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起身,转开眼不看那一对情侣,只径自道:“东君陛下的誓言清风听听就是了,想你身为帝王便是碍于情面也不好吝啬那几滴血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东君这样‘大气’,清风也不好叫人说我‘小气’了去。”
清风慢条斯理地咬破自己的指腹,往酒碗中滴了几滴血,然后如饮甘饴地一口气就喝了个底朝天。
清风将碗底对着胤泽道:“我蓝清风就这么一个妹妹,本该是如珍如宝地好生疼惜的,若非清风无能,当初没有护得她周全,今时今日也就无须这般愧悔。
我本庆幸自己找回了霏霏,就一定还能够有机会好好补偿她,全心全意地给她最好的,可奈何妹妹长大了,不中留了
她既然选择了你,甘心情愿地跟了你,清风也自不能逼她脱下凤衣再给她做更好的衣裳。所以,清风就是承认了东君,那也是看在霏霏的面子上。
东君宠她疼她便好,怜她爱她即罢,可若要让她受了一丝一毫的委屈,清风必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清风有言在此,言出必行,若违此言,有若此碗!”
清风手上一松,一只白瓷大碗就应声落地,摔了个粉身碎骨。
胤泽对着清风直视自己的双眸,坦坦荡荡,只问:“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清风移目冰清,声色一柔:“让我们兄妹二人独处八日,所有人一概不得叨扰。”
言下之意就是连胤泽也不可以了。
而清风说的八日,不就是应了那分别的八年吗?清风其实是想用这八日来弥补自己缺失了妹妹的那八年光景。
这一点,冰清自是懂的。
可于胤泽而言,八日,何其漫长啊!人才刚刚开始享受新婚的甜蜜,这就要逼人分开八日的吗?便是一日胤泽也觉得受不住,何况还是八日!
胤泽不悦,可又不好当场拒绝,只能低头看怀里的冰清如何态度。
然,当真对上冰清那期待满满的眸光,胤泽这就没了辙,只好忍痛割爱,向清风点头道:“好,白日借你,夜里还我!”
“”
清风就恼胤泽说那一“借”一“还”两个字的,可忖胤泽到底是依自己所言而处处让步,也确难能可贵。
多情无语寄阿谁?
清风就恼胤泽说那一“借”一“还”两个字的,可忖胤泽到底是依自己所言,处处让步,于一个帝王而言,也确是难能可贵。
只好作罢。
接下来的酒筵行不多时就纷纷散开了。
李谦奉命送清风前往特意为他安排好的休憩之所而去,可尚未走出殿门就被荣王妃馨羽给拦挡了下来。
馨羽这回对清风的态度陡转,陪着笑赖着清风,跟他自我介绍道:“清风大哥,清风大哥,我是皇后姐姐的妹妹,我叫馨羽。”
清风冷眼:“你是皇后的妹妹又不是我的妹妹。”
言下之意是,我跟你不沾边的。
馨羽忙道:“不是啊,我是皇后姐姐的妹妹,而这皇后姐姐又是你的妹妹,那这样推导下来,我不也是你的妹妹的吗?”
清风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索性负手于后,懒得搭理她。
听馨羽续道:“清风大哥,我可喜欢你了,你也认我做妹妹好不好?”
李谦当即低了低头,是为荣王妃的直率而感觉着“可爱”了。
清风凝眉地复问一句:“认你做妹妹?”
馨羽傻傻地点头:“嗯,嗯,没错,没错。”又道,“我就羡慕皇后姐姐有你这么一个哥哥了,你也认了我做妹妹好不好呢?”
清风转眼,从头到脚地扫了她一遍,直嫌弃道:“长成这副样子,我是不敢认你当妹妹的。”
“”馨羽莫名了一瞬,跟着就自己把自己由上而下地瞧了一番,奇道,“我是真就长得很对不起人的吗?”
清风笑而不答,只摇了摇头,衣摆一撩,就大步走出殿去。
鱼日、李谦随即跟上。
剩得馨羽在殿内气鼓鼓地直跺脚,“讨厌的蓝清风,居然嫌弃我?!”
胤祺自馨羽身后伸手揽住她肩头,噙笑柔声道:“爱妃,我们回家了。”
“好,我们回家。”馨羽当即气消,点点头,挽上胤祺的手,笑得幸福,乖乖巧巧地就跟着胤祺一起离了容华殿。
寂静安详的夜,惟余凌风一人独守。
心底默默思量着,思量着冰清如今的际遇,却当真未曾想到冰清居然还有清风这么一个疼她爱她,这么出其类,这么拔其萃的哥哥的。还是她的亲生哥哥。
在莫愁给他包扎手掌上的刀伤的时候,凌风就已然从莫愁口中得悉了,而莫愁则是太傅牧庸透漏予她的。
当时,凌风初而得知的时候,意外之余,心里只觉一片麻木,连自己都体察不出是何种感受的。
而经过这一场夜宴,凌风肯定自己确是为冰清而感到高兴的,是真心的为她而欢喜。
同时,却也觉得自己好多余
捏着杯子,依恋不舍,其实是很想很想好好醉一场的。
到哪里都是流浪
凌风捏着杯子,依恋不舍,其实是很想很想好好醉一场的。
可忖了忖,想自己便是欲求得一醉也不当是在这里的。
所以,凌风扶着桌子起了身,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一步一步走出殿去。
他不是当真喝醉了,他那也不是别人眼里寻常的醉态,他是心里难受了,难受得觉得气都透不过来了,哪里还能再走得动路呢?
莫愁目送着凌风高大而孤寂的背影,一点儿一点儿地溶进清辉的月色里,仿佛谪尘的仙人一般洒脱飘逸,却又不乏清冷而决然。似那般悄悄然地离去,而不带走一丝一毫的痕迹。
“凌风”莫愁蓦觉心上一疼,轻声地嗫嚅着凌风的名字就追了出去。
莫愁看着凌风的时候,甄彧就在看着莫愁,而莫愁不知;莫愁也就更不会知道,当她举步去追凌风的时候,甄彧那欲求不得,欲留不能,欲语还休的深深绝望,又是何等的凄楚难当!
人间总恨离别泪,千里孤云喜相逢。
怕问君心何处是,多情无语寄阿谁?
==================================*冰*清*皇*后*============================================
长亭长,古道远,芳草碧连天。
在这碧草连天,一望无垠的大地上,一匹毛色油黑的骏马恣意地奔腾驰骋,无拘无束。
马背上的冰清白衣飘举,青丝飞扬,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清风的手臂,美眸中微有惊悸,一张小脸上却笑得欣喜。
清风御马驰出很远之后,方而慢慢减缓速度,收紧缰绳,勒住马头,停在蓝莹莹的青天之下,低着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怀里人儿绝美的侧脸。
身前的冰清则扬眸远望,似乎是很惬意的,清透地一笑,俄而,张开双臂,仰着小脑袋,轻轻地舒出一口气来。
清风看她果然开心,心里也跟着欢喜,暗忖自己带她出来确是个不错的决定。
“霏霏”清风噙笑,自冰清身后双手环住冰清的纤腰,将头埋进她馨香的发丝之间,感觉是久违的安然和适意。
冰清往后靠上清风厚实的肩头,覆上他轻叩在她腰间的大手,还似儿时那般亲昵地喊着他的名字,“清风”
清风得了这一声轻唤,收紧手臂,抱得冰清更紧了一些,在冰清耳际喃喃着问道:“霏霏,为什么我们要长大呢?”
这样的问题冰清答不上来,只好报以一笑。
又听清风续问着:“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长大呢?”
“”
冰清小鼻子一酸,更是说不出话来了,只轻轻地在清风手背上摩挲着。
这么快就醒了?
冰清小鼻子一酸,更是说不出话来了,只轻轻地在清风手背上摩挲,安抚清风道:“我们现在不是又在天衢重逢了吗?
你瞧,老天爷对我们多好,不仅让我们平平安安地活了下来,康康泰泰地成长起来,在我们长大了的时候还安排我们兄妹重逢。有这些意外的惊喜,我就已经觉得好满足,好满足了”
话是这样说的,明明是企图想要好好安慰清风一番的,却不想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落下泪来。
晶莹的泪水直滴在清风的手背上。
清风心下一紧,拥近冰清瞧着,“霏霏?”
冰清低头,任清风伸手为她轻拭泪滴。
清风见她落泪,当真觉得心疼不已,直嗔怪自己不好,不该招惹她想起那些个不开心的陈年旧事来,“霏霏不哭了,清风错了,清风能再有机会寻见霏霏,这是何等欢喜的事情,清风高兴还来不及,霏霏又怎么能哭呢?我们兄妹聚短离长,不是更应该趁着眼前难得的光景好好叙叙旧吗?”
一句“聚短离长”又把冰清的眼泪给说出来了,冰清复又扶上清风有力的臂腕,哀乞道:“清风从此,可就留在天衢好吗?”
清风怔了片刻,默默然未予回应,半晌才喃喃道:“男儿志在四方呢,清风总是要走的。”
听他那般绝然地说要走,冰清知自己怕是留他不得的,哽咽着不再启口,泪水却簌簌而下,“清风”
清风抱紧冰清,好生宽慰道:“霏霏,心若无所依,到哪儿都是流浪,这几年的光景清风都过来了,已然是早已习惯了的。
然今,清风又寻见了你,就是没能从东君身边把你带走,清风的心里也觉得多少有了些慰藉,不管清风走到哪里,清风都会惦记着霏霏,惦记着清风还有一个霏霏,这样以后,清风就不再是一个人了,就再也不会觉着孤苦无依了。
只要霏霏过得好,只要霏霏心里有清风,于清风而言,此生足矣,再无所求。”
“清风”冰清侧着身子,泪眼凝眸地看着清风,问着他道,“清风,你又要去哪里?”
清风顿了顿,欲语还休,只放开冰清径自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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