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步天下的手已经揪住了司然亦的衣服,身型好似翩然惊鸿,一掠而过,除了门去。
满室的寂静。
总算成功阻止了一场孩子气的打斗。
小小将步天下叠放在床边的外衫一件件的套好,又穿上鞋袜,揉了揉自己蓬松的长发,忽然想到自己刚才的模样。
呃,竟然一直是用这般邋遢的样子迎接了师父,实在是大大的不敬。
——虽然他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她的丑态就是了。
稍作梳洗,小小见昨晚的事情似乎是不了了之,心里头总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的挠着。
所以出门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拉着在一楼假装喝茶谈天的两个人好好地询问一番。
“步天下,昨晚发生了什么?”
小小撒娇嗔问,司然亦在一边抖抖衣袖,表示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褶子。
“叫师父。”
步天下闲闲喝茶,岿然不动。
真是不给面子,小小瘪嘴,老老实实地开口:“师父,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呀,这茶的味道真不错。”
步天下四十五度角望天,试图撤开话题。
只是……这手段也实在是低级。
“我说步白痴,你的水准怎么这么多年还没改变?”司然亦毫不客气地吐槽,步天下撑在桌上的胳膊一滑,干脆回绝:“我这是十年如一日。”
……
小小看着有如进入无我境界的两人,不由擦了把冷汗。
这两人,明明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死对头,如今却偏偏坐在一张桌上唇枪舌战,实在是说不出的别扭,小小闷声喝一口茶水,忽然将桌子一拍。
“你们居然给我扯话题。”
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呀。
司然亦的表情如是说,看着步天下的眼神也有些幸灾乐祸:“看见没,你家徒弟跟着我,果然便聪明了许多。”
“你给我闭嘴。”步天下痞痞开骂,“就凭你那个榆木脑子,就算是用你手上那把破刀也不见得能劈开,又怎么可能去点化别人。”
“我和小小是精神交流,你这等凡人又怎么会知道呢。”司然亦抿一口茶啧啧叹息,师父不甘示弱,伸手将小小拽到自己怀里,笑得暧昧:“那这么说,我和我的宝贝徒儿可就是肢体交流了?”
“噗。”小小险些喷出一口血水,双眼虚弱地快要变成两圈蚊香,直溜溜地转着。
“师父……”
“嗯?”
“……我要被你勒死了……”
“一了百了。”司然亦如是说。
……
如此曲折回环,追问了好久,小小都累得精疲力竭,却根本无法从这两个男人口中套出分毫有用的信息。
比如说昨晚救下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比如,步天下和司然亦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小总是觉得事情从她遇见司然亦的第一天便不对劲。
她身上明明有师父特质的迷香,却似乎对司然亦没有任何作用,更何况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在那样让人想入非非的地方相遇,司然亦却怡然自得地全盘接受,全然没有一点错愕,这一点着实是让人怀疑。
更别提他日后的百般晦暗不明的态度,暧昧的举止,已经欲言又止的话语。
一切的一起到似乎都在昭示,步天下和司然亦之间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是她这个当局者却完全看不清楚,他们之间秘而不宣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实在是让人心焦呵。
从这两个狡猾地和狐狸一般的男人这边转来,小小忽然想起昨晚最先倒下的墨非莲,决定去房间里看看她。
刚才满脑子都是重重心事,可是一到墨非莲这里,就好像能够把一切都放下一般,满身轻松。
“小莲。”
小小轻轻叩门,呼唤着里边的人的名字。
“恩,我没睡。”
墨非莲亦是轻声回应,似乎还带着隐隐笑意。
又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有什么好笑的。
小小不解,狐疑地将门推开,便看见墨非莲半靠在床榻之上,似乎是看一本书。
“你来了。”
墨非莲将手中的书放下,好像是料定了小小会来拜访一般,这让小小越发错愕,撅嘴跳到她的床边,拽着她的手问:“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这还不容易。”墨非莲淡淡一笑,“因为昨晚救下你的那个男人,是你的师父。”
呀,这么说墨非莲是已经见过步天下了。
小小依然不解:“这和步天下有什么关系,莫非是他告诉你,我会来找你?”
“总算他是神也不见得会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只是因为……”墨非莲故意停下,看见小小的脸上满是焦急,也不想再同她打趣,道,“只是因为,我从未见过有人会像他昨晚那样心急火燎,满眼杀气,好像要将这个天下都拿来给你陪葬一样。”
……
满眼杀气的步天下,小小实在是难以想象。
这个男人打从她有记忆开始,便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半痞半邪,只是偶尔的时候才会露出那么一些些温柔。
可是这些都是和杀气挂不上边的,小小一直在想,这个世界上恐怕是没有什么能够牵动这个男人的心神了。
可是墨非莲却说,步天下为了她而满身杀气。
实在是教人匪夷所思。
又同着墨非莲说了些有的没的,小小从她房里出现,心情反倒比进去时还要沉重上几分。
就说了,好奇心杀死猫。
司然亦和步天下都极力隐瞒,小小便越发地想知道。
师父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生气呢?而且还让小莲用上杀气这样严重的词语,如果说是因为自己愚笨而偷不到司然亦的宝刀,顶多惩罚自己多爬几次屋顶捉飞鸟或者多提几桶冷水练爬山就够了,又何必要如此动怒呢。
可是……她又的确是找不到任何能够合理解释这件事情的答案。
所以说……
还是要把司然亦的那把破刀抢到手,师父才会松口吧?
小小在心底默默握拳下了决定,背后似乎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我们来洗鸳鸯
要从司然亦手上偷刀,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小小总结自己往日和他相处的经验,拿了一只画眉的柳条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他似乎整日都会将那把荼蘼当做宝贝一样带在身边,不但同食同寝,似乎就连上茅房时也是刀不离手。
小小托腮开始遐想,司然亦带着荼蘼将茅房的门一掩,噗哩哗啦啪啪的一顿乱响,那他到底在将腰带解下后要将荼蘼放在哪里呢……
呃,似乎不小心联想到了不好的地方,小小单手掩面,垂头敛眸,长吁短叹。
那么吃饭的时候是不能下手的了,睡觉时也不能,上茅房……喂,你为什么总是执念这个问题?!
想来想去,纸上已经不满了小小杂乱的笔迹,她试图从这些零碎的信息中间寻找到有用的信息,忽然灵光一闪,喀地一声将手中的柳条折成两段。
对了!洗澡,她怎么忘记了这岔。
你想想,这水汽氤氲,白雾蒙蒙,正是享受人生一大乐趣的美妙时刻,司然亦这厮总不至于还要抱着那个宝贝来一个浪漫□的鸳鸯浴吧?
除非他是个【哔】!小小捏着断成两截的柳条乐得面目狰狞,大笔一圈,决定了,就等他洗澡的时候下手!看他还能拿她怎么着!
决定了手段,以后的准备便轻松了太多,小小神清气爽地随手将那张企划案和柳条揉成一团,啾地一声扔出去老远……
……
只可惜,事情似乎超出了小小的预料。
晚饭时间,她坐在一楼大厅,双眼好似苍蝇一样围着司然亦打转,真恨不得他此时浑身都臭烘烘地立刻就要去向小二要水洗澡,要一尝她的夙愿。
步天下难得出现,却被她如此无视,心里头颇不是滋味,咬着筷子用单指挑过小小的下巴,看着她道:“我说小丫头,莫非你当真钟情于他而打算弃我这个师父于不顾?”
“哪里的话。”小小心不在焉,说出来的话也显得有些敷衍,司然亦闻言幸灾乐祸地转头,看着步天下揶揄:“养女十年终须一别,我说你这个白痴莫非当真想养她一辈子?”
“有什么不行。”步天下懒懒将筷子一扔,双手支在脑后,“别跟我说你想把我家小小给抢走,除非你有那个想法乖乖叫我一声师父。”
“这有何难。”司然亦浅笑地应声,步天下的下巴几乎砸在脚面上。
“我在做梦么?”他将脸转向小小,小小回给他一个惨兮兮的笑容,“我也希望。”
“他在梦游么?”他又将脸转向一直在一边看好戏的墨非莲,后者扔给他一个白眼:“我觉得我高估了你的智商。”
好吧,虽然他不知道墨非莲口中的智商是什么意思,可是单单看着她那一副臭脸便能猜到一定不是什么好词,步天下单手指天,哼哼唧唧:“你们就欺负我出场比你们晚人气比你们高,怎么招,我这可是欲擒故纵。”
“哦?真是如此么?”司然亦似乎是想拆他的台,见步天下的神色有些慌张,故作淡然地将头侧向小小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道:“我可是记得曾经有人答应了我……”
“喂喂!这道菜味道不错,小小你尝尝。”步天下赶忙夹起桌上的一道素炒苦瓜放到小小面前的碗里,成功阻止了司然亦未完的话语,小小难得吃到步天下夹给她的菜,一时之间竟然感动得有些热泪盈眶。
“喂,小小,你怎么了?”步天下发觉小小的表情不对,赶忙将身子凑上来抬高了她的下巴,小小看着这熟悉的容貌熟悉的神态,不觉有些哽噎。
“师父,我这是感动的……”
“他大爷……”步天下忍不住爆了粗口,“你怎么说的我好像一直在虐待你来着,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天天喂你吃饭都成!”
“别恶心人。”司然亦一掌将步天下推开,对着小小笑得温柔:“别理他这个恋徒癖的变态,我们吃我们的。”
小小看看气急败坏的步天下,又瞅瞅云淡风轻的司然亦,忽然觉得好似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和司捕快,实在是风水轮流转。
“小小不亏是你的宝贝徒弟。”司然亦如是总结,小小是第一次如此认同他的话语。
好生生的一顿晚饭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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