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奴才!”尉荀挥手便要给张嬷嬷一巴掌。
一只小手轻轻地拉住他。琥珀轻轻地摇头;道:“别生气。”她不喜欢看他生气的样子。
“虎儿”他看着她;眉峰蹙得死紧;深吸了口气后才将她抱起。旋身快步往东厢而去。
诊治;服药;清理完毕。琥珀被抱坐在床头;苍白的小脸上一双漂亮的金眸;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一脸紧绷的尉荀。
“手伸出来。”
她依言将小手摊出来给他看。
“手臂。”
她满脸不解;但仍是乖乖地将捋高了袖子;露出两截青青紫紫的手臂来。
“该死的!”猛地一拳砸上床沿;他挫败地将脸别开。
她一愣;忙取过身旁的医药包,捧起他的手;预备替他砸红的地方上药。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怒问;
“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她是他的女人;天天在他身边打转;而他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伤!在尉成言面前那些暖昧的言词根本就是瞎编的;天晓得他根本不知道!
“伤?”她疑惑地瞧了瞧自己的手;而后略带迷糊地憨气一笑,“没关系;不疼的。”最近时常会感到不支乏力;小小的碰撞都会导致青红淤血;或许是滥用内丹的次数太多;身体有些承受不了了吧?
“别瞒我!”一想到她刚才吐血晕倒的模样他的心口就是一阵绞痛。他不能承受一丁点失去她的风险!
他在为她难过吗?他在担心害怕吗?
她柔柔地笑了;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偎在他的怀中;轻道:“你心疼虎儿了吗?”真奇怪;明明在笑;明明心里好高兴;她为什么会想哭呢?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沾湿他厚实的臂弯。
“虎儿;你别吓我!”他有些颤抖地捧住她满是泪痕的脸;俊脸上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惊慌。
“如果虎儿死了;也会难过吗?”
“虎儿!”
他的声音那么焦急;叫着她远古的名字。她心里有一道伤口;很深很深;从未好过;也无法快乐。即使是在笑,那伤口仍扯着痛;仍流着血。
一切都乾坤倒转了;她再也不会听到他那句冰凉的话,“虎儿不行了。”仿佛她的死去;只像是破了一件不新不旧的衣服般无足轻重。爱上人类;是孽;扑杀人类;是罪。她的罪孽太深太重;所以该被乱刀砍死;所以生生世世不得为人。
而他;救了她。
他说他叫尉荀。
琥珀含泪一笑,从他的怀中站起来,立于床上高高地看着他,道:“虎儿很好,不会死,要陪尉荀很久很久!”
他动情地一把抱住她,将头埋人她的胸前,动容道:“傻虎儿,就算是为了我,要好好照顾自己。”他不善于关心人,总是无法知道她是否高兴,而她又话少。如果不是尉成言提起,他也许根本就不会知道她身体不适。御医竟说她是积劳成疾,过分体虚!若非亲见,她也一定不会说出自己晕倒吐血的事,他一想到就不寒而栗。
“嗯!”她笑着点头。
“真的没事?”他心惊地扶起她刚被他握住的手腕,上面又多了一圈淤痕,“你的身体”他刚才并没用多大力,怎会淤青了呢?
“体质是这样,不痛的。”她不会再让他担心了,她想让他快乐!
“是吗?”他俯身轻吻她腕上的淤伤,细密而缠绵,而后紧抱住她,喃道,“不要让我失去你!”
“虎儿会留在尉荀身边。”再也感觉不到被厌恶,他的身边透明而清晰,让她觉得好安全好舒服。
“乖。”他将她抱上床,温柔地吻她,“虎儿,我爱你。”
“虎儿也爱尉荀。”他的臂膀好大,他的气息好热,像是可以容纳她所有的依恋。
“现在可以吗?身上疼吗?”他一手轻轻撩开她的衣襟,同样也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看到了深浅不一的淤青。以前都是在夜里要她,什么也看不见,而她从来不会叫一声疼。不知道她的肌肤这么脆弱,她常常能令他失控,而她的柔顺又使他根本没想到要克制一下自己的力道。他可是习武之人,她怎堪折腾啊!
这女人,贴心得让他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他边说边轻柔地亲吻她的青淤,连抱住她的力道也是小小的,“我会轻轻的”
他的脸,脱去了锐气,变得柔和而深情。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七章
先皇辞世,太子继位,举国上下一片沸腾。朝中又有某些耍弄权术之人,妄想乘机添乱,但政党之争才刚起个头,便被全盘扑灭,不少朝中重臣牵连进来,由此末路。
然尉荀此时正在家中休养,尉行刚又暂时无心于朝政,所以并未与任何一方多有消息,免去了争端。
不久,尉荀伤好,面见新帝,官升二品为正,更见器重。
诛事如此。
尘埃落定。
“荀儿。”尉行刚看着挺拔俊朗如昔的爱子,不禁红了老眼,边点头边重重地拍了拍尉荀的肩膀,道,“好,好好,回来就好。”原本,他已是做好了失去这个儿子的准备了。那样触目惊心的伤势,那样撕心裂的哀嚎,他以为他会就此真的废了。他毕生的心血、最大的骄傲也由此而灰飞烟灭了。町是不愧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男子汉大丈夫,熬过痛苦,非但不怯懦畏缩,反倒还比往日更添一份英武和坚毅。
“是啊!荀儿。”尉大人也欣慰一笑。
“二哥”尉晴娟含着泪,注视着尉荀,忽地跪了下去,哭道,“二哥你原谅我!”
“娟儿?”尉夫人不解地想拉起她,却被她躲开,“娟儿,有事起来好好说,荀儿哪能真怪你?”
“二哥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她哽咽着扯住他的衣袍下摆,“娟儿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要昏倒,二哥你别不理我”在这个家里,她最在乎的便是尉荀。他什么都会,才能卓绝,他不仅是她的兄长,更是她的憧憬!那时她是太惊讶,才会昏了过去,可是她不想被二哥讨厌!“起来。”尉荀从她手中拉出衣袍,淡道。“二哥?”她泪眼模糊地抬起脸。“还要我扶你吗?”淡淡的语气,像是不带一丝感情,却感动得尉晴娟又笑又哭地站了起来。她知道他是不介怀了,但她以后一定要更小心,绝不再做惹他生气的事了。
尉成言坐在一旁,看了看尉夫人,又看了看晴娟,最后不太自然地将视线转向尉荀,几次欲言又止,才开口道:“荀弟,我”
“我先回房了。”尉荀冷着张脸打断了他的话,转身离开。
这算什么?觐见回来,一家人坐在大厅等他,然后鼓励的鼓励,道歉的道歉,像是开庆功宴一样。而他也不过是伤势复原又升了官职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要怪他与家人格格不入,他们竟然能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弃之不顾,又凭什么在他伤好后说些感人肺腑的话呢?
感情,不是靠言语来传递的。有时只是一个温柔的眼神,一双扶持的手,便让人感到了无尽的温馨。
或者,回避痛苦,迎接欣喜,就是人的本性。他无权苛责他们。在这家中,并没有谁亏欠他。是男人,就要有独自面对一切的勇气。
包括幸福与痛苦。
但只有尉成言,他不想听他说话,甚至不想多看他一眼!他碰了他最宝贝的人,他无法原谅他!
当所有人都难忍他暴躁的脾气,弃他而去时,只有她,还面带微笑地站在那里,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走,像只忠心不二的小狗一样,怎么也不离去。当时他看似愤怒,但心里却是一点也不厌恶,她让他安心。每天痛苦难撩时都看见她一脸忧心地站在旁边,如果她不在了,她一定会熬不过去。
那是一种信仰。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他在她面前格外地坏脾气,一点也不知节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是,他已开始依耪于她的存在。这依赖一点一点地累加起来,盖过了最初对她原始的冲动,终于在某一天化为了语言。
他,在乎她。
是的,他在乎,而且是很在乎。不是因为她那令人炫目的美,而是因为她那坚定固执的眼神。尉荀会心一笑,加快了脚步。
他想见到她,马上就见到!思念从出门的那一刻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他已迫不及待地想将她拥入怀里!
她的存在,令他有归属感!
东厢的门忽然开了,像是印证他的思念般脸笑意地自门内走出。
尉荀一伸手,狠狠地将她抱了个满怀。
笑语盈然。
琥珀—
“上街?”琥珀一脸无趣地睇了意兴昂然的尉晴娟一眼,而后又自顾自地垂首绣着给尉荀的披风。
“喂!别这么死气沉沉的嘛!逛街很好玩哦!有各种各样的零食小吃、胭脂水粉,还有许多有趣的玩意儿呢!再说今天可有庙会,街上热闹着,不去太可惜了!”尉晴娟见她还是一脸的无动于衷,挫败道,“你难道就不想打扮得更漂亮一点来吸引二哥吗?别那么掉以轻心好不好?全长安城的美女都指望着二哥他哩!”
她仍是一副充耳未闻的样子。
“喂!喂!喂!你说你每天憋在屋里干吗?外面又呀!小嫂子,你哪国人啊?今儿街上人多,看能不能找着同国的人嘛!喂喂!你怎么还不理我?!”尉晴娟嗔怒地跺脚,“说说话嘛!”
琥珀不理她,心绪一片平静。
对于尉晴娟的频频来访她已经麻木了。原先还会发怒赶人,后来她索性来个相视不理,谁知尉晴娟丝毫不懂节制为何物,乘尉荀上朝之际,每天都在她耳边唠叨个没完。刚开始她是真的生气,可习惯之后,她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她。她爱说,便让她说去罢,反正也不会妨碍到她。
“你就一点想买东西也没有吗?过一阵子就是二哥的生日了耶!你也不准备送他礼物广她丧气地垂下头,“也不让我陪陪你”知道二哥他对琥珀特别,她可是很积极地想和她交好,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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