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栏边上,街市两旁,九都的百姓夹道而观,艳羡不已。
“聂家真是好福气啊,出了个太后不说,如今又出了个皇后。”
“这也不单单是聂家的福气,这也是我们九都百姓的福气呀。”
“谁说不是呢,看他们天城的人尽会看不起我们九都。”
“什么,什么,新立的皇后是聂家的小姐啊?”
“是呀,你还不知道呢?那聂家小姐可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呢。”
“太后的侄女哦?那当真是出身名门,血统高贵了,做我们天衢的皇后啊,那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
百姓们纷纷议论的话语,一句一句的飘进胤祺的耳中,看着街上列队前行的宫人手中捧着、抬着的一件又一件的喜礼,那刺目的红灼伤了胤祺的眼睛。
只好,闭了眼,不愿再看。
只是,手,已在衣袍之下,紧紧,握成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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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府门前,红匾高悬,喜灯高挂。
立后之礼仪繁多,而所有的准备时间只有三日,于是,这三日便分外的忙乱。
纳吉之时,使者致辞:“加诸卜筮,占曰日从,制使王卿也入告。”
凌风代御风敬辞:“龟筮云吉,臣预在焉,臣御风谨奉典制。”
纳征之日,使者曰:“王卿奉制纳征。”
凌风迎之:“奉制赐臣以重礼,臣凌风祗奉典制。”
册后前一日,聂府门前,使者和副使乘坐辂中,持节,备仪仗,鼓吹齐备却不作任何响动。
凌风朝服立于东阶下,向西而面。
使者曰:“王卿奉制,授皇后备物典册。”
凌风三拜稽首,跪迎。
忙乱之中,三日就在凌风的疲乏与茫然中悄然度过。
凌风不知道,怎么三日的时间,也会让人觉得这样长,又这样的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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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影摇红,月色盈窗。
香闺深处,妆镜台前,纤细的姿影,清寂生怜。
凌风到了门口,举起手。
又放了下来。
想想,他还能对冰清说什么呢?他连自己的妹妹都呵护不好,还配对她说什么呢?
还是回转身。
选择离开。
莫愁停在回廊的一角,看着凌风的一举一动,轻声叹息。
馨羽从其身后走来,搭上她的肩头,“怎么了?”
莫愁摇了摇头,“没事,你进去看冰冰吧,我出去走走。”
馨羽慨叹:“也好,过了今夜你就要随阿姐一起进宫,再要回来也不知道是何时了。”
馨羽的清幽,换来的,不过是莫愁一笑,“冰清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能够与她相伴,此生,足矣。”
大婚的日子
“冰清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能够与她相伴,此生,足矣。”
话音一落,莫愁扬着笑脸,往外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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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已然信步走到了一座亭台之前。
自动忽略了“清风亭”三个大字,目之所及,只有凌风倚着柱子,坐在里面灌酒。
莫愁秀眉一拧,竟微微觉着有些心疼。
还没有来得及想太多,人已身不由己的就走了进去,望着他,神情惨然。
心下一紧,问道:“为什么不再勇敢一点,带她走呢?”
凌风得此一问,困扰全消,酒也差不多醒了一半,怔愣的看着眼前突然闯入的莫愁。
没说一句话。
原来,还有人这样明白他的心思。
莫愁续道:“舍不下,就把她带走,一切都还来得及。”
凌风苦笑:“莫愁,我喝成了这样也没有你醉得厉害呢。”
“凌风,我知道你没有醉,有心伤的人,喝再多的酒,也是不会醉的。”
莫愁在石桌边上落座,面朝着凌风,“莫愁虽跟你们不是一路人,但在莫愁的心里,你跟冰清都是我的家人。我在聂家五年,你对冰清的心意我看在眼里,了然于心。你既然不愿意她进宫为后,为什么不坚定一点,带她离开呢?依冰清那样逆来顺受的性子,哪怕是委屈了自己也不会让你为难。这就是你的妹妹,你知道的。”
凌风愀然,倾斜的壶口,洒了一地是酒,却是浑然不觉:“冰冰说,她爱这个家,不想离开,她从小就没了家,我不能再让她跟着我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嗬,冰冰是妹妹,是我聂凌风的妹妹。当年,当年我爹牵着八岁的冰清,把我叫到身边,告诉我,他告诉我说:
‘凌风,爹给你带了个妹妹回来,从今晚后你都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妹妹’,我爹说,冰冰是妹妹,是妹妹
从那一刻开始,我几乎每天都在担心,我能守着冰冰多久,她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就不再属于我了?”
“莫愁,你知道什么东西最可怕吗?”
莫愁想不到,只好屏息等待:“什么最可怕?”
凌风愁容惨淡:“能够预见,但却永远无法改变的未来才是最可怕的。”
凌风想哭,却流不出泪来,只好借酒浇愁。
文人不都说一醉能解千愁的吗,怎么他越喝就越觉得自己很清醒呢?
莫愁也无可如何,只好唏嘘一叹,道:“凌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冰清的!”
说毕,她转身而去,剩下凌风惨淡经营着一句:“莫愁,其实我聂凌风,过得远不如你们江湖儿女”
此刻,凌风最羡慕的或许就是莫愁这样敢爱敢恨的江湖儿女了吧。
只是,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今生。
离江湖,那么遥远。
臣一直都在
湛蓝湛蓝的晴空,万里无云,澄清澄清的河流,碧波荡漾。
一大清早,九都的街头巷尾就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今天,是新帝大婚的日子,亦是新帝登基的日子,意味着,从今天起,天衢,又将有一个新的开始。
当轿身赤幔红盖,上面织龙嵌凤,棱角挂着丝穗的八抬凤轿,从聂府缓缓抬出时,千余人的仪仗队伍,呈两列,一字排开,笙箫鼓乐,旗锣伞扇,左右并行。
如此程式繁眩幕榈洌凳裟训靡患6涔婺V辏ㄙM之大,都叫天衢的百姓们望而却步。
也就只有皇家,才有这等的气派了。
凌风骑着高头大马,同睿王明轩,并辔行于凤轿之前。
睿王满面春风,而凌风,满目苍凉,却要赔着笑脸,应对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就是那个顶带花翎,身着蟒袍玉带的新郎倌,圆自己一个,梦了八年的梦,他相信,那时,天底下笑得最春风得意的人,只会是他。
可,天不遂人愿。
人言,近水楼台先得月,而他得到的,却徒有一片伤心。
留不住,去也难。
只叹,
恨是相逢,未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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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红嫁衣,腰系流苏飘带,下着一条绣着金色牡丹的凤裙,足登金丝绣履。
一帘之隔,就隔开了尘世的纷扰。
花轿之内,冰清头顶着沉重的凤冠,不多时就觉着疲惫不已。
轻轻掀起盖头,重重珠帘下的美眸,那般落寞。
她怎么又成了一个人了呢?
泪水瞬间滴落。
打湿了她,愈发觉着苦涩的心。
她还记得,八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别人家都欢欢喜喜回家团圆,只有她,孤身一人,等在墙角。
却再等不回那日将她交托在此的人。
她想,他一定是怕自己拖累他,他才不愿意带着自己一起走的,他或许,再也不会回来找她了。
夜幕很快降临。
她该怎么办呢?
终于。
忍不住,再一次哭了出来。
任由嘤嘤的哭声渐渐放肆。
黑暗中,走来一个青须冉冉的雍容男子,他说:“孩子,你若是无家可归,那就跟我走吧,我会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好好疼惜。”
她收住哭声,望向他眸光闪亮,点点头,起身,拉住他,伸给她的大手。
那一刻,从他手心传来的温暖,让她觉得自己,是从未有过的安然。
一转眼,八年就过来了,当年那个承诺说会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惜的男子,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待她百般呵护。
只是,在她十三岁那年他就永远的离开了她。
天人之隔,让她再无机会报答他今生的养育之恩。
对他的想念,从未有间断过,只是这一刻,这样浓烈。
轿身忽然一沉。
做个傀儡皇帝
轿身忽然一沉。
外面的喧嚣,一时归于沉寂。
冰清回过神来,轻轻拭去腮边的泪水,将大红的盖头重新遮上。
帘外,传来凌风的声音,熟悉却又陌生:“皇后娘娘,‘玄天门’已到,臣凌风恭请娘娘下轿。”
冰清抓着凤袍的一角,紧了紧,又松开。
待凌风将珠帘和绣帘层层掀起时,那轻启垂帘的声音,让冰清适时将手慢慢伸了出来。
凌风用自己有力的大手紧紧包住了冰清的小手,牵着她走下花轿。
依天衢的规矩,接下来就须得身为国舅的凌风将冰清从‘玄天门’背进宫去,而这‘玄天门’便是整个皇城的正门。
在凌风把冰清背起的那一刻,凌风觉得自己是多么讽刺啊,最不愿冰清入宫的自己,却竟然是亲手将她送入那深宫高墙的人。
而冰清,却在这时想起了八年前,凌风也是这样背着自己,走在九都的青石街上——
“哥,人家都说我是爹捡来的野孩子”
凌风没有停下步子,也没有回头看背上的人是何神情,只是微微一怔,有点心疼,随即释然一笑,“冰冰不要听人胡说八道。”
冰清清楚的知道别人都没有胡说,胡说的人恰恰是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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