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莲瞧见这场景,在车厢里咬着小小的耳朵打趣:“如今可是三分天下,到底鹿死谁手,让我们拭目以待。”
小小不懂她的一语双关,只是就着字面上的意思狐疑:“如今可是太平盛世,小莲你又何出此言?”
“不可说,不可说。”墨非莲一脸神秘地摆手,步天下忽然从外头嚷嚷,小小将帘子揭开去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步天下黑着一张脸,怀里抱着一个包袱冷眼看着战宇:“把老子的东西给我老实吐出来,不然有你好看。”
“发生了什么?”小小出声,终于将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解了些,战宇倒是一脸的无所谓,闲闲从嘴里吐出个枣核,道:“不就是些消遣的果脯,犯得着这么认真,莫非道行越高的偷儿心眼越小?”
“你这种男人只会暴殄天物。”步天下怒意毕现,小小看了看步天下手里的那个包袱,终于明白他的怒气是从何而来,拍了拍马车的板子,将战宇的注意吸引过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这果脯乃是昌许城里最好的铺子里特别研制而成,一年才对外出售三包……”
……最初她在步天下身边学习武艺的时候便喜欢这样味道的果脯,只可惜当时她不知道这东西的珍贵,每次得了表扬便吵着嚷着要奖励,步天下也不说破,只是想尽办法满足她的要求,一直到后来,她能够出门试手,偶然间到了那家果脯铺子,这才明白步天下的良苦用心。
她离开昌许城不知道多少日子,虽然平日里还是和往常一样嘻嘻哈哈,但是却总是觉得缺了些什么,直到上一回步天下将这果脯扔到她怀里,她这才忽然明白原来自己不过是想念从前的日子,对这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东西也变得珍惜起来。
墨非莲想到上次小小那明显的占有欲,眼神之中带着那么些许的耐人寻味,转而将视线放到步天下身上,察觉到他的嘴角下抿,似乎是在隐忍着些什么。
“你们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争执,想让我这个捕快情何以堪?”一个笑盈盈的声音忽然响起,实在是有些大煞风景,步天下牵马将剩下的果脯一并交到小小手中,附身摸了摸她的头,微笑道:“反正马上就要到昌许城了,你爱吃多少我便给你弄多少来,我们就不要跟这种三流货一般见识。”
“你说谁……”战宇有错在先,只能压抑着怒气,将脸转了去,驱马走到前头。
“好了,我们走吧。”步天下将东西放好,眼底带笑地看向司然亦,后者亦是回给他一个笑容,马车再次向前颠簸,小小双手紧紧攥着这果脯外头的布料,将帘子放下,不再说话。
假作真时真亦假
白日赶路比夜间要快了许多,不过几柱香的功夫,他们便行到了那让司然亦和步天下都顾虑重重的山崖。
今日阳光甚好,可谓是秋高气爽,只可惜那山崖上头爬满了粗壮的植被,叶如华盖。
山崖之中只有一条被遮蔽了大半阳光的羊肠小道能够容人马车通行,虽然由于山陡树多,敌人不能从上面直接攻击山道里的人,可是若是在这山道里让人堵住了两头的出口,司然亦一行人想必就算是拼死一战,也还是危机重重。
小小在车厢里,因着没有瞧见外头的状况,所以并未发觉外头的气氛骤变,司然亦和步天下纷纷将马停下,看了看有些阴森的小道,似乎在踟蹰应该用怎样的方法安全通行。
司然亦将腰间的荼蘼握住,看着它微笑着叹息嗔怪:“你果然会惹事。”步天下在旁边给他冷眼:“还不是因为跟了你这么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主子。”
战宇一直在前头赌气,走了大半的路途这才发觉身后没人跟来,想了想,还是打算在前头再等他们,免得自己回头好像是像步天下认输。
战斗力被分散,后边只剩下司然亦和步天下两人,小小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马车一直停而未行,不由好奇地揭开帘子,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步天下轻描淡写地对着她微微一笑,打马向前走了几步,对着车夫低声吩咐:“你待会只管在车上坐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要到处乱跑,否则……”
“否则掉了性命,我这个捕快也无法帮你出头。”司然亦接过步天下的话茬,似笑非笑地威胁着车夫,后者两手一抖,险些连缰绳都握不住。
这个人还算安全。步天下对着司然亦点点头,司然亦反复摩挲着荼蘼的刀柄,看了看悬在半空中的骄阳,感慨:“真希望这不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太阳。”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是男人就不要婆婆妈妈。”步天下对司然亦如此装13的举动很是不满,将马又引着走到司然亦身边,一巴掌拍上他的背:“你在前头带路,死了可别找我。”
“好好好,你就给我好好看着小小,让她有命改日嫁给我。”司然亦微笑着反击,步天下正要骂骂咧咧,他已经策马疾驰,进了那阴暗的山道。
“你继续赶车,我在后头跟着你们。”步天下扬声吩咐前头的车夫,一车一马也紧随其后,跟着踏入了这让人生死未卜的小道。
……
其实司然亦和步天下也并非没有自己的考量。
战宇虽然是临时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可是毕竟还是局外人,若是他们遇袭时能帮他们一把那还好说,可是若是他倒打一耙,让他们腹背受敌,到时候可就不是受点小伤便能够应付过去的。
所以,与其让这样大的一个大的隐患一直跟着自己身边,还不如借着不想让他受到波及这样的借口放他走在前头。
原本昨晚这两人在商量今日的路线时,司然亦还坚持让步天下带着小小他们一起先走,可是步天下却笑着拒绝,语气里颇有讥讽的味道:
“你和我的宝贝徒弟那点破事现在整个武林可谓是人尽皆知,若是他们以为你是故意留下吸引他们注意,而将这铁块交到我徒弟手中的话,那我和小小就是危在旦夕,你一个人逍遥自在,这样的赔本生意,我可不会做。”
“你的意思是我们如今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蚱蜢?”司然亦微微侧头,烛光将他的大半张脸都拉在阴影里,步天下故作潇洒地将脸转向窗外:“虽然我们为敌这么多年,你小子也没少阴我,可是你若是死了,我上哪去找人能跟我平分秋色?”
步天下刚煽情完毕,司然亦就摆出一张无奈的笑脸,戳着桌子笑着揶揄:“你少臭屁,就你这本事,本捕快还看不上眼。”
“滚吧你,少口是心非……”步天下想上前给司然亦一拳,却不料拳风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司然亦在黑暗之中叹息“实在是造孽”,两人终于又四处分头去找火折子,小小刚好打从两人窗外经过。
后来等到他们终于商定好了对策,步天下打算着顺道去给小小掖被角,却发现她房里空无一人,担心那些抢刀人会对小小下手,所以才埋伏在客栈外边的树林里,等待着事情的转机。
好在是虚惊一场。步天下看了一眼在他前头匀速驰行着的马车,勾了嘴角,亦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后。
按照往常的速度,这条路要走到尽头需要半盏茶的时间,司然亦和步天下都在心底计算着,若是他们走了一半还没人从两边出现截取他们的路,那么就只能说这些人太没有头脑,亦或是放弃了司然亦的那把废铜烂铁。
只可惜,这江湖上近来都是风平浪静,最值钱的东西还是司然亦的那把破刀和他的项上人头,所以不多不少,他们刚刚走到中途,四周便传来了强烈的杀气。
就连一直留在马车里的小小也浑身打了个哆嗦,赶忙起身打算将马车帘子再次卷起,步天下用两枚铁钉将帘子的下角钉住,隔着帘子同马车里的小小吩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听到什么声音,一切给我以自保为重。”
小小想要拽开眼前的帘子,只可惜这竹子的质量实在是太好,步天下的手劲又何其大,这竹帘的角落被他钉的几乎和马车的木板合为一体,无论她怎么使力也不能奈何它分毫。
实在是气煞人也,小小弓着身子才重新坐回墨非莲的身边,又将主意打到前面的那个小小的帘子,刚刚将它揭开,一泼鲜血飞溅而来,堪堪撒在了那帘子旁边的车厢外头。
“这……这是什么!”小小心底一惊,手上的帘子也忽然落下,刚才那一刀正是步天下下的手,他也听见了小小的惊呼,将已经吓傻了的车夫拎到一边,隔着那竹帘对着里头的小小道:“宝贝徒弟,你就听我一次话,他们的目标是司然亦的荼蘼,我保证能够护你安全。”
可是,小小咬着有些惨白的嘴唇,心底的担忧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外头并未有什么大的动静,只有刀剑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还有尸体猛得撞上马车时发出的闷响,墨非莲将小小冰凉的手握住,一面克制住心底的胆颤,一面安抚她。
小小闭着眼睛,可是这原本让她引以为傲的耳力此时却成了最大的折磨,她能够清晰地分辨出那一声受伤时的闷哼是司然亦或者步天下发出,也更够毫无遗漏地从不同的惨叫之中感觉那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
外面……莫非是修罗场么?
这,才是步天下和司然亦对那一晚所发生的一切都闭口不提的原因么?
一阵风过,将这山道上头的树干都吹得簇簇作响,树影婆娑,明亮的光斑打在竹帘之上,将洒在上头的血迹照射得越发清晰,小小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儿,瘦小的身子半依在墨非莲的怀里,不住地在心里反复叨念一定会没事的。
只是刹那间,外边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了声响,小小一惊,眼睛豁然张开,耳边响起的,只有心脏里那一下下清晰的跳动。
“司捕快,我们劝你还是老实听话,将荼蘼宝刀交出来,乖乖和我们走的好。”
一把嘶哑的嗓音,不是小小所熟悉的声音,她忍不住地又将前边唯一的窗口掀开,去打量外头的场景。
难以置信!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她努力掩着自己的嘴,屏住呼吸才用最大的忍耐力压抑住颤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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