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你听到什么就也记下来吧。”慕容修远凝眉想了一会,又吩咐道:“还有,去查查京里有几人知道程梓柏回来的?”
姜甲点头答应,见他没什么其他的吩咐了,正要退出去,慕容修远又发话了:“去叫黑鹰来,你先下去吧,这几件事,尽快办好。”
“是。”
黑鹰面无表情地进来时,慕容修远正在沉思,看到他进来,敲了敲桌子:“暂时不要看着王妃了,就由她在那边呆几天吧,有小莲服侍就行了。你还是专心查查程梓柏的事,前几天,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黑鹰躬身行了一礼,脸上的表情微僵:“属下无能,没能查到程将军回京的具体事务。据属下派去的兄弟来报,程将军每日都是在京中的街道随意转转,偶尔买点零碎的东西,并未见与谁多说话,或者与谁接头商谈什么事。”
“什么情况都没有?”慕容修远显然不相信。
程梓柏身为仁王手下第一员大将,怎么可以擅自离开军营,只回到京城闲逛?根据军中的信息,并没有任何痕迹,程梓柏被革职或者被仁王厌弃。那么程梓柏秘密回京,究竟是为什么呢?
慕容修远并不担心程梓柏的目的,他已经与程家老头子达成协议,一个程梓柏,还不足以憾动他和程家的合作。但是查不到程梓柏的目的,对他来说,总归不是一件好事情。看来,要好好地整顿一下暗堂的人员了!
黑鹰一直躬着身子,没有起身。
对于查探程梓柏一事,他已经吩咐所有组内的成员全力以赴,但每天十二个时辰跟踪的结果,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难道,程梓柏回京,真的是因为仁王将要有什么动向吗?
身子躬得更低了一些,黑鹰继续禀报:“禀告王爷,程将军前几日确实没有异常的动静。但昨日从王府见了王妃之后,似乎情况略有变化。”
慕容修远锐利的眼神立刻扫过来:“哦,有什么变化?”
黑鹰的表情依然平静,声音冷漠里带着恭敬:“程将军昨日见王妃之后,似乎很伤心。回到客栈就大醉了一场,今日一直睡到巳时方醒。醒来后,就管客栈掌柜的要酒,似乎又要大醉一场的样子。”
第二十八章 大马金刀
程梓柏此时正独自一人趴在桌子上,面前摆了两个空空的酒坛子。
他坐的这张桌子,正是同福客栈从二楼下来后,拐弯处的第一张桌子。现在已经到中午吃饭的时间,断断续续,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了。同福客栈的生意一向很好,住宿、酒食,在京城也都是数得着的,经济又实慧,乃是一家经营了十几年的老店了。
程梓柏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双眼迷蒙。从他身边的经过的人都会很奇怪地看一眼:如今是六月的天,喝醉了很难受的,看这个一身白衣似雪,长相俊逸,怎么却是个醉鬼呢?
客栈掌柜的也在摇头。这位白衣公子,已经住店好几天了,进出之际一直是面带笑容,表情温和。看他的穿着和气质就知道,一定是位富家的贵公子!前几日偶尔闲瑕的时候,还曾与他聊天,打听些京城的逸闻趣事,怎么的这两日突然伤心致此了?
那位公子曾说过,他是来京城寻访亲人的,难道,他要找的人已经故去了吗?所以他才会这么伤心?
眼着着程梓柏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只趴在桌子上呢呢喃喃,但谁也听不清他说什么。客栈掌柜的叫过一个店小二:“小五,去把那位公子扶上楼,知道公子在哪个房间吗?天字二号房。扶上楼之后,给公子打点水擦擦脸。这位公子人好,醒了定会赏你的。”
小五一听有赏,乐颠颠地点头奔过去。
还没跑到程梓柏桌前,就听一个女声娇呼道:“哎呀,这地上谁扔的酒菜?把人家的衣服弄脏啦!”
说话的女子大约十六七的模样,穿着一身杏黄的衣裙,举手投足间动作很灵活,显然也是个练武之人。她抬头看到醉倒在桌上的程梓柏,一双杏眸立时瞪了起来,走上前拍着桌子说道:“喂,醉鬼,要死要外面去,不要在这儿影响本姑娘的心情!好好的一个大堂,都被你弄得臭哄哄了!”
小五跑到跟着暗暗翻个白眼:他们同福客栈的大堂,在整个京城也是数得着的干干净净,这位姑娘说话可真难听!
不过那姑娘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小五|不敢得罪,连忙上前扶起程梓柏的胳膊,大声说道:“公子?公子?小的扶您上楼去歇息吧?”
看程梓柏像是醉死了,趴在桌上毫无反应,谁知小五的手刚刚伸到他袖子上,眼前一花,就被他一巴掌抡到了几步远,啪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哎哟!”小五疼得大声叫起来。幸好摔倒的地方是个走道,没有桌椅板凳,否则他非摔伤了不可。
可是就这一下子,也让他摔得七荤八素,屁股火辣辣地疼,好半天才爬起来。
那杏衣的姑娘一看,更加生气了,不客气地拍着桌子冲程梓柏说道:“哎,你这醉鬼,怎的这般没道理?人家小二哥好心扶你上楼,竟然被你打了?你不要欺负不懂武功的人,有本事起来和本姑娘打一架!”
掌柜的一看小五摔了,也起身从柜台里走出来。这几天,他和程梓柏也接触了几回,看他一直都斯斯文文的,不像是会武功的人,没想到竟然看走眼了!
起身走到小五身边的时候,小五还在哎哟哎哟地叫唤着,一看掌柜的过来了,立马苦着脸道:“掌柜的,你看,不仅没有赏银,我还被摔了一跤!你老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王有福瞪了他一眼,低斥道:“没用的东西,就嘴上的功夫了!还不快去给客人端菜?”
“是。”小五一看掌柜的瞪过来,立马一溜烟地跑向后堂,屁股也不疼了。
那边那个姑娘依然把程梓柏的桌子拍得啪啪响,可是程梓柏全然没听见一样,只趴在桌上不动,嘴里依然呢呢喃喃着什么。
王有福走过向那姑娘拱拱手:“这位客官对不起了,小店先给您赔个不是。您看您也就鞋子上脏了一点点,用不着太计较吧?这位公子喝醉了,您说什么他也是听不见的,您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呢?您是要吃饭还是要住店?”
那姑娘一听这话不高兴了,立刻转向王有福瞪道:“什么叫就脏了一点点?我这是为你家小二打包不平好不好?你这掌柜的真没用!”
王有福抱了抱拳,正想答话,突然一个清朗男声插进来:“娇娇,怎么说话呢?又在和谁吵闹?几天没被师父罚,又皮痒了是不是?”
陈娇娇回头一看,是两位师兄也到了,连忙收回瞪在王有福身上的视线,手也从桌子上拿下来,乖巧地缩进袖子里,转头看了大师兄一眼,对王有福一脸温和地笑道:“掌柜的,我们既要住店也要吃饭,先给我们来几碟小菜,再给我们收拾两上干净的房间。”
王有福做生意十几年,一看就知道来的两人,是这姑娘惧怕的人,她不会再胡闹了,也立马答应下来:“好咧,姑娘您这边请,二位少侠请往这边,要点什么菜?”
陈娇娇立即抬脚往那边过去,却被大师兄一个眼神钉在地上:“娇娇,你刚才是不是对这位公子无礼了?快向人家道歉!”
“没有,我哪有,我只不过前脚刚客栈,你们就进来了,不信你问掌柜的!”陈娇娇转头朝王有福猛笑,王有福被笑得浑身发僵。好好的一个漂亮姑娘,这么笑起来,怎么这样难看呢?
“姑娘你踫掉了我的东西,还请帮我捡起来。”
陈娇娇的身后,响起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六月初夏的天气,那声音仿佛是一道清泉,渗人心脾。
“咦,你,你没醉?”陈娇娇惊讶地回头,却发现程梓柏已经抬起头来,面上一片云淡风轻,双目中也清明有神,根本不像是醉酒的样子!
刚才他一直趴在桌上,陈娇娇并没有看清他的面容,此刻见程梓柏抬起来,说话的声音又这样好听,她的一颗心登时被击中了!一张俏脸白里见红,全然忘了自己刚才怎么拍桌子要打架的情形:“这位公子,我没踫到你什么东西啊,你不是醉糊涂了吧?”
程梓柏推开面前的酒坛站起来,走到陈娇娇的身边,捡起她脚边的一枚玉饰。
玉饰小小的,拴着一条红绳子,拿在程梓柏的手里极不相配,仅仅有他小指头那么大,看起来应该是小女娃的配戴之物。看挂饰的模样,似乎是个雕琢得不甚细致的小玉兔。
陈娇娇的脸上更红了一点,没想到自己真的踫掉了他的东西,不过她平生没有给人道歉过,除了师父,就算是两位师兄,她也只有耍赖撒娇装傻的份。
看到程梓柏望着那玉饰深情的眼神,陈娇娇心里一陈不舒服,跺跺脚低声说道:“谁看见你这小兔子了?它那么小,你自己怎么不收好?”
“娇娇!”秦琛断喝一声,把陈娇娇吓了一跳,立即缩了头不吭声。
秦琛瞪了陈娇娇一眼,走过来冲程梓柏一抱拳,朗声说道:“这位兄台,小妹顽劣,如有冒犯,秦某在这里给你赔礼了!如果兄台的东西有损毁,秦某定然照价赔偿;如果兄台的东西没有损坏,请给秦某个面子,不要和小妹计较。”
程梓柏抬眼细细地打量了秦琛一番。
长身如树,剑眉星目,周身一股金厉之气隐隐流动,一看就是内家高手。他刚才趴倒在桌上时,就时被这人进门的金厉内气所惊,所以才会在想念绯绯的记忆中醒过来。
姓秦,此女名娇娇,看他们三人的打扮,难道是冀南的陈家子弟?听说南金陈家,如今领头的大弟子就是姓秦,在江湖上已经闯出了一番好名头,人称“大马金刀——秦一流”!看来就是此人了。
程梓柏暗暗打量了一番,轻轻抱拳一回礼,也未多话,已经上楼去了。
陈娇娇看他默不作声就走了,又跺脚道:“他这人怎么这样?傲什么傲?我师兄都给他道歉了,他居然还敢不搭理!”
秦琛冷哼一声,喝道:“人家已经原谅你了,还要多事!快过来吃饭。这一路上,你如果再惹事,就让师弟送你回去,再也不带你出来!”
“不要!”
“不要!”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陈娇娇瞪了三师兄柳子洛一眼,不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