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月- 第93部分

　　　　当他知道她怀孕的消息时，他甚至在想这出世的孩子肯定跟她小时候一样可爱贴心。可就在刚才，他逼着她自尽，他想过要她死，可却从未想过她死后会是个什么样子。雪枫拿起软剑，不知接下来自己到底该怎么走下去。

　　　　“老爷，真的是你吗？”雪老夫人拿着盒子站在门口，正好看到老爷拿着染血的剑，心里已经肯定了女儿的伤跟老爷有关。

　　　　“她没事吧？”

　　　　“她没事，老爷是不是还要去杀她？我记得孩子刚出生时，老爷说过会尽力保护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今天却要伤害她。”

　　　　“夫人，这件事我们谈过很多次了，我的决定不会改变。”夫人的到来让他原本动摇的心坚定了，想到她最后说的话，和现在夫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让他心里更加笃定她的存在是错误的。

　　　　“如果用我的命换她的命呢？”雪老夫人紧握着手里的盒子，那是离开洛城前老爷给她的盒子，她一直都没敢给女儿。

　　　　“我雪家千百年来的大业绝不能毁在她手上，她挑拨了我们夫妻间的感情，如今更威胁到了我们父子之情，她是我们的祸，断不能留。”

　　　　“老爷，我嫁给你时，你姓连城，我不懂什么雪家大业，只想一家人快乐地在一起。可为什么我们什么都有了，却要互相伤害呢。如今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其他跟我们年纪一样大的老人都有了自己的孙子，我们带着女儿回洛城含饴弄孙不是很好吗？”雪老夫人绝望地看着老爷，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可心里却隐约地害怕，她不想再看到他们父女相残的一幕。

　　　　“这样的生活注定不属于姓雪的人，若是她安分地呆在月殿，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以为她还是你眼里乖顺的女儿吗，今天她对我出手，就让你们母子跟我反目。她了不起啊，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她随便动动手就做到了，我绝不能再留下这祸害。”

　　　　“祸害？这祸害也是我们生养出来的，你不要，我要。这盒子，我一直犹豫着，若是那孩子真的变坏了，我这个生养她的娘会亲自了结她。”当初老爷将盒子交给她的时候，她从未想过会有用到它的一天，盒子里的毒药肯定会致命的，女儿对自己从不设防，这也正是老爷想到的。

　　　　“夫人，这盒子得慎用啊。”雪枫目光严厉地盯着她的手，多年夫妻，她的一言一行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即便夫人愿以命换命，他也不会改变心意。

　　　　“老爷，我嫁给你四十多年，从未吃过什么苦，你待我也从未疾言厉色过。即便我十多年无所出，你也从未有过纳妾的想法，这更是让我更加敬你爱你。今后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多照顾自己。”原以为夫妻一定会白头偕老，可她做不到了。要她将来看到他们父子，父女相残，这比杀了她还难受。她相信只要她打开盒子，她马上就会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夫人，你放心，待事情一了，我会随后跟你去的。”雪枫背对着夫人，他也清楚夫人的性子，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一定会阻止自己的。

　　　　“老爷，对不起，只这一件事我不能听你的了。”雪老夫人轻轻地打开了盒子，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是连城枫作为城主第一次进京。她在大街上第一次见到了闻名天下的洛城城主，以为是过客，却没想到后来竟会嫁给了他。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家务，是她最幸福的事情。

　　　　“夫人，对不起，我无数次因为自己的身份怕连累到你，结果却还是没能保护得了你。我只是做了雪家子孙该做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怪我。”雪枫紧紧地抱住已经没有知觉了的夫人，当初他情愿没有孩子，那么他的孩子就不用承受他承受过的痛苦和责任，可夫人却以为自己是因为爱她才不肯娶别的女人。

　　　　当初娶她，无非是因为蓝雨的生意，可多年来的相处，他发现他是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所以他才会忍受她一次又一次违背自己的命令。

　　　　“夫人，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是一个傻女人，却也是我雪枫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她嘴角的微笑像是在回应他一般。

　　　　当雪老夫人骤逝的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雪晨刚从月殿里出来，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停顿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他有想过暂时不让她知道，可是这是她迟早会知道的事，况且他和她的关系刚缓和，却不想因为这件事再次破裂。

　　　　“娘，我是想救你的，不想让雪晨伤害到你，你为什么这么傻？”雪月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甚至连月拾也被她赶出了房间。她以为娘只会和爹大吵一架，却没想过娘竟会如此决绝，竟不给她留一次机会。

　　　　月拾并没有走远，他担心小姐，所以站在寝殿外等着，直到房内传来低沉的哭泣声，他才放下心来。老夫人的突然离世，是他们谁也想不到的。今天的一别，竟会是永别。

　　　　小姐怕是更痛苦，原本只是想老夫人知道，只有皇上才能保护她，放弃带小姐离开的想法。可最后，老夫人竟会因为这件事而去世，从此这世上小姐就少了一个亲人了。

　　　　老夫人的丧事办得很隆重，墓地就在京城外。除了小姐和老城主，皇上带着满朝文武都去了。皇上不在宫里，月拾更是半步都不敢离开小姐，深怕在这种日子里，老城主会对小姐不利。可他却没想到小姐竟会独自到老夫人的灵堂上去，那里可是老城主亲自守着。

　　　　“月拾，你在外面等我。”她知道月拾的担心，可是她什么都不怕了，况且有娘在身边护着，她相信爹是绝不会在娘的面前对她怎么样的。

　　　　“小姐，小心点。”月拾心里更加不放心，只能在小姐进去后派人去告诉皇上。

　　　　“你这个畜生，竟然还有脸到你娘的面前来。”雪枫身穿白色丧服，原本蹲在地上烧纸，转眼间便来到了她面前，一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是她早就预料的，却没想到打下来竟会这么疼。

　　　　月拾听到那声音，就想冲进去，可脚步刚一动，便被暗卫给缠住了，老城主果然猜到了小姐会亲自来到老夫人的灵堂。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父女再见

　　　　“爹爹让人拦住了月拾，难道真的是想在娘的面前杀了我吗？”雪月擦干了嘴角的血渍，绕过了他的旁边，走到灵堂中间，对着娘的画像磕头。

　　　　“我问你，当日城楼上的事你是不是故意的？”之前他只是猜想，可现在她居然毫发无损地站在他面前，他已经可以认定之前的事情都是她故意的，也是她故意让夫人来质问自己的，所以才害的夫人在自己的面前自尽。

　　　　“娘想带我去江南，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想让娘知道，无论我在哪里，爹都不会放过我，只有在皇宫里我才是安全的。”

　　　　“你果真有心计，明知道我不会放过你，你偏要你娘为难，才害得她左右为难，甚至为了你而死。如今你娘死了，你以为我就会放过你吗？”雪枫上前一把拖起她，单手便紧紧的扣住她的脖子，那细细的脖子禁不住他轻轻一掐，他心里有数，这点劲道不会要了她的命。

　　　　“我从未这样想过，况且我也不会用我的娘死来换回我的生。你若真是我爹，你现在就掐死我为我娘报仇。”他以为娘死了就只有他一个人会伤心吗，若不是因为他固执地偏信批言，想要杀自己，娘又怎么会因此而死。

　　　　“我再问你，日儿的武功怎么会突飞猛进地，他的速度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若是雪日当日一直在附近看着，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只有她拔剑的那一会儿，雪日才会赶到的，这么远的距离，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爹，他不是你心爱的儿子吗，他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吗？”他终于开始怀疑了，只是这代价是她付不起的，娘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我就知道他的变化是因你而起的，他是不是练了什么邪功，变得如今这样，六亲不认，甚至对你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这是他这几天来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他自幼与雪月亲近，不曾与其他女子熟识，所以才会有了如今不正常的感情。

　　　　“他是不正常，爹，难道你就正常吗，你为了批言，要杀妻杀女，所以我们一家人都是不正常的。所以爹，你应该把我们都杀了，这样我们就能和娘在下面团聚了。”

　　　　“你别扯开话题，雪日变成这样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我看他囚禁你并不是因为批言，难道他对你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雪枫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腹中的孩子，深怕这件事真的让自己猜中了。

　　　　“爹，你可以杀了我，但你绝不能污蔑我。曾经我以为你是个英雄，没想到你也只是个凡夫俗子，思想竟如此肮脏。我是你的女儿，是雪家的女儿，即便我在你眼中再不堪，我也绝不会做出让雪家蒙羞的事情。若真发生那样的事，即便你不用动手，我也绝不会活在这世上。”雪月随着他的目光护着自己的肚子，尽管她能保证爹此刻不杀她，也怕他误伤了自己和羲潼的孩子。

　　　　“这样最好，我雪家也绝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丑事。他对你的执念，竟如此之深，一点也不顾忌自己。如今，他虽然掌控了天下，可却掌控不了自己，这是他最大的弱点。这弱点是因你而起，所以我才不能留你。你娘为你而死，为了不让她留下遗憾，我会待你生下这孩子后，再杀了你。”雪枫松开了手，经历此前一事，要他亲自动手他确实舍不得，但为了雪日，他不得不亲自动手，为了夫人不白死，他愿意给她留下一点血脉。

　　　　“那女儿就多谢爹爹了。娘，您听到了，等女儿生下这孩子，就下去陪您，您就不会孤单了。”雪月凄惨地对着娘的画像一笑，那笑容仿佛是在告诉她，对不起，女儿不是故意要害您的。女儿不舍孩子，会给他安置好一个去处之