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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金发男人眯起绿色的眼，同样也读不到表情。
「你上教堂，福德先生。」阿久津浅浅地勾起唇角，「至少每个月一次，如果有时间的话你甚至每周都去，不见得是同一间教室，但你却点同一种咖啡跟经济午餐……在教堂附近的咖啡厅。」
「不能因为我在教堂附近消费，就认为我去教堂。」
史密斯先生耸肩，但飞鸟看得出来，对方其实很紧绷。
温热的风吹过所以人身边，空气中有着浓浓的火药味。
「你也『奉献』，福德先生。你使用两三个人头账户每个月自动拨款给固定教派募款账户，『耶和华广大福音会』……你儿子生前所待的教养机构隶属于耶和华广大福音会。」
「那又代表什么？」男人不逊地道。
「『你感到有罪。』」
阿久津轻描淡写地一句话让男人的脸色变得铁青。这在飞鸟看起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他了解这男人很多，自认的……他没有看过男人慌乱的模样，一次也没有。
「不管你是否承认，你的行为显示如此。你并非趣味本位追着我们屁股后面跑，而是为了那渺小虚幻的愿望。尤其是见识到……『水怪』之后，你确信我们的『公司』也许真有一些办法能够让死人复活，但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够让人死而复生。」阿久津轻轻地这么道。
「那么宝生凌驾呢！你要说这是双胞胎兄弟吗？」史密斯先生用枪指着凌驾激动地吼。
「『那个不是人类』。」
「……哼、你想说是僵尸或是吸血鬼吗？」
「爹地，看看我！」飞鸟叫着，扯开包在左腕上的布条，底下是一道怵目惊心的红黑断痕，而勉强连结断痕的则是缝衣线……他的手与手腕之间，是硬被缝起来的。「为了挣脱爹地铐住我的合金手铐，所以不得不粗鲁一点。谁叫你把我锁在厨房的大烤箱把手上，我用脚就可以拿到隔壁柜子里的菜刀。」
「你把自己的手砍了？」史密斯先生难以置信地道，「可是你刚才骑车……」
「还觉得这是诈术的话，我可以现在把这只手弄下来给你。」飞鸟说着，咬住自己左手食指，稍一用力，手掌与手腕之间未接合好的缝隙清晰可见。
「够了！」男人的胸膛迅速上下起伏，似乎是想靠吸入大量空气来保持冷静。
「不想看得更清楚点吗？」飞鸟仍旧咬着自己的指头。
「我说够了！」男人终于像是抓狂般地大吼，而在他又深深吸了口气后，用一种带着深沉悲伤的眼神望着眼前的三人，「你们是僵尸还是什么的吗……」
没有人回答。
「好吧，换个话题。阿久津副教授，我的伪名跟活动范围应该只有蚁巢才知道，而且蚁巢内部有独立服务器，针对无线网络的电波采取完全组合状态，你不可能骇得进去。」史密斯先生慢慢恢复普通时的模样，他望着阿久津的目光居然有些钦佩起来。
「我不需要从外部骇进去。别忘了你那些『有用的』骇客班，如果他们能够进入我的手机联机，相对的我也可以进入他们的，他们的计算机可没关闭无线网络，而利用他们自己的计算机当媒介，我对他们『每个人』的手机发了木马程序，使他们的手机成为无线网络的基地台，这时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带着手机，在你们蚁巢的总部走动，木马就会再借着手机的无线网络入侵你们内部的『每一台』计算机，找出内部网络的使用者账号跟密码进入系统，之后我的木马会送出大量错误讯息攻击服务器，让管理员忙着除错，我则混在其中一个使用者账号内轻松调出你的数据。」阿久津回答。
「……这么说，你早就发现骇客班抓到你的手机讯号了？」史密斯先生抚着额。
「因为当初手上只有手机，其实我也可以当场关机，但我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一群人企图骇连锁病毒，所以就一边保持联机，一边送了病毒码过去。嗯……除去你这个让人不快的存在之外，他们倒是让我打发了一段不错的时光，回去可不要责备他们。」阿久津稍稍扶了下眼镜，虽然并没有露出志得意满的模样，却扎实地巩固了胜利地位。
连锁病毒是骇客界的传说。
而传说之所以被誉为传说，当然是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个骇客整得倒他。
当然，这点就算是跟阿久津搭档好一阵子的飞鸟也不明白的事情，但只要不与对方为敌的话，就算不明白也无所谓就是了。
「爹地，」飞鸟走向前，微微张开双臂，直到史密斯先生壮硕的躯体将他整个人覆盖，「你仍然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这点永远都不会变。」
「你是温的呢。」男人将手臂收紧。
「那是因为爹地太冷淡了。」飞鸟笑着，却吸着鼻子。这应该是近期内最后一次见面了，再来也许就是等这男人死后。
「心脏还在跳吗？」
「不，像石头一样不动了。」
「要回来我身边吗？」男人在飞鸟耳边问。
「我才不回那种鬼公司。」飞鸟笑道。男人的身上没有阳光的气味，却也没有阴暗潮湿的腐败味，正是因为一无所有所以空洞，如此，令飞鸟想让自己成为可以去填补的那一块。
但他不行，也许没有谁行
「我问的是，要不要回『我的』身边，小狼狗。跟以前约好的那样，就用退休金买个小岛住在上面，你可以开我的游艇跟直升机。」史密斯先生的声音温醇有魅力。
飞鸟的身子震了下。这真是非常非常诱人的提案……就他跟男人两人，在平静的小岛上过活，他可以每天开游艇钓鱼，驾直升机在附近练飞，要是腻了的话，他们可以一起到处旅行。
这是多美好的梦。以前他在男人面前编织的梦。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根本连考虑都不会考虑，立刻就答应的。
「不了，有个麻烦鬼还得我负责照看，现在就过退休生活太早了点。」飞鸟笑着，然后脱离史密斯先生的拥抱。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男人露出苦笑。
「福德先生，如果不想让自己更遗憾的话，容我提醒你一件事……」阿久津突然插嘴，「我手上这份关于你从蚁巢接受工作的详细列表，有另一份拷贝的副本，在早上出门前用『史密斯先生』的名义委托饭店柜台寄出，收件者是美国联邦调查局。饭店每天邮差只有一次的收件时间，就在下午三点。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四十二分，这里离饭店的车程大约两小时，如果你现在赶回去的话，勉强还有可能拦截得住……」
史密斯先生大步走向自己开来的那台蓝色旧款积架，在坐进驾驶座前他冲着阿久津喊：「阿久津副教授，你到底为什么讨厌我？」
然而男人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答，逐渐开远的积架后方扬起阵阵尘土，看来是有些不甘心吧。
飞鸟抓了下头，才正开口要说些什么时，却赫然发现阿久津手上的那迭「数据」上头印的只是一些网络上关于洞里萨湖有水怪出没的讨论跟新闻，哪里是什么蚁巢的机密事项。
那么刚才阿久津……
「你真的很讨厌爹地耶……」飞鸟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会喜欢那种人的家伙才无法理解呢。」天才骇客冷淡地响应。而且真要寄的话，他用电子邮件就好了，谁还用这种好几世纪前的通讯法？
第8章
「咦？没有第三颗人工魂魄的反应？」
在回程的车上，凌驾诧异地转头望向副驾驶座的阿久津。至于飞鸟则驾着那辆应该是从史密斯先生那边摸来的重机，与雪佛兰并肩而行．反正整条国道上也只有他们三人，就算并行也不会给别人造成麻烦。
「之前还有看到的，但五分钟前消失了。」阿久津把玩着那支白色手机这么道。
「会不会是因为天灾什么的就坏了？像是被雷打到之类的……」凌驾思索着理由。
「机率很低，但不无可能。如果再没反应，我们也省了个麻烦，回饭店收拾后就可以回『下面』了。」阿久津口中虽然这么说，但手指仍旧不断在屏幕上移动，企图寻找失踪的人工魂魄踪迹。
凌驾知道自己再怎么想也不会有头绪，索性专心在开车上，而在橘色警示三角锥并排出现在视线范围中时，他注意地减速了。
才想是不是前方发生什么事故时，在鲜艳三角锥旁站着的并不是预想中的警方人员，而是穿着黑色西服的一男一女。
「怎么回事啊？」
凌驾还搞不清楚状况，正要摇下车窗询问，却听见阿久津低声：「『上面』防卫部门的人，隶属星宿厅。」
「欸？」
「……大概是为了弄掉人工魂魄的事情来找麻烦的。」阿久津瞪着窗外的两人。这副浑身漆黑，但胸前跟袖扣都有特定花样西服打扮的人，之前在城隍府看见过几次，虽然位阶不是顶高，任务通常是负责天庭重要人士到地府之间的安全戒备，简单来说等同于SP。
既然天庭的人出现在这里，表示对方已经比他们早先一步毁去最后一个人工魂魄了吧。
「如果老实道歉的话，会原谅我们吗？」凌驾小声问。
「不、这种事情如果按照惯例，不会直接找上当事者，而会发出警告上司尽快惩处之类的公文。」阿久津摇头。
他就收到过几次别的部门主管来函给自己，要求对那个破坏狂蠢部下做出惩罚或赔偿等公文。bl；
「可是他们直接来了。」凌驾怪道。
「那就是你的上司出问题了，所以才直接找你。」☆
「阎魔出问题？」
虽然那家伙一直都在出各种的「问题」，但、不会是这种的！不管怎么样抗拒承认，凌驾都很了解自己的上司，尤其是对方对自己溺爱的部分、还有喜欢在自己面前逞能的部分，通常出这种事，对方一定会不由分说跳出来耍帅地挡在面前。
一男一女走过来靠近，敲了敲车窗，并从衣袋中掏出黑底金色盾型、上面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