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又道了句:“鱼日,我们走。”
牧庸自是听出了清风话中些微有几分呛人的烟火味,怔愣一瞬,赶紧举步追上,压低声音喊着:“少主!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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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雪崖之巅,几个人一个接一个地拿着自己的身体充当那续命的绳索,一头悬在崖上,一头连着天池。
最底下的刀见客把自己努力往下拉,好不容易够着了明锐,赶忙伸了双手将发丝上结冰挂雪的明锐牢牢抱住,抱紧了人就要往上拖。
这一用力,只觉上头一轻,自己就径直往下掉去,蓦地一阵寒冽的水汽就劈头盖脸而来,刀见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明锐因被夜晏托着而到得水面,将息多时后,才慢慢缓过气,微微睁开眼来,看一眼已然牢牢粘在他手掌心上的冰莲,冰蕊一层一层地绽放,在飞雪飘摇中,竟也觉灿如明珠,晶莹剔透。
明锐感到些许欣慰,因为他做到了,瞧,他果然能把自己想做的事都努力做好。
除此之外,他再没有更多的意识,没有更多的知觉了,只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
却很庆幸,自己还活着,他活了二十四个年头了,唯有这一刻,让他那么渴望活着,渴望自己能好好活下去。
哪怕,再看一眼,那个,狠狠地伤了他心的女子。
明锐游走的思绪,不为外界所扰,却到底是依稀听得耳旁,有个声音在急切地喊着夜晏的名字。
明锐心上一动,努力地让自己完全睁开眼来,看头顶的刀见客对着水底喊着夜晏,明锐遂低下头去。
见自己的身下,似乎有一个人。
那个人是浸在水里,奋力地托举着自己吗?
那他自己呢?
明锐蓦地红了眼眶,拼尽全力,哑着声音,呐呐低唤:“夜晏,夜,夜晏”
也不知道是他声音太小,还是刀见客声音太大,一贯听他话的夜晏,这一次却不搭理他了,再没给他任何回应。
明锐心里已然寒到了底,想夜晏自小就跟在自己左右,他跟了自己这么些年,这算来当是他生平第一次违逆他,不答他的话了。
在坠落下来些许之后,刀见客感觉自己很快就又被往上收去了。
刀见客抱紧明锐,顺着上升的势态而在冰滑的崖壁上左右晃荡
青山处处埋忠骨
刀见客抱紧明锐,二人因着上升的势态而在冰滑的崖壁上左右晃荡,来回碰蹭着,一点儿,一点儿地往上去。
跟明锐冻在一起的夜晏,因经不起这样来回的碰壁而自明锐身上慢慢脱落下来。
直往幽深的寒潭深处掉去。
明锐看着夜晏始终保持着高举双臂的姿势,仍似奋力要将他托起一般,一张脸上却那般安详,全然没有一丝一毫分香卖履的意味。
“夜晏,夜晏”明锐凄哑的声音一遍一遍唤着夜晏的名,却再没有一丝余力阻止他的下落。
平日里清高孤傲的明王,如今就这样眼睁睁,这样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在自己眼前缓缓沉入水底,沉入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从此,再不知人间疾苦,亦再不须为自己的主子牵肠挂肚,提心吊胆。
“夜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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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晏?”听得心里有个声音呐呐响起。
当明锐再度睁开双眼来的时候,觉着迷迷糊糊地听到耳旁有几个声音。
一个接一个地响起:“明王?”“明王爷,你醒了?”
“啊,醒了,醒了,终于醒来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赶紧去告诉皇上和太傅。”“”
一阵嘈杂声响过后,明锐的视线亦渐渐清明,可也仍只是模模糊糊地看见到怒刀四兄弟及无色和李谦、陶醉二人的样影,并不十分清晰。
明锐想要说话,试图微微张了口,却不能够言讲。
五脏六腑凄寒一片,却竟感到好笑得很,心下一叹,真不知他堂堂明王怎么也会有落到今日这般狼狈不堪的田地的一天。
可再怎么难受,不能说话又有什么办法呢?也就只能作罢,也就只好接受这暂时的侵夺。
李谦看他两片不见丝毫血色的惨白薄唇,一张一合,似要言语又颇感困难,遂凑近明锐问道:“明王想说什么?”
守在明锐榻边上的一干人等,皆因这一问而屏息静默。
明锐听着李谦问他,心中很明白,奈何无法给予回应。
刀见客遂测道:“明王是不是想问夜晏?”
众人一忖,觉得颇有可能,相对着点了点头。
刀见客这便低首同明锐道:“明王,夜晏,夜晏下去了,下天池去了,我们没法儿把尸体给你打捞起来。”
明锐睁着的,一双迷蒙的眼睛里,立时就见得水汽微现。
刀见怒不忍心了,只好宽慰明锐:“明王啊,真是对不住了,我们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你别怪我们啊。”
臣去看看明王
刀见怒不忍心了,“明王啊,真是对不住了,我们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你别怪我们啊。”
刀见愁亦抚慰他说:“明王,人死不能复生,你切莫太过伤怀,你现在身体还虚弱得很,需要多多休息才是,你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吧,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呢。”
明锐眨了眨眼睛,隐去眼眸之中不经意间泄漏的哀愁,也不曾依言睡去,只仍旧静静地看着他们。
看得众人各揣其意,尽是茫然一片。
陶醉忖了忖,道:“青山处处埋忠骨,明王英雄睿智,胸襟宽广,想来不会想不清明,更不当因此而放不开,明王这样看我们,怕是还有别的事要问。”
别的事?那会是什么事?
刀见笑想了想,忽然,没来由地来了句:“明王,在你昏睡着的时候,皇上和太傅都来看过你了,皇上还吩咐说要我们好好照顾你呢。”
闻言,明锐眸无态变,似是不为所动。
心中却忍不住暗觉悲戚,想他若是有夜晏在身边,夜晏必定能够一语就道破自己的心思来的,可这般知冷知热,尽心尽力服侍自己的人,如今却已然不在了。
跟着他一同上天山的,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好端端地没有了。
却都因为他。
明锐一阵揪心地生疼,眼角禁不住有泪滴滑落。
见得明王落下泪来了,众人皆都惊得呆了一呆,一时,又是跟着一块儿伤感,又是尽都茫然不知所措。
思量了良久的无色,眼眸一亮,忙这样说道:“明王,冰莲完好无损地交到皇上手里了,皇上高兴坏了,正亲自督促着人给皇后娘娘煎药呢,太傅说,等皇后娘娘喝了药,寒疾就可以痊愈了。太傅还说,明王辛苦了,明王是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
明锐自无色处听到了胤泽在给冰清煎药了,一直苦苦悬着的心,终于慢慢放了下来,想自己终究不至于白白忙活一场,夜晏也不至于枉死了。
默默闭上疲累的双眼,再不愿听到任何与他不相干的话了,也再不愿意重新醒过来了
——都道是世事难留,两情难猜,可叹,红尘中,谁又能了解我,如今这般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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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药煎好了,太傅让人把炎丹磨成粉末掺入冰莲水中,这样皇后就可以顺利地把药喝下去了。”
牧庸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碗送到榻前,在榻沿上坐下身去。
“皇后,冰清”
胤泽同样小心地托起榻上面色无华的冰清
不小心喊错了
胤泽小心地托起榻上面色无华的冰清,抱她稳妥地靠在自己胸膛,再伸手向太傅手中捧着的药碗中拿药勺取药。
牧庸眼看着胤泽将一勺药送到了冰清唇边,却又忽然顿住了。
不觉诧然:“陛下,怎么了?”
胤泽凝着眉问:“会不会喝下去,又再吐出来?”
牧庸笃定地摇头:“陛下放心,对症下药,必当药无虚用。”
太傅说的话,胤泽都愿意相信,听太傅这样说,胤泽便自然放下心来,继续把药勺凑近冰清唇边,一点儿一点儿地将汤药往她小嘴里小心翼翼地慢慢倾去。
牧庸凝神屏息地看着冰清将汤药一勺一勺地顺利喝下去,渐渐舒了口气,再顾胤泽,也看他紧蹙的眉头缓缓展平开来。
欢喜未有多时,胤泽马上就感觉到有些许的不对劲,是分明觉得怀里的人儿,身子似乎在慢慢开始变热,接着就看冰清的额上微微沁出些许冷汗来。
胤泽心上一凛,赶忙放下药勺,伸手为冰清拭了拭汗,抱紧冰清就问牧庸:“太傅,皇后怎么会这样?这样到底作何道理?”
牧庸执起冰清的纤手,探着脉息,仔细地瞧了瞧。
很快,就有了结论:“陛下莫要担心,想是炎丹初见奇效了,陛下快把皇后放下,让她躺在被中,狠狠捂出一身汗才好。”
“嗯。”胤泽依言抱冰清再度躺进被中,替她把被子重新盖好,又再反复地掖了掖被沿。
很快就见得冰清一张小脸上一片烧红,灿若云霞一般,呼吸也渐渐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冰清不安分地动了动身子,转而就开始踢被子了,胤泽一遍一遍地给她重新盖好,可冰清一点儿面子不给人家,人给她盖一遍她就踹一遍,弄得胤泽没办法,到最后只好摁住被沿不肯她乱蹬。
冰清热得受不住,竟低低饮泣着直往卧榻里面挪,胤泽才想抱她回来躺好,岂料冰清从另一边把被子一掀
——第一眼,清清楚楚地闯进胤泽瞳孔来的,便是冰清身上穿着的绛红抹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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