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外面,可是听见什么不好的了?”四郎警醒。
无缺一笑,“也没有什么。这些日子二舅舅、三舅舅,也在外面打听过了。林姨父这样的人家,在外面养外室,再隐蔽也会有人知道,又何必我多事?”
“他俩说我还小,不许我知道。”四郎又一撇嘴。
“总是不好的事情,你也别管,有二郎、三郎便行了。”无缺瞧瞧那俩表妹,道:“七姨呢?最近可好些?”
“是渐渐见好了。只母亲疼她,还不许往外去。我跟她说,开春若是大好了,咱们出去打猎去。”
无缺笑道:“舅婆可会同意?”
“母亲很是担心,说妹妹离了家,便要出事。多少小心,只恨不得以后招赘个女婿,日日守在她身边,方是好的。”
“招赘女婿?”无缺只是笑:“那倒好。”
二人本就是在七姐儿院中说话,不多时,睇睇出来道:“郴哥儿,无缺少爷,姐儿醒了。”
原是七姐儿在睡中觉。俩孩子因是顽皮,刚睡下没几时,睡不着贪玩,就跑了出来。四郎见她们满院子乱跑也不成个样子,便给带了过来。
七姐儿在屋里道:“是无缺么?在院子里作甚?进来坐吧。”
俩孩子一听是她声音,呼呼跑了进去。跟着伺候的丫鬟不敢进屋,睨儿、孋珠忙跟过去,哄着她们出来。
少时七姐儿梳妆了出来,四郎、无缺已在厅上坐了吃茶。“无缺也好久没来了。前几天我们过生日,你也没来。”
“家母最近身体不好。”他倒是言简意赅。
七姐儿点头,“难怪。”忽的又想起那个同常衡表姐有几分相似的娇姐儿,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自己爹爹是个不大靠得住的情圣,不知道跟常衡是不是有什么纠缠美人娘亲看起来也一副很不待见常衡的样子,要知道娘亲大人是连府里俩个次妃都当等闲的人,怎么如此不待见一个晚辈,确实有些耐人寻味。
“最近忙什么?连我那儿都去的少了。又没听说你又病得重了。”四郎问道。
七姐儿微笑,“也没有忙什么。前次二哥哥送我一些好东西,我在想怎么用呢。”
“那些铜片儿?”
七姐儿点点头,吃了几块糕饼,抱了外甥女们,亲了下,命丫鬟送她们回去二姐儿小院。方带了四郎、无缺去书房。
“我在家里待的闷得慌,无事做些东西玩儿。”房里一张大桌子,一丈长,五尺宽,上面堆得满当当的,是图纸、铜尺、小零件儿、鹅毛笔、白纸、绳索、铜片儿等等等等,五花八门,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儿的东西。
又见桌上放了一个四四方方锃亮的怪东西,一堆卷着的铜片儿、齿轮参差交错,组成了一个怪东西。
无缺好奇,“这是什么?”
四郎便问:“这便是你做的东西?”
七姐儿笑道:“你们猜一猜,猜这是干嘛的。”
四郎便道:“我不猜,左右猜不出来,我才不费那事。”
无缺想了一会儿,也道:“实在想不出来。这样小,又这样复杂,真不知做甚么用的。”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能算十位以内的加法罢了。”七姐儿道:“还没做完,其实没什么用呢。不过倒是可以用来写密码。”心中忽然一动。
四郎诧异:“没用的东西,做来干吗?”
“谁说没用?”无缺灵敏,“将数字换成文字,倒是可以做密码机了。”
七姐儿就笑:“无缺果然还是聪明,反应好快!”
四郎不悦,“就是做成密码机,又有什么用?”
“用处大着呢!”七姐儿有些恼,板着脸,大步出去了。
“哎呀,她生气了!”无缺笑吟吟的看着四郎。
“可不都怪你逞能?”四郎白他一眼,“她恼了,我只怪你。”
七姐儿这几年养成一个傲性子,不能听到不好的话,一心以为自己天下第一聪明。所喜出去见人,倒也还通情达理,晓得收敛。但若是在哥哥们跟前,是不愿意听到一个“不”字的。
偏偏哥哥们一个怕她恼,两个怕不够疼她,都对她言听计从。就是三郎,也只听她的,只把张次妃气得不行,说这儿子,老娘的话都不听,偏偏肯听嫡出妹子的话,是个吃里扒外的小白眼狼。
郡王又得意女儿聪明,李王妃更不用说,是含在口中怕化了,万般呵护。
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少女来说,真是娇宠得有些过了。
她这么一出书房,就见一个脸生的丫头匆匆跑过来,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带着哭腔道:“奴婢求七小姐救救我家少爷!”原是林姐夫身边的丫头。
七姐儿冷哼一声,“哥哥们要杀了你家少爷,我怎么拉得住?”她一想也就明白了,自家爹爹早就说了这事他只交给儿子们去管,出什么事情,他老人家只负责站高一点替儿子们扛着罢了。
这丫鬟急得脸都煞白,可见若不是世子哥哥发飙,就是二哥哥耍狠了。三郎势子弱,又不是嫡子,是不会那样发狠的。
丫鬟拼命磕头,“求七小姐救救我家少爷!怎么说他也是您姐夫,要是二公子真杀了我家少爷,那少奶奶,可就是寡妇了!”
七姐儿道:“睇睇,拉她起来。给人下跪就有用的话,你该去给我二哥哥下跪磕头。再说了,我家养几个女儿还是养得起的,姐姐就是做了寡妇,照样几百个人上门排队等着娶我家二姐姐!”
丫鬟几乎要哭,“小姐,奴婢平日就听少爷说,郡王府里几位公子最听您的话,只要您说一句,抵得过奴婢给二公子磕一千个头。奴婢求您了。奴婢求您了。”睇睇也没拉得起来她,只听她咚咚的往地上磕头。
七姐儿平日端着架子,可家里奴婢何时对她使过这招?当即招架不住,狠不下心。四郎、无缺听到丫鬟苦苦哀求,都走了出来。那丫鬟见是两个少爷,转过来胡乱磕头,转眼就额头鲜血淋淋了。
七姐儿顿足,“你们几个都傻了么?难道我要动手拉她?”
四郎带来的丫鬟与七姐儿院中丫鬟忙过来几个力大的,架了那丫鬟起来。
七姐儿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一番,“你这样护着你家少爷,倒是个有良心的。你几岁了?”
“奴婢今年十九了。”
七姐儿又冷冷哼了一声,“睨儿,你给她收拾收拾。”对那丫鬟道:“你收拾完了,给我把这地下给洗了。”地下是她额头滴下来的血渍。
说罢,带了可儿过去二姐儿院子,竟不理四郎、无缺二人。
四郎怔怔,待她走的远了,方道:“可见是真恼了我。”
无缺怅然,“她这个脾气,可了不得!我真是有些怕她。”
四郎就给他白眼,“你一年才见她几次,就这样怕她?我这样天天见她,换了你,只怕吓也吓死了。”
无缺缓缓道:“真要是能天天见着她,倒也好了。”
四郎不客气,“你是我们外甥,不要想了!”
“啧啧,那可是你妹子,你就这样乱想?我真冤枉。”
四郎沉吟片刻,“她一直以为你是我们爹爹跟衡表姐的私生子。”
无缺瞪大眼睛,十分惊诧,“这”
“你可知道怕了?”四郎好生得意:“我偏不告诉她,她猜错了。”
无缺不理会,拉他出院子门,“走了,去瞧瞧二舅舅如何威猛,怒斩姐夫。”
二姐儿院子里,热闹滔天。
二郎冷着脸,提了一把长剑,气势汹汹的站在院中,一屋子大小丫头吓得半死,缩在角落抖得跟树叶似的。二姐儿则扶了丫鬟,哭得梨花带雨。
那可恨的林女婿,一脸煞白的将自己关在屋内,哆哆嗦嗦,语不成句。
院门本是关着的,可儿上前打门,“枋哥儿,妹妹来瞧二姐儿。”
二郎那是个从不拂妹子意思的,绷着脸,叫丫头开了门。“好好的,你又过来,别恼着你,心里存了气,反倒不好。”
“姐夫有个知道护主子的好丫头,在我那求的着实可怜。”七姐儿淡淡的道:“不知道二哥哥这是为什么恼呢?”
二郎略一沉吟,“姐夫要是好好的在家收了心,倒也罢了。只是他放不下那个外室,今日三郎去瞧了,那边竟是喊那女子‘大奶奶’。我倒要问问林姐夫,现放着家里明媒正娶的县主媳妇,外面哪里又来个‘大奶奶’?”
七姐儿低头想了一想,也没说什么,走过去,对二姐儿道:“姐姐才出月子,别哭坏了眼睛。犯不着。姐夫既然觉着那女子才配做大奶奶,姐姐不妨往后退一步,让大哥哥帮你办了和离,咱们不稀罕这个姐夫,也就是了。”
二姐儿只是哭,“这如何使得?几个女儿还小,我可不指望那女人会待我孩儿如亲生。”
“外甥女也带回来便是。反正是女儿,又不能继承家业,林家也不稀罕,咱们好事做到底,帮他一下。”
二郎听妹子说的古怪,也不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静静听着。
“七妹妹”二姐儿惶然,“那岂不是——那岂不是——”
“那岂不是便宜了他,对不对?”七姐儿轻笑,“那得问问姐夫,他是怎么想的。”
提高了声音,娇滴滴唤了几声:“姐夫,姐夫!”
隔了一会儿,林女婿方战战兢兢道:“好妹妹,我知道你这全说的是反话。我对你姐姐,并无不满,只是我年纪也大了几岁,还没有儿子,家严已经很不满意,说我做这个仪宾,多不划来,白担了一个虚名,子嗣艰难,也没有法子,实在愧对列祖列宗。”
“姐夫,”七姐儿柔声道:“我姐姐漂亮不漂亮?”
“当然是很美的。”
“我姐姐是不是不能生孩子?”
“自然是能生的。”
“那,我姐姐今年多大,姐夫你今年多大?”
“你姐姐二十二了,我比你姐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