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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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 第2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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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差戟指骂道:“我吴国安宁平静之时,你等公卿大夫坐享安乐荣华,如今姑苏存亡之际,正需你等效力,于国同休,你身为大夫,理当为众表率。弃家而就国,置生死于度外,何必如此惺惺作态?这城头之上,每日死者以千百计,哪个不是寡人子民?寡人也要如你一般哭哭啼啼效仿妇人不成?”

莫玉大哭道:“大王,微臣只此一子,只此一子啊……”

夫差寒声道:“不识大体的东西。哭哭啼啼乱我军心!国家多难,尽忠效命乃是本分。莫玉忝为大夫,只知一家一姓一事,不知与王共赴国难。身为城守,大敌当前却擅离职守。罪当处死,把他给我抓起来,枭首示众,以敬效尤。”

城头守军闻言尽皆大惊失色,纷纷叩首为莫玉求情。夫差只是不理,莫玉被两名吴兵抓起。拖向城头旗杆,莫玉挣扎不得,不禁破口大骂:“夫差,你视子民如刍狗,倒行逆施,不得好死……”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把莫玉给我寸磔而死!”夫差怒声大吼,那捆绑莫玉的士兵生恐莫玉真受寸磔之刑,熬尽酷刑方死。连忙抢在夫差之前抽出利剑。一剑刺入莫玉的心口。莫玉骂声未绝,便已止息。只是那双眼睛,却仍死死瞪着夫差,犹自饱含恨意。

火光映在他的眸中,微微有光闪动,恍如仍是活人一般,夫差见了心头也不禁一寒,不禁恼羞发狠道:“给我枭其首级,挖去双眼,悬尸示众。莫家家产全部充没以为军饷,女眷发付蛇门充作营妓!”

夫差脚下匍匐了一大片瑟瑟发抖的守城士兵,夫差走出几步,回首厉喝道:“再有不尽心守城者,莫玉便是榜样!”

众兵士把头伏得更低,无人敢应一声,夫差冷哼一声,转身走下城头,到了城下回望乌沉沉的城楼,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易风见状凑近了道:“大王有何吩咐?”

夫差沉吟道:“城外庆忌攻城日见猛烈,只使这些公卿士族及其家将,还有那些几乎不曾经历过战阵的国人、农夫、奴隶防御于城头一线,寡人着实有些不太放心,可寡人地精锐又消耗不起……”

他原地踱了两圈,吩咐道:“易风,你速从寡人精兵中挑选忠贞机敏之士赴城头一线,按每千名民兵之中,置督战兵士二十人地比例安插,督战执法,以防不测。”

易风闻言犹豫道:“大王,每千人之中,只安插二十人,是不是少了一些?”

夫差不屑地冷笑道:“足够了,寡人酷法严刑之下,敢生异心者已然寥寥,这些人莫说一千人,便是一万人,十万人,也都个个驯如绵羊,有一支生杀予夺的督战执法队在,足以震慑他们,寡人不虞他们敢造反,只是担心他们不肯竭尽忠诚,用心守城而已。”

“是!末将这就去办。”易风一拱手,匆匆离开。

“叶随。”

“末将在。”

“你立刻回宫,根据国人户藉名册,安排守城丁壮。从即日起,不管公卿大夫还是士子庶民,每日使全部国人中五分之一地人家全家男女老幼尽皆上城备战,这些人毫无斗志,但是他们的父母妻儿尽在城头,谅他们为了自己也不敢不尽心竭力,若是他们的家人亲眷被城外庆忌军兵杀死,更可激励士气,使我全城子民与寡人同仇敌忾。”

“末将遵命!”叶随脸皮抽搐了一下,当下不敢多言,他向夫差匆匆一抱拳,也返身离去。

夫差微微吁了口气,仰首向天,喃喃道:“寡人这么做,是倒行逆施么?”

苍天不会回答他,四周的将领更不敢回答他,夫差静默半晌,忽然古里古怪地一笑,自言自语地道:“这天地、这江山,统统都是寡人地,吴国的子民,也是寡人的。生或死,存或亡,全在寡人一念之间,寡人就是吴国,就是天下,为寡人效命尽忠,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何来倒行逆施,你们说……是不是?”

众将俯首,低声应道:“大王……说地是!”

夫差仰天大笑……

天亮了,城外庆忌的军营中战鼓声响起,一队队士兵排着方阵,整齐划一地以剑击盾,向城墙下缓缓集结。在每个方阵中间,沉重地抛石机、云梯、飞桥、巢车、车,尖头轳、攻城塔等大型攻城器械被一条条拉得笔直的纤绳拖运着,役夫们喊着号子,将一具具攻城器械运向城下,大军气壮如山。

今天,庆忌军似乎已倾巢出动,那一个个方阵黑压压的排列下去不见边际,城头守军大惊失色,各种示警的鼓声、梆子声、锣声此起彼伏,一队队士兵匆匆奔到女墙箭垛后,急促地喘息着做起战斗准备。

叉竿、飞钩、撞车各就各位,夜叉擂木被抬到守城士卒的脚下,一方方擂石贴着女墙墙根摞起,一口口大锅下燃起了熊熊烈火,沸油、滚汤、粪水在大锅里翻腾着,塞门刀车被推到城门洞中待用,一匣匣箭矢被搬到城头,妇女和老人匆匆从匣中抓出羽箭,往来奔跑着放入弓箭手地箭壶,大战一触即发。

城头守军紧张地等待着庆忌的人马发动攻击,但是城外地人马到了城头一箭之外的地方却齐刷刷地站住了脚步,后面一个个方阵仍如浪潮一般向前涌动,渐渐与前方的军阵联成一片,但是最前方的士兵却不再进一步,他们立于城下,一面面绘着魔神怪兽的巨盾竖起于军前,形成一道长长的图案怪异的盾墙。

军阵渐渐静止,不动如山,只有役夫们搬运下的重型攻城器械,仍在缓缓向城头运动。城外军队的怪异举动使得城头已经习惯了对方攻势的吴军莫名恐慌起来,他们不知道庆忌在打什么主意,只是直觉地感到,今日种种怪异,表明城外庆忌军队一旦发动攻击,其攻势必如石破天惊。

消息迅速向后阵传去,吴军守将们沉不住气了,越来越多地军队被派驻到城头,就连夫差的精锐之师也走出藏兵洞,就在城下持戈待命,随时准备驰援城头守军。

夫差登上阊门城楼,正紧张地观察着城外庆忌军地异动,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抢上城楼,单膝点地大声禀道:“启禀大王,庆忌登上盘门外土山,使人喊话,欲与大王一唔。”

“什么?”夫差和手下几员将领齐齐一呆,略一思忖,夫差冷笑一声,吩咐道:“尔等严守城池,密切注意城外动静。易风,随寡人往盘门一行!”

第235章 成王败寇

庆忌站在盘门外的土山上,俯视着脚下的姑苏城。初升的朝阳铺洒在庆忌身上,一袭白袍隐镀金边,如天神般威风凛然。

眼见城上旗幡闪动,一行队伍从远处行来,庆忌扭头对一旁的季札笑道:“王叔祖,应是夫差到了。”

季札向前走出两步,忽地止步说道:“老夫与你的约定……”

庆忌一笑:“王叔祖放心,庆忌心里装得下吴国偌大的江山,难道还不能容一席之地予夫差?只要顺利取得姑苏,我只把他软禁起来,一应待遇仍依公子之礼,决不食言。”

“此言当真?”

庆忌眉头一挑,说道:“今日称王的夫差尚且不放在我的眼里,难道我会担心一个软禁起来的公子夫差?若是庆忌连这么点自信都没有,何以称王于万千子民?”

季札的目光转向姑苏城头。城头上,泥弹遍地,零乱不堪,城头的老弱妇孺怀抱剑戟凄凄惶惶的模样一一跃入他的眼帘,他不禁喟然叹道:“也罢,为了这万千子民不受刀兵之苦,老夫便助你一臂之力。”

城头伞盖立定,有人高声喊道:“我王夫差应约前来,庆忌上前答话。”

庆忌向季札拱手道:“王叔祖,请!”

盾牌阵闪开,季札掸掸袍袖,把手中藤杖一点,昂然走了出去。

夫差立在城头,眯起双眼盯着仅十余丈外的土山山顶,一时猜不透庆忌的心意:庆忌今日摆出这么大的阵仗,看来是要对姑苏城发动总攻了,可庆忌所谋者乃是天下,两人之间的个人恩怨莫不因江山而起。他如今真的要置江山社稷于不顾,不计一切发动猛攻?

凭庆忌目前的兵力,就算他能强攻入城,那时三军也要消耗殆尽。如今天下大乱,野心家此起彼伏,近在咫尺的越人对吴国更是虎视耽耽,如果付出了那么大地代价才能得到姑苏,就算庆忌夺得了姑苏城,他又拿什么来坐稳这吴国江山?

庆忌使人传话,约他于盘门相见。莫非还妄想招降了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掌握姑苏?想至此处,夫差自觉荒诞,不禁为之失笑。

就在这时山头异动。一人独自走上山巅,夫差一见。便也独自按剑上前。这样的公然约见会唔,他倒不必担心庆忌会暗箭伤人,如此龌龊行为,哪怕是一个不入流的盗贼也是干不出来的。

此时正是旭日东升,天清气朗。风行旗猎,云霞掩映。夫差站在城头。袍裾也在风中一阵阵抖动。对面那人茕茕独立于山巅之上,高冠博带,一袭麻衣,一眼望去,更有一种振衣展袖乘风而去的惊艳。

此人发髻高挽,发间隐隐有银丝闪耀,颌下一部美须业已花白,虽然阳光正在其后,所以五官眉眼看得不是十分清楚,但是仍觉其相貌清瞿古朴。身形似如崖巅虬松。绝非庆忌的模样,夫差不由讶然叫道:山上何人。庆忌既约寡人来见,为何却缩头藏尾不敢露面?”

“老夫延陵季札。夫差,你已不认得老夫了么?”

风向城头吹去,站在山头即便不用竭力去喊,城头上的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这阵风正好把季札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城头,一俟听清了这句话,城头上轰地一声炸了锅,许多人惊声叫道:“是季子,大贤季子!季子大贤到了。”

这些人欢呼雀跃,好象见了救星一般,似乎季札一动,一切危难困厄都将迎刃而解似的。夫差定睛再看,山头所站老人果然便是季札模样,不由大惊失色,情不自禁地施礼道:“王叔祖?!夫差见过王叔祖……”

说至此处,他心中忽地转过弯来,如今季札出现在庆忌军中,莫非……莫非他要相帮庆忌,对自己不利?

夫差攸然变色道:“王叔祖久已不问世事,为何……为何如今出现在庆忌军中,莫非……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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