惑的心潮澎湃,全都屏住呼吸静听赵强训话。赵强穿过队伍,走到阅兵台上,伸手将尚大勇搀起来,然后对场上官兵叫道:“众位请起。”
士兵们起身,赵强拉着尚大勇的手面对台下众人说道:“刚才我听到有人竟用我的名义来压尚将军,呵呵!真是可笑。告诉大伙儿,我和尚将军一同蹲过死牢,一同被押到午门去待斩,又一同被皇上亲旨赦免,我们是过命的交情,生死的弟兄!辱骂尚将军就是辱骂本大人,不服从尚将军,就是不服从我!”尚大勇听到赵强对自己如此器重,又当众为自己去疑,心中万分感动,心道:“为了这么个上司,老子死都值得!”
赵强话锋一转说道:“我刚才为什么叫停,不让打了呢?因为那二十军棍是为我打的,因为我觉得二十军棍太便宜他了!”刘长福早已听出赵强话锋不对了,心中害怕,口中叫道:“赵大人饶命!”
“饶你?晚了!”赵强冲刘长福那里瞟了一眼说道:“你触犯军纪,打几棍子也就算了,你顶撞上司,本也罪不该死,但是你居然挑拨离间,涣散军心,言行如此恶毒,尚将军是皇上在金殿之上亲口赦免,你居然还敢以犯官相称,对你这种欺君妄上的奸徒,恐怕就饶你不得!”
刘长福怪着声叫道:“赵大人,我是兵部的人,你不能杀我!”
“哈哈哈哈!”赵强大笑几声,亢声说道:“本官奉皇上特旨创办特区,筹建民团,是半个钦差的身份,别说你一个兵部的撮尔小吏,想当初,那四品的兖洲知府,老子也说杀就杀了!”想起当初在兖洲杀官放粮的事情,赵强一时豪气冲天,高声问道:“弟兄们,你们说,对这种卑鄙无耻、仗势欺人,挑拨离间的恶贼该不该杀?”
“该杀!该杀!该杀!”士兵们被赵强的话挑动的情绪亢奋,齐声回答。
赵强厉声喝道:“来呀!把刘长福给我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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